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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記

三十八、鴿子湯

犀香記 青梨 3309 2017-02-23 09:55:18

  姚溪桐醒來就發(fā)現(xiàn)猴子不見了,這是完全沒料到的結(jié)果。他氣急敗壞地朝著蕭寶兒吼道:“他不是你的徒弟嗎?為什么要放他走?”

  “我的東西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需要經(jīng)過你同意?”

  “瀟瀟,別忘記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

  “一只猴子而已,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兒,放走他就不能改命了?”

  相處時間越長,姚溪桐越是拿不準(zhǔn)蕭寶兒的性情,有時候極其聽話,有時候又極其刁蠻,簡直難以相處。

  “公主,你眼中的小事兒也許并非小事兒,做決定的時候能提前打個招呼嗎?”眼見猴子跑了,他又補充道:“猴子沒了,你答應(yīng)我的秘密別忘了說?!?p>  蕭寶兒神神秘秘的示意姚溪桐附耳過來,“我剛知道一個秘密,太皇太后居然是司馬家的人,想不到吧!”

  姚溪桐真想找塊豆腐撞死,太皇太后姓司馬是天下人皆知的秘密,怎么到了蕭寶兒這兒就成了新鮮事兒!原先還以為她藏了一手,故意裝出不知道司馬一族的模樣,原來她是真的不知道。

  “瞧你一臉平靜的模樣,這事兒你知道?”

  “略有耳聞,沒想到是真的。你怎么對這個感興趣了,那夜不是說不知道司馬家的事兒嗎?”

  蕭寶兒撓撓頭,顧左右而言他。姚溪桐追問:“你問過蘇蘇對吧?”

  “我不管,這事兒我不知道就是秘密,反正不欠你了!”心虛的人說話特別大聲,蘇蘇聞聲走了過來,“主子,你們這是怎么了,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話,可是蘇蘇做錯了什么?”

  姚溪桐岔開話題,“沒什么,我怪她把猴子給放了。”

  蘇蘇道:“聽說那夜喜大人本不敵饕餮,多虧猴子說出饕餮的罩門,我們才得以逃脫。我覺得猴子是個可憐人,又沒做過什么壞事兒,放他走不應(yīng)該嗎?”

  “話雖不錯,可是一想到離著大都不遠的山林間竟藏著這樣一個險惡之地,作為朝廷命官,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理。本以為能從猴子口中套出一點兒什么消息,卻不想……哎……”姚溪桐說的跟真的似的,蕭寶兒配合地道:“這事兒你怎么不早說?我差點兒忘了你還是官?!?p>  蘇蘇如來時那般悄悄退到了一旁,蕭寶兒說得對,要不是姚溪桐提起,她也差點兒忘了這人是個官,行囊里還背著天子御賜的寶劍。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遮天蔽日的密林被冷風(fēng)刮得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孤傲的挺立在寒風(fēng)之中。頭頂沒了障礙物,姚溪桐發(fā)現(xiàn)一個非常有趣的現(xiàn)象,蘇蘇只要找借口離隊,他們頭頂上空一定有鴿子飛走。眼見蘇蘇又失了蹤影,他對一旁的蕭寶兒說,“瀟瀟,我想吃肉,要不你給我打只鳥?!?p>  “你賭輸了,一月不吃肉。”

  “你吃肉,我喝湯總行吧?整日吃素,我快要熬不住了?!笔拰殐赫J真看了幾眼姚溪桐,確實比初見瘦了不少,“說好了啊,我吃肉,你喝湯,只準(zhǔn)喝湯?!?p>  姚溪桐輕輕扯了扯嘴角,不就被騙吃了點兒螞蟻,有必要那么記仇?他指著蘇蘇放飛的信鴿說,“射那,看到?jīng)],那個黑點,那是離我們最近的飛鳥。”

  “射獵的事兒不用你瞎指揮,我自有分寸?!笔拰殐旱脑捯魟偮?,箭矢已經(jīng)朝著更遠的地方射去。

  姚溪桐這才看見天邊還有一個黑點,且非常不巧地被蕭寶兒射中了?!白?,我們過去看看?!?p>  蕭寶兒真像她自夸那樣兒——箭無虛發(fā),不遠處的林地上果然躺著一只信鴿??吹叫砒澞_上綁有字條,姚溪桐暗自松了口氣,真不知蘇蘇的臉色會有多差。

  等他看清楚被射中的信鴿通體呈灰色時,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會那么巧吧!就聽蕭寶兒說,“皮襖子,我們居然射中一只信鴿……這字條怎么沒頭沒尾的,就寫了太皇太后已死,淳王無恙,誰寫給誰的?。俊?p>  姚溪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何伯最終還是瞞著他把消息傳了出去,在何伯心中,他還是外人。蕭寶兒瞪大眼望著他,“你怎么了,問你話也不答?身體不舒服,臉色看起來好差?”

  “小聲點兒,我們之中有奸細,我被字條的內(nèi)容嚇到了?!?p>  “真是的,”蕭寶兒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管他奸細不奸細,反正我會保護你?!背丝嘈?,姚溪桐還能怎樣?偷雞不著蝕把米,該是蘇蘇笑話他吧!

  “走,我給你做一道雪上梅開。”

  “稍等一下,我忽然覺得還是應(yīng)該把太皇太后的事兒告訴父王,”只見蕭寶兒從懷里掏出一只小鳥,沿用那張字條綁鳥腿上放飛了。

  姚溪桐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他指了指天空,又指指蕭寶兒,“我怎么不知道你把這鳥你一直藏在身上?”

  “你沒有摸過我的胸口自然不知道?!?p>  這回答真絕了,姚溪桐又問:“這么一直藏著,你不會壓到它嗎?”

  “我們睡一起,你壓到我了嗎?”

  “別拿我們的關(guān)系和這只鳥作比好嗎?”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姚溪桐深吸一口氣,他對蕭寶兒的了解還真是不多。說她信守承諾吧,出爾反爾的挺快。說她脾氣好吧,壞起來的時候簡直嚇人。想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他道:“你怎么能懶到用別人的字條傳給北遼王,不怕他擔(dān)心你嗎?”

  “我一直都這樣,父王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了,什么是雪上梅開?”

  “鴿子燉紅豆。”

  “好吃嗎?”

  “紅豆鴿子湯可是上好的補品,不但具有愈合傷口的作用,更能退熱、補血、排毒,特別適合給你這種吐血沒死的病人。除此之外,食用紅豆鴿子湯,還可以減緩日曬斑的出現(xiàn),讓皮膚保持光潤?!?p>  “聽著是不錯,可惜名字不好,為什么要叫雪上梅開?”

  姚溪桐不愿和一個草原蠻子討論文化意境等問題,相信這會是對牛彈琴。鴿子洗剝干凈之后并沒有多少肉,他將這些肉裝在一個白色的就比茶盞稍微大點兒的陶盅里,又將陶盅放入一個看著像裝茶用的陶罐里。

  蕭寶兒很奇怪他從那兒找來那么多瓶瓶罐罐,不等發(fā)問,就聽他說,“你能把鳥藏胸口,不許我把這些器皿放行囊?”

  “哎呦,你還會記仇!”

  “這不跟你學(xué)的嗎?”

  姚溪桐說完就開始后悔,他怎么能和一個蠻子斗嘴,這行為實在是有失身份。

  早上打的鳥,中午沒喝上鴿子湯,直到晚上姚溪桐才肯把陶罐拿出來。他小心地端出放置在陶罐里的白陶盅,不等揭開,蕭寶兒已經(jīng)把頭湊了過來,大呼道:“好香,好香,快點打開看看?!?p>  “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兒?”

  “餓死事大,失節(jié)事小,矜持能吃否?”

  姚溪桐頗為贊賞的看了蕭寶兒一眼,對吃這件事兒,兩人的態(tài)度驚人相似。

  白陶盅里的鴿湯呈乳白色,蕭寶兒驚訝的指著問:“怎么會是這個顏色?”

  姚溪桐將陶盅舉高,指著盅底凹陷處說,“湯盅是特制的,里面有出氣口,鴿子汆水洗凈之后并未放湯,你所見的湯汁全部是蒸汽凝成,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證鴿子的原汁原味?!?p>  蕭寶兒仔細看了看用來熬制鴿子湯的器皿,陶罐底部用于放置炭火,罐內(nèi)放水,陶盅至于水面之上。按姚溪桐的說法,這叫隔水干蒸,陶盅內(nèi)的食物全部靠蒸汽蒸熟。除了鴿子,湯盅里還放了薏仁和黨參,前者除濕去瘴,后者補氣養(yǎng)血,故而湯汁呈乳白色。

  她問:“可以吃了嗎?”

  姚溪桐從用于放置陶盅的陶罐里舀了一勺汁液,繪畫般將汁液點在鴿子湯里。蕭寶兒這才看清那汁液居然是大紅色的,只見汁液很快在湯面上由一個個紅色圓點暈染成片,乍看就像梅花綻放一般,她終于懂了什么叫雪上梅開。

  “紅豆燉鴿子湯,鴿子單獨隔水蒸,紅豆放在湯盅外的陶罐里。鴿子蒸熟之后,陶罐里的紅豆也熟了,你把紅豆湯汁澆在鴿子湯里造出雪上梅開的景致。想法不錯,為什么不把豆子直接燉鴿子湯里,因為無法構(gòu)圖?”

  姚溪桐解釋說,“紅豆能治經(jīng)脈損傷及阻滯,卻因有毒不宜多食。這湯專門為你熬制,趁熱快喝?!?p>  “你呢?”

  姚溪桐大方地說,“就那么點兒東西,你喝吧!”

  原以為蕭寶兒會謙讓客套一番,畢竟之前說好的,他喝湯,蕭寶兒吃肉。怎料蕭寶兒特別實誠,對他這種口是心非的套路完全不買賬,接過湯就喝得干干凈凈。之后一抹嘴道:“太好喝了!大夏害怕和北遼作戰(zhàn)是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把心思都花在了這些瑣事兒上?”

  要論不會說話,蕭寶兒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姚溪桐辛苦一整日就得了句心思花在瑣事兒上的評論,聽得他只恨沒將那盅湯拿去喂狗。

  半夜里,何伯被飛鳥振翅的聲音驚醒,看到蘇蘇又避到無人之處,他問姚溪桐,“公子,早上那只鳥是老奴的吧?”

  “恩。”

  “公子,青山君那邊怕是要有動作了吧?”

  “恩?!?p>  “公子,接下來該怎么辦?青山君不會又想……”何伯比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姚溪桐總算搭話了,“他不是又想,而是一直都想,可惜公主護著我,他不敢把我怎么樣?!?p>  “公主對你……”

  “別多想,公主對我就像對桑吉,需要的時候是桑吉,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一旦不需要了,隨時可以拋棄。不管青山君有什么動作,你只管看好行李,始終保持低調(diào),我的安全不用你管?!?p>  何伯還想解釋一下信鴿的事兒,姚溪桐卻閉上眼一副不愿說話的模樣,他唯有長嘆一聲,默默地挪到風(fēng)口幫姚溪桐擋住夜間時不時刮起的冷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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