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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長寧

第63章 雪中有人行

亂世長寧 橙色葫蘆娃 2103 2017-03-20 18:00:00

  “是小夏?!眱蓚€(gè)人對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黎夏身上,“你怎么會在這里?”

  黎夏小心進(jìn)來,然后闔上門扉,目光里含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真的是兩位哥哥,我是隨易國世子而來的,你們又是怎么成了景王的樂師?”

  黎夏目光望著面前的兩個(gè)中年人,擅琴的是他的大哥黎澤,略小一些的是他的二哥黎川。

  “說來話長?!眱扇送柘膰@息說道。

  ……

  夜色漸濃,暗得有些深沉,已是四更天了。

  荊長寧的房間里一只燭火搖曳,燭火一節(jié)一節(jié)短了下去,道道燭淚垂落。

  門外隱約傳來腳步聲。

  荊長寧起身迎了出去。

  “你回來了?”她望著面前的黎夏問道。

  黎夏目光對上荊長寧,目光有些躲閃:“我只是睡不著出去走走?!?p>  荊長寧搖了搖頭:“我沒有追究你去了何處的意思,只是有些擔(dān)憂,你既然回來了,那便去睡吧,再有兩個(gè)時(shí)辰天便該亮了?!?p>  說罷,她轉(zhuǎn)身回屋,飄搖的燭火剛好燃到最后一節(jié),棉芯搖晃著熄滅在燭淚之中。

  黎夏望著荊長寧轉(zhuǎn)身而去的背影落入在黑暗之中,竟有一種蕭索撲面而來。

  荊長寧掖好棉被,卻覺心頭隱約亂了起來。

  宮女,墨涼,樂月,黎夏。

  良心,死生,過往,孤寂。

  她好像從來未曾問過,黎夏他究竟是什么人,她不過是在丹國的市集之上偶然間贖下了他,他又有怎樣的過去?她似乎從來不曾知曉。

  隱約的,像是有一道距離鋪就在他們面前。

  這個(gè)世道,總有太多難以付諸言行的苦楚。

  無聲無息,屋外漸漸浮起一道白色,不知何時(shí),天已亮起。

  今天,便是冬至了吧。

  正像映襯了荊長寧心中所思,屋檐間寥落飄下幾片白雪。

  是初雪呢。

  文天子十七年的第一場雪。

  “荊先生,可醒了嗎?”

  屋外傳來易禾的聲音。

  “醒了?!鼻G長寧起身穿衣,對鏡整理儀容,只見銅鏡間的少年眉眼璨然,神色極是堅(jiān)定。

  不論前方有多少飄搖。

  她守著一顆心,總能走到她要去的地方。

  ……

  未及會盟之所,便聽見編鐘沉悶而厚重的敲擊聲。

  荊長寧隨在易禾身側(cè),隨著人群走進(jìn)會盟之所。

  那是在林王宮之外的一處曠地,曠地之上搭建了一處極高的高臺。

  映入眼簾的便是編鐘。

  荊長寧在丹王的宮殿之中也曾見過編鐘,在宜良王后的生辰宴上也見過女子以小槌敲擊出悠揚(yáng)清脆的樂音。

  身側(cè),易禾望著不遠(yuǎn)處的編鐘,心中忍不住蕩漾起來。

  當(dāng)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搖頭輕嘆了聲。

  易國的編鐘不過是在木架上懸著的十余只,重者數(shù)十斤,輕者只有數(shù)斤,剛好能夠奏出五音。而林國的編鐘根本不用木架懸掛——鐘架本身亦為青銅所鑄,架柱鑄成人形,如力士托山一般,威武雄壯,且架上編鐘一排排耀人眼目,看上去何止百余?其中大者約有半人高,只怕有千斤之重。

  此刻,天空仍在飄雪,潔白如絮的雪花將天地籠罩出一種料峭寒意。

  天地之間,編鐘揚(yáng)起雄渾的樂音,仿若洪水決堤,撲面而來。

  雪花隨風(fēng)散落,卻見十余大漢赤膊,手抱彩繪大棒,渾身涂滿朱紅顏色,邊舞邊撞擊大鐘。其間又穿梭四五個(gè)美貌女子,以細(xì)棒撞擊小鐘。女子只有輕薄紅紗遮身,舞姿開放,各種春光欲遮還現(xiàn),

  大漢和女子的舞步穿插起來,和諧之中氣勢如虹,令人心神蕩漾。

  易禾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林王這是人還未出現(xiàn),想從氣勢上便壓人一籌啊。

  他輕輕地笑了笑。

  “真是有趣。”他自語道。

  轉(zhuǎn)眸,便對上了荊長寧含笑的眼眸,其間沒有一絲驚慌失措,除了平靜便是一種熟悉的張狂與頑潑。

  “是挺有趣?!鼻G長寧接話道,“大冬天的穿成這樣萬一凍死了多有意思。”

  易禾笑了笑,拉著荊長寧的衣袖便走到一側(cè)跪坐下來。

  黎夏在兩人身后撐起紙傘,雪花悠揚(yáng),漸漸在地面積了薄薄的一層。

  “哇,想不到林王也是個(gè)會享受的主?!?p>  荊長寧抬眸望去,只見一襲紅衫的景華左擁右抱,目光灼灼而露骨地在那群敲打編鐘的美人身上來回晃悠,就這樣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來。

  “梅婷兒,孤昨夜那么努力。”他邪邪望著一個(gè)女子的肚子,伸手輕輕撫了撫,“這娃兒應(yīng)當(dāng)是塞進(jìn)去了吧。”

  那梅婷兒正是昨天在大街上被景華用一塊玉佩“勾引”來的那個(gè)美貌女子。

  梅婷兒帶著初為人婦的羞澀,赧然低頭說道:“王上放心,婷兒一定替王上生一個(gè)白嫩娃娃?!?p>  聞言,景華公卻擺了擺手:“不對呢,不是為孤生,是為你自己生,孤向來不是個(gè)負(fù)責(zé)任的男人,這娃兒是孤給你們的補(bǔ)償?!?p>  說罷,他轉(zhuǎn)頭將邪魅的目光暼到一側(cè)的另一個(gè)女子身上:“巧兒,你這身子大概有三個(gè)月了吧,小心些別著了涼,這天寒又下了雪,真不知這日子是怎么挑的?!?p>  荊長寧只見那梅婷兒眼眸隱約有些低落,她低著眸,手輕撫自己的小腹,像是在思索期待著什么。

  再來的便是那羽國公子羽眠。

  只見一雍雅少年身穿月白衣衫,慢步在雪中不急不緩地行走,身側(cè),一女子身穿湖藍(lán)色的棉裙,眉黛如畫,正如月下回風(fēng),清水芙蓉。一把紙傘之上持在蔥白的指間,懸在雪影之中,傘面上是娟秀的空谷幽蘭。

  “好一對璧人?!鼻G長寧嘆道。

  “璧人嗎?”易禾悠悠道,“羽國這位公子是個(gè)與世無爭的閑散之人,而他身側(cè)那位女子則是四大名姬中的江瑟江大家,年前羽國驟生水患,江瑟遠(yuǎn)赴羽國,救濟(jì)災(zāi)民,與公子眠一見鐘情,至此成一段佳話。”

  荊長寧眼眸亮亮,極是有意思地看著這雪中兩幅畫面。

  景華左擁右抱,羽眠與江瑟琴瑟和鳴。

  然后她轉(zhuǎn)頭望向了一側(cè)的易禾。

  “你好像也到了該納妻室的年紀(jì)了。”她挑了挑眉,眼眸中一道狡黠亮色,開口幽幽問道。

  易禾一怔,旋而正臉望向荊長寧,作揖認(rèn)真說道:“易禾只比先生虛長了兩歲,說來先生其實(shí)也該納上幾房妻室了?!?

橙色葫蘆娃

謝謝湘菜大師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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