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夫趕來的時候,房里只剩下陌君筱一個人。
秋管家看著沉寂得可怕的房間問道:“王爺,小王爺他……怎么沒見他出去呢?”
陌君筱擺了擺手:“李大夫,你先給我瞧瞧。秋管家,待會兒將王妃請來,就說我有話要跟她說。”
“是,王爺,待會兒等李大夫給您瞧完了,老奴就去請王妃過來?!?p> 陌君筱點(diǎn)點(diǎn)頭,李大夫便上前將其扶著坐正,然后才為他把脈。
這個李大夫已經(jīng)五十多歲。臉上溝壑縱橫,胡須有一指長,但看上去很精神。次次李大夫給他瞧病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羨慕他的好身體。
“王爺只是一時氣結(jié),好在并沒有加重病情,老朽再為王爺開幾副藥,只要按時吃,肯定會好起來的?!?p> “嗯,好,有勞李大夫。秋管家,送送李大夫吧。”
“是?!?p> “老朽告退?!?p> 每一次李大夫都跟他說,只要按時吃藥,就會好起來,但哪一次不是毫無作用呢?
非但如此,陌君筱還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病正在越來越嚴(yán)重。
待二人走了,陌君筱坐在床榻上細(xì)細(xì)的想著陌琰走時說的那句話,其實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司徒伊語出事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調(diào)查過,但當(dāng)他查出來的結(jié)果卻是伴在自己身側(cè)十幾年的女人因為爭寵才出此下策,聯(lián)合她的父親尤將軍做了這么一個滔天的大罪來陷害司徒伊語。
當(dāng)他知道這些時,他想讓尤姌收手,可是當(dāng)初她跪在自己面前哭著說自從司徒伊語入了王府之后,她受了多少委屈,又因為無法生育受了多少白眼時,他突然覺得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這一心軟,他頓時就忘記了自己來找尤姌是做什么的。
之后尤姌不僅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謠言出現(xiàn)后沒過多久,皇上就下令要將司徒伊語一家人處斬。
當(dāng)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他沒想到尤姌居然真的這么狠毒,也怪自己心軟被她的眼淚給弄得暈頭轉(zhuǎn)向。
但他并不是沒有任何作為,當(dāng)晚他就入了宮,為司徒伊語求了老半天的情,可誰知道在他之前,尤將軍已經(jīng)來過。
不知道他對皇上說了什么,任憑陌君筱百般解釋,皇上都不肯聽他一句,執(zhí)意要滅司徒滿門。
他還說要是他再為司徒伊語求情,就連瑞王府上下。也都會被處斬。
皇上這話一說出來,陌君筱也再無辦法,只好悻悻的回了府。
第二天,司徒伊語就被處斬,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在刑場上看她最后一眼。
他不想看到伊語那么美麗的女子死的那樣難看,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托付終身的男子卻什么都為她做不了。
他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司徒伊語的逝世,讓他唯一的兒子也離他而去,好幾年都杳無音信。
當(dāng)他將尤姌軟禁起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陌琰不見了。陌君筱不知道派了多少批人去找他,可每一次都是無果而終,就算是花重金懸賞,也都無濟(jì)于事。
如今他們父子二人終于相見,他卻還是沒有告訴他真正的真相,似乎是為了面子,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知道他跪在地上為她求了半天情,最后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寧愿讓他以為他什么都沒有做,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寧愿讓他恨他。
“王妃請。”
秋管家的聲音將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陌君筱拉出來,但那朵名為痛苦的烏云卻還籠罩在他的心上,久久不散。
“王爺,今兒一大早妾身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丫鬟們說是小王爺回來了,不知琰兒在何處,沒有來看看王爺嗎?”
“你別以為這幅樣子我就會對你寬容?!?p> 聽著陌君筱冰冷的話語,尤姌愣了一愣,隨即裝作什么都聽不懂的樣子說道:“看來小王爺并沒有來過,不知道王爺命人叫妾身來,是有何事要吩咐呢?”
陌君筱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尤姌的笑臉,似乎要將那張臉盯出個洞似的。
這個女人的心怎么能這么大,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這樣一副什么都聽不懂的純良模樣。若不是陌君筱知道她做過的事,只怕真就相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