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鏡中少女

　　　　景行醒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身邊已經(jīng)空了。

　　躺在被窩里他側(cè)頭往屋里望去見燕之正坐在桌邊發(fā)呆。

　　屋里飄著皚皚的水汽，還能聽見‘咕嘟咕嘟’煮著東西的聲音。

　　燕之嘆了口氣，抬眼往床上望去，景行趕緊閉了眼。

　　起身，把才剝出的幾枚栗子扔進(jìn)架在泥爐上的一只小銅鍋里，銅鍋里的黑米粥正開著，她蹲在小火爐旁拿起架在鍋上的勺子攪合了幾下。

　　抬頭看見立在門口的銅鏡，燕之很快別過臉去。

　　想看，又很怕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她心里無比的矛盾。

　　把手里的勺子架在鍋上，燕之回到桌邊，默不作聲地將桌子收拾干凈，把盛著栗子皮的碗放在了窗臺上。

　　回頭又看了看床上的那人睡得安穩(wěn)，燕之似乎下了決心，幾步走到銅鏡旁，她咽了口吐沫，試試探探地伸出手去挪動(dòng)了它……

　　冰涼的光滑的鏡面上蒙著一層哈氣，燕之只能看到一個(gè)模糊的人影。

　　用手扥著袖口將鏡面一寸寸地擦了出了來，她的眼睛始終看著自己的手在銅鏡上來回移動(dòng)，而眼睛的余光則分明看見鏡面上的人影已經(jīng)清晰的映在了上面……

　　放下手，她先是低著頭定了定心神才慢慢的抬眼看向銅鏡，條件反射似的，燕之對著鏡子咧嘴一笑，鏡中的影子亦是對她一笑……

　　“胭脂……”燕之眨了眨眼，兩顆滾燙的淚珠‘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抹了一把眼淚，她依舊笑著朝著銅鏡的影子伸出手去：“胭脂，我是燕之……”她喃喃自語道。

　　白皙如玉的手指落在鏡面上，她撫摸著鏡中少女的容顏。

　　鏡中女子明眸善睞，淡雅如梅。單薄高挑的身子還沒有完全長開，顯得過于的纖瘦。

　　銅鏡與現(xiàn)代的鏡子不同，她看不出鏡中自己的膚色，可每每看到自己的那雙手的時(shí)候，燕之也能知道她現(xiàn)在是個(gè)膚色白皙的美麗女子。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鏡中的女子看了片刻，燕之吸著鼻子笑了笑：“挺好看……”

　　“呵！”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燕之視線一轉(zhuǎn)，兩個(gè)人在銅鏡里對視著，依舊是看不清彼此的容貌。

　　“你笑什么！”燕之對著鏡中那條模糊的影子一瞪眼：“我就是挺好看的！”

　　“……”景行垂了眼簾，沒有接口。

　　讓他張嘴去夸贊一個(gè)女子的容貌？他開不了口……

　　燕之在他眼中不過是個(gè)姿容尚可的鄉(xiāng)下女子，與帝都里的那些大家閨秀自是不能比的。甚至，連小家碧玉都比不得……

　　只是這個(gè)女子昨晚已然與他睡在了一個(gè)被窩里，他以后活一天也不會虧待了她，總是能給她個(gè)衣食無憂的。

　　“睡不著就起來吧。”看見了現(xiàn)在的自己，她的心里反倒是踏實(shí)了。

　　不論如何她也算是活著呢，以后要想的就是活下去的問題了。

　　她把銅鏡又對著門口擺好，走到床邊扶著他坐了起來：“估摸著你也該醒了，我才要了一盆子熱水，這會兒正好給你洗漱。”

　　景行坐在那里，暗自吃驚，今日他頭暈?zāi)垦５碾y受感覺竟褪了很多！

　　“這一覺睡得不賴，臉色都看著好了。”燕之投了布巾，熱乎乎的蓋在景行的臉上，燙的他只往后躲：“就是還是臉黑！”

　　燕之盯著他的臉看了看笑道：“別跟我瞪眼！姐姐能把你這個(gè)小黑臉喂成小白臉兒。你信不信？”

　　想起她昨日說的話，景行開口問道：“胭脂，你是不是想起過往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