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為了抓住什么,為了不讓什么改變,下意識的,我拽住了契的手,使勁地拉了拉。
契終于回過頭來,卻仍然是迷蒙的神情。心頭一痛,我又狠狠拽了拽他的手。
“??!”他低呼一聲,顯然才清醒過來,給了我一個訕訕的笑,又不自覺的看向?qū)γ妗?p> 被我這一拽,兩邊的人都恢復(fù)了正常。女子的眼神向我看了過來。
即便知道她于我是危險的存在,但那樣的面容,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波,就是讓我覺得無法去責(zé)怪什么,不管是已發(fā)生的還是將要發(fā)生什么。
一個眼神幾番打量,已把我這個普通的女孩看了個明白,眼睛卻又看向了我們拉著的手。
在這樣的目光下,我明顯地感覺到契的僵硬。
然后,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那個女子,我慢慢放了手。
感覺到契的驚訝,偏過腦袋,他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哎呀,果然是絕色傾城?。 苯窈毯鋈唤衅饋?,手卻搭上了我的肩頭,“不過好看也不能當(dāng)飯吃。我餓!”
他弓著背和我一個高度,孩子似的撅著嘴,祈求似的看著我。
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沒說不讓你吃啊?!?p> 他委屈地眨眨眼,拉過我的手,不露痕跡地站在我們中間,我們笑著走下樓。
在這一刻,我忽然也覺得沒什么了。他們都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上了燃月樓小二立即帶我們到靠窗的老位子?,F(xiàn)在我們幾乎成了典型的三人組,這張桌子,幾乎是我們的獨家擁有。
要了四份云吞。多的一份是我的。胃口很好,又點了一只烤鴨一盤白斬雞一盤青菜,再加上味道醇香的美酒,桌子居然就滿了。
“禾葉?”契奇怪地看著我。
“我想吃。很餓很餓。今禾,你也餓了對不?”在契的目光中我也覺得了自己似乎點得太多了。其實單單云吞就夠了吧。但我就是想吃,瘋狂的想吃。
“吃不完我可以幫你?!苯窈陶f。
心里一陣輕松,低頭吃起云吞。
云吞這種路邊小吃卻是燃月樓的招牌菜,實在也說得上是一個特色。不過也確實,沒有其他地方的云吞會做得比這個地方的更好吃,但也沒有其他地方的比這個地方的更貴。話又說回來,有的人甚至從其它谷過來專門吃這個,也足以證明了所謂的一分價錢一份貨。
無意中抬頭,發(fā)現(xiàn)契正專注地看著外面。下意識的回頭,馬上就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她是誰?”我問今禾。
“你們不知道她是誰???”今禾的聲音里根本沒有意外的意思,“她是七谷第一才女蕭玄傾哦,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有點夸張啦,但她的才華確實不比契差哦。另外,她也是七谷最美麗的女子,那絕世傾城的容貌,幾千年來都沒有比得上的?!蔽夷坎晦D(zhuǎn)睛的目光讓今禾吞下了那一連串的成語,但后半句話依然仿佛是對仙人的描述。
有才有貌,如夢幻般美麗的女孩!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掛上一縷微笑,看著她走進燃月樓。
她的身子已經(jīng)進來燃月樓了。我抬起頭,今禾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契看似毫不知情的吃著東西。加了塊雞肉到今禾的碗里,我也專心吃起來,心里有預(yù)感,她一定會上樓來的。
蕭玄傾露面的那一瞬間就聽到一片好笑的吸氣聲。也有抵抗力比較強的吧,至少我身邊兩個男子都沒有吸氣。我先抬的頭,馬上就對上了剛好也抬頭的今禾的視線。我們相視一笑,一起看向那絕美的女子。
她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眾人這種驚艷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走過來。我們視線相遇,她似乎怔了一下,但嘴角很快就浮上一縷笑意,輕輕地對我點了點頭。我回了個微笑,馬上就感覺出她轉(zhuǎn)移的視線正看著契。這不是看向一般人的視線。契看向她的,也不是單純的欣賞一個美女。
我移開眼,撞上了另一雙眼睛。
是不是蕭玄傾實在太耀眼了,現(xiàn)在才看到她身邊這個本來也可以讓人一眼忘形的人?
這個男子,棱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分外的英俊逼人,古銅色的皮膚又讓他更有一種別人難以企及的魅力。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九,沒有咄咄逼人的架勢但也絕不容易親近,神情看似隨意卻絕對讓人不敢冒犯,態(tài)度輕松卻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凌厲,眼神看似無害但我相信不知什么時候那雙眼里就會射出讓人連退三步的精光。
這個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我在心里盤算著不經(jīng)意間卻對上了他的視線。結(jié)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似乎在一瞬間怔住了,看著我,一掃那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那復(fù)雜的眼神讓我難以招架,幾乎沒有人那樣看過我,那里面飽含了太多的東西,我既不了解也不想了解。閑著無事時看的那些小說總把人的眼神寫得分外傳神,什么樣的感情都可以從一雙小小的眼睛中同時表露出來,我相信,但我從來分辨不出超過兩種以上的感情?,F(xiàn)在看著我的那雙眼睛里的東西就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之外。我皺著眉頭移開眼,聽到熟悉的聲音。
“表妹!李契!啊,還有今老板!大家都在啊?!?p> 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誰:博,我表哥,姑姑的獨生子。博也算得上是個翩翩美男子,人也享有非常的名譽,和李契并稱鬼谷二公子。和契不同的是,他不論對誰不論什么時候,都是一板一眼但又非常溫柔,十足一個善人。
“博,你也來了?!蔽业拇蛘泻簟?p>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犯了一貫的錯誤。
當(dāng)我專注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單純的看他,絕不看他身邊的人或東西。因此除了蕭玄傾過于耀眼外我沒有看到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和博是很正常的。不僅有博,還有阿俊。
“禾葉!今老板!李契!”阿俊快樂的和我們招呼。
我回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喜歡阿俊。他總是吊兒郎當(dāng)什么也不在乎的樣子,隨意又率性。我常常奇怪,為什么博會和阿俊成為哥們。
既然熟人那么多,他們又似乎很有把我們介紹認識的樣子,所以我們幾個人就換到了一張大桌子上坐在了一起。
原來蕭玄傾和成邑——那個古銅色皮膚的男子是表兄妹關(guān)系,而蕭玄傾和阿俊也是表兄妹關(guān)系。不過一個是父系一個是母系的罷了。聽完他們的介紹我暗暗覺得好笑,今天表兄妹可都聚一起了。
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到蕭玄傾微微泛紅的臉頰和契有些慌亂的眼神,心頭沒由來一痛,拒絕去思考原因,轉(zhuǎn)開眼又碰上成邑柔和的眼神,我扯出一個微笑,不再看他們。
這樣的場合,我多半是沉默的。習(xí)慣了如此。只聽見阿俊和今禾在說著什么,他們兩個調(diào)節(jié)著整個場面的氛圍。時不時有契溫雅的聲音和博柔和的語調(diào)。蕭玄傾的聲音非常好聽,溫潤如玉,清澈柔婉,像酒一樣醉人。
我坐在他們中間,大概臉上帶著自己都沒覺察的笑意,聽著他們的聲音,僅僅是聲音罷了,沒辦法轉(zhuǎn)變?yōu)閷嶋H的意思進入大腦,看著他們微笑著交談,不可抑止的覺得自己在遙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