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會議室。
閆儒玉和明輝一進門,孫子就站了起來。
“警官,我們下午還要上課呢,麻煩您快點問。”
典型的由祖父母帶大的孩子,賣乖本事一流。
看到這孫子的舉動,刑警們大都嗤之以鼻,把他放回學(xué)校就能好好上課了?
“你放心,不會耽誤多長時間,就是有幾個問題想跟你的監(jiān)護人,也就是你奶奶談?wù)?。奶奶,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p> “什么?等等!……你們等等!”少年一步?jīng)_上來,硬插在閆儒玉和奶奶中間。
閆儒玉后退一步,生怕過于擁擠而碰著老人。
“你們不是有事要向我詢問嗎?怎么又要問我奶奶?我奶奶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問問也無妨吧?”
“這……”
十幾歲的小孩哪兒是閆儒玉的對手,立刻就啞口無言了,可他還是不肯讓開。
“你們不就是想知道牛小杰的事兒嗎?我告訴你們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們12月2號那天發(fā)生的事?”
“對?!?p> “那天放學(xué)后,你們在衛(wèi)生間欺負牛小杰,他突然爆發(fā),跑了,然后你們就再沒見過他,是嗎?”
“既然你都知道,我沒什么可說的了,趕緊放我們走!”
“知道你沒什么可說的,我們也沒打算問你。
我們只是想跟你奶奶了解一些基本情況,比如你平時在家的表現(xiàn)啊,就像老師和家長聊天一樣。沒做虧心事,你根本不用緊張。
不放心得話,你可以先去其他幾個會議室,跟同學(xué)一塊兒呆著。”
說著話,閆儒玉閃身,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祖孫倆對視一眼,還是奶奶開口道:“聽警察叔叔的話,你先去吧,奶奶沒事?!?p> “可是,我……”
“奶奶知道你的想法,去吧。”
孫子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門。
閆儒玉立即對明輝道:“帶他去1號會議室吧,他同學(xué)在那兒?!?p> “好?!?p> 路過2號、3號會議室門口,明輝故意大聲道:“放心吧,我們就是例行詢問,不會為難你奶奶的。”
4號會議室內(nèi),閆儒玉剛坐下,奶奶就緊張地湊過來,問道:“警官,我家小華……他是不是惹什么事了?”
小華,應(yīng)該就是孫子的小名了。
“您先別著急,”閆儒玉給奶奶倒了一杯溫水,才繼續(xù)道:“是這樣的,小華可能被人陷害了?!?p> “陷害?……誰會陷害我們小華?”
“據(jù)我們了解,帝都中學(xué)一個名叫牛小杰的初一學(xué)生失蹤了,您孫子小華和他的幾個同學(xué),經(jīng)常欺負牛小杰,您知道嗎?”
奶奶連忙擺手,“不可能,小華最聽話了,他不會欺負別人的!”
“剛才您也聽見了,我說他們在衛(wèi)生間欺負牛小杰,他可沒否認?!?p> 奶奶顯然還是不信,這也無可厚非,在老人眼中,孫輩的哪個不是乖孩子?
閆儒玉也不打算計較,而是道:“要說起來,校園欺凌算不上犯罪,加上您孫子是未成年人,學(xué)校批評教育一下就得了,但是因為學(xué)校處理不善,導(dǎo)致牛小杰的家人存在一些誤會,現(xiàn)在,有人認為是您孫子害死了牛小杰……”
奶奶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不可能!小華怎么會害人?他還是個孩子啊!”
“是,是,我們也不相信您孫子會殺人,小孩兒嘛,哪下得去手,您可千萬別著急?!遍Z儒玉一邊說一邊伸手輕拍奶奶的后背,幫她順氣。
等奶奶情緒穩(wěn)定下來,閆儒玉才繼續(xù)道:“所以啊,我們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下,11月28號到12月5號這幾天,您孫子有沒有欺負過牛小杰?我們只有了解清楚實際情況,才能還您孫子的清白。”
“我知道的也不多,這孩子……哎!他對我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p> “沒關(guān)系,您知道多少就說多少?!?p> 奶奶思忖片刻道:“小華之前確實惹過禍,大概就是你說的時間吧,具體日子我記不清了。是他爸爸回來處理的,當(dāng)時說是他把同學(xué)打傷了,要給人家賠錢。
嗯,我記得……好像賠了不少錢,回到家他爸把他好一頓打,身上都拿皮帶抽出血印子了,哎!”
“您知道他把誰打傷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墒牵?,我們也是老實人家,打傷了人,該賠錢也賠錢了,該認錯也認錯了,不能因為這個就說小華殺人啊?!?p> “當(dāng)然,當(dāng)然……那您知不知道當(dāng)時報警了沒有?是哪位老師協(xié)調(diào)處理的這件事?”
“不是老師,是校長……賠了那么多錢,老師應(yīng)該處理不了吧,報警沒有,那我就不知道了……哎,他爸爸什么都不跟我說,真是的……”
閆儒玉繼續(xù)把跑偏的話題往回扯,“哪個校長?您知道嗎?”
“張校長,就是那個老頭兒?!?p> ……
接下來的問題,老太太就一概不知了。
能看出來,她是真擔(dān)心孫子,希望警察能盡快給他孫子一個清白。
閆儒玉向老太太道了謝,回到重案一組辦公室,問明輝道:“怎么樣?”
明輝笑道:“放心吧,其余三個會議室都知道你單獨詢問了老太太,你看,炸開鍋了?!?p> 閆儒玉戴上耳機,來到監(jiān)控畫面前一看。
嘿,真亂。
1號會議室里,一家三口正對從4號會議室過來的小華大肆職責(zé)。
小華急得幾乎跳腳,拍著胸部大聲道:“我保證,我奶奶肯定不會瞎說,她可聽我的話了!”
2號會議室里的媽媽此時依然保持著商務(wù)精英的冷靜,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給張校長打電話,“張校長,我們可把錢交給你了,你究竟把對方安撫好了沒有?怎么公安局的都來查了?……怎么會沒事?這可是市公安廳!……這樣吧,你趕緊聯(lián)系一下對方家屬,要是錢不夠,我們就加錢,都好商量,讓他們別鬧了!……”
3號會議室,一開始最囂張的一對父子現(xiàn)在倒成了最安靜的。
兒子怯怯地問父親道:“爸,沒事吧?”
爸爸卻根本不理兒子,反倒是將一只耳朵貼在會議室門上,聽著門外的動靜。
“老閆,你這招還真管用,這些人真成驚弓之鳥了?!?p> “碰巧罷了,要不是這位奶奶,咱們恐怕得費些工夫?!?p> “我這就組織對1、2、3號會議室進行突擊詢問。”
吳錯、明輝、小白離開,閆儒玉對一直窩在電腦跟前的金子多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金子多點頭,“您別說,這個張校長真有問題。
這是他的銀行存款記錄,12月9號,一次性存入了40多萬,還有兩筆轉(zhuǎn)賬,每筆都有十幾萬。
而且啊,你知道這兩筆轉(zhuǎn)賬是哪兒來的?都是學(xué)生家長給打的錢!其中一個就是4號會議室的這家人打過去的!另外一個就是夏冰他爸!”
“這你都查到了?!”閆儒玉不禁沖金子多豎了一下大拇指,“12月9號,距離牛小杰失蹤的日子沒幾天,看來老太太說得沒錯,這些家長的確給張校長付過錢……”
閆儒玉打開連通吳錯等審訊人員耳機的麥克風(fēng),對他們道:“主要問問12月9號家長們給張校長送錢的事兒,弄清楚為什么送錢?!?p> 關(guān)了麥克風(fēng),金子多還想說什么,閆儒玉卻突然起身道:“不好,2號會議室里的家長給張校長通風(fēng)報信了,我得去盯著,別讓他跑了!這邊的審訊有任何突破,第一時間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