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學業(yè)比大一重多了,其他課聽得費力,下課用功多復習一下基本都能消化,唯獨英語,老難了。本來底子就不好,如今更是涉及外貿英語,各種專有名字,聽得費力,記得更費力。凡是在路上的時間,基本都用來練習聽力了。加上要去江宸工作室兼職,時間倒是被分刮殆盡,每天忙忙碌碌,連季饒的課引發(fā)的內心漣漪都無暇多想。
連著一個月,她都沒在工作室見到江宸,也不知道他怎么樣。想打個電話或發(fā)封郵件問問,又猶豫再三?,F在一到工作室,習慣性的會先往江宸的辦公室看一眼,看看他在沒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能地覺得上次自己可能傷著他了,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印象中過了挺久,天氣也到了要穿大衣的時候,江宸出現在了工作室。她想進他辦公室問候一下,奈何一直等到晚上其他人都走了她都沒進去,反而是他出來問她,“要走嗎?”
車里很安靜,但這種安靜跟從前在他車里時不太一樣,不自在。他說話的樣子有種距離感,不像從前那般總是很積極地跟她說話,活躍氣氛。他也不再忽然出現在學校,不再她說“不用了”“不必了”之后還一意孤行,變得尊重她的意愿。也是他的這種轉變,讓子默第一次知道,客氣,尊重并不只是種禮貌,也可能是人與人之間某種合適的距離。整個大二學年,他們的相處基本都是這種模式。
向梅辭職了。這份工作她依然沒做多久。辭職后,她離開了本市,跑去了緬甸??磥硇牛芰司挼楹?,又跑了一圈南亞其他國家,老撾、越南、泰國、印尼,現在又跑去了南美洲,在亞馬遜雨林游蕩。向梅的足跡,令子默心生羨慕。長這么大,她去過最遠的地方是BJ,那是 8歲的時候跟著出差的父親去的,看了天安門,那是她對外面的世界唯一真實的印象。高考填志愿的時候,她有想過去BJ的學校,與小時候BJ留給她的美好印象不無關系??梢簿椭皇窍胂耄运某煽?,是上不了BJ的學校的,加上季饒在本市的大學,她想跟他在一個地方。選了本市的學校后,為了保險起見,又選了愿意本市調配。幸運的是,她被調進了明德。按理,她的分數是進不了明德的,恰巧那一年明德的經管學院新開了一個專業(yè),電子商務,分數線卡的并不高,她才有機會進去。當年她很不喜歡這個專業(yè),總覺得新開的專業(yè)沒啥前景,沒成想現在竟然成了熱門專業(yè),前景非??捎^。
她一直以為只有到了大四才會開始為畢業(yè)找工作奔走,沒想到從大二、大三就開始了。很多同學經常不在課上,在學校里也經常見不到,一聊天才知道他們都在某個公司里實習。這有點像小孩子在三四歲的時候就要開始上什么鋼琴、舞蹈、書法、英語、跆拳道等課程,總之,就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越早做打算越好。
子默在大三上學期也遇到了這樣一個實習機會。華生貿易有三個實習名額,他們輔導員把其中一個名額給了她。給一位生活用品產品經理做助理。因是線上交易,她的工作主要是接單,然后把接單的具體明細轉給發(fā)貨部門,后面跟蹤發(fā)貨進度,處理客戶反饋,工作不難。她幾乎沒怎么考慮就答應了。在江宸那里,雖然也是實習,可意義不一樣。華貿的機會難得,是日后真正要走進的社會,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她總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工作。
要上課還要去華貿工作,江宸那里就顧不上了。她原以為跟他提起離開工作室,他會挽留,結果并沒有。問清緣由后,幾乎沒怎么猶豫他就同意了,還特別提點了她一些在職場應該注意的地方。他這樣的客氣,她已經習慣了一年多,可離開的時刻,卻希望他多少能像從前那樣熱情地挽留說服她一下。她在期待什么?是從前很關心自己的一個人不再那么關心自己產生的失落?還是別的自己都未弄清楚的思緒?
太忙了,忙到昏天暗地。只是實習就這樣,真參加了工作,那得忙成什么樣子。好在實習公司并不要求每天到崗,時間相對自由??深I下的工作總要做好做完,在崗的時候就猛干,不在崗也想著工作的事,實際上在不在崗,工作都在進行,工作狂說的也有這一種吧?
因為太忙,幾乎沒有空暇和精力再去惆悵。她很少再想起季饒,生活里、學校里也很少見到他,工作場合更是不可能見到他,他好像變成了一個遙遠的存在,有時候,她甚至會恍惚,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過??晌缫箟艋氐臅r候,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心底某個角落空空的,有陣痛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