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探親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沈瑩玉好聲好氣說著。
待到鎮(zhèn)國公府暫時穩(wěn)定,北都那邊也來了消息,據(jù)說是小北國有鬧事的,看上去和北境沒什么關系。
這日沈瑩玉命人準備了平日里常吃的飯菜,站在門口等著江景微回來。
剛進院內,瞧見沈瑩玉的身影后,江景微面露笑意,忙拎著衣擺跑了過來。
“久等了?!苯拔⒎鲋颥撚裢镒?。
而沈瑩玉卻掃到了他手里拿著的信,隨口問了一句,“這是?”
“這個啊,我父王寫的信,說是他太忙,沒時間來京中看我們,想著讓我們回去,一家人見見面,總不能疏遠了?!苯拔芈曊f著。
在落座后,沈瑩玉又道:“這話原是沒錯,只不過此時北邊不太安穩(wěn),父皇大概不能放我們走的?!?p> 江景微隨手將信放在桌上,淡淡回道:“父皇同意了。”
“同意了?”沈瑩玉抬頭瞧著江景微,詫異道,“怎么會?”
江景微在沈瑩玉對面落座,解釋道:“我父王讓我留意京中風向,并私下與我互通書信,其實這些都沒有逃過父皇的眼睛。父皇將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知道我的心沒偏向我父王,所以近幾年才讓我去北境兩趟,其實是窺探我父王的行蹤?!?p> “之前兩次不是讓你見見家人那么簡單?”沈瑩玉驚訝道。
“第一次,以探親的名義試探我父王是否有自立之心,我發(fā)現(xiàn)有,就急忙回來了。第二次,借著商量婚事,看看我父王究竟準備到什么程度,所以多待了些時日,發(fā)現(xiàn)他有自己的軍隊糧草,我才回來。”
“所以,這次是……”沈瑩玉試探著說。
“這次我們怕是要待得更久,我爭取勸父王安穩(wěn)當他的定北王,若是不能,我只能當父皇的忠臣,父王的逆子了。如果有機會,我或許還要取得父王的信任,做回細作幫父皇治住北境?!?p> 沈瑩玉心內唏噓,看來她的夫君和她的父皇已經(jīng)商量好了,甚至研究出多種方案,目的只是為了停止戰(zhàn)亂。
“好,我陪你。”沈瑩玉深吸一口氣,鎮(zhèn)定道。
其實這些事超過了她的想象。
江景微拉過沈瑩玉的手,放在手心握住后,輕聲道:“只是這次去北境怕是要委屈你?!?p> 沈瑩玉后背一涼,她知道這次去北境要過的日子和她在長歌城玩的那些心思不一樣。
“刀山火海我陪你?!鄙颥撚褫笭栆恍?。
在沈瑩玉的笑里,江景微有些驚愕,猶豫后,勸道:“其實你可以留在京都,我那邊自會和父王交代。”
沈瑩玉卻搖了搖頭,“既然我在父皇算計的一環(huán)里,又如何能置身事外,讓你承擔一切呢?”
也許,她的父皇也不忍,可是他到底是皇帝,是有取舍的,哪怕舍了她的命。
“父皇他也舍不得你去的。”江景微說道。
“我若不去,你自己回去做什么???”沈瑩玉笑著問了一句,接著繼續(xù)勸道,“我可不想每天在府內等你回來,總之,你在哪,我在哪?!?p> “真是我的好悠悠?!苯拔⑿χ鴮⑸颥撚癖Я似饋?,高興地往臥室走。
沈瑩玉瞧著那一桌子菜,忙說道:“還沒吃飯呢?!?p> 而江景微卻沒有絲毫停留,邊走邊道:“秀色可餐?!?p> 縱使已經(jīng)是夫妻,沈瑩玉聽他這么說,還是會不好意思,忙把頭垂得很低。
總以為江景微是慢熱的,不善于表達的,沒想到在某些事上還是很主動的,這讓沈瑩玉時時處在了下風。
又過了幾日,都打點妥當后便出發(fā)了。
因為路途遙遠,難免有危險,昭仁帝派了一支侍衛(wèi)隊,護送他們去北境,守著他們,直到他們回來。
其中便有剛從北都回來的納蘭拜赫。
很顯然,他不想在京中待著,而福玉也不想看見他,這樣……也好。
至于鎮(zhèn)國公府上的人,走的只有江景微、連休、沈瑩玉和酌兒四人,其他人則留在府內照看著,畢竟府內只是暫時安穩(wěn),都帶走了,沒人鎮(zhèn)得住的。
眼看著入秋了,所到之處皆是荒涼之像。
酌兒坐在車內,拿著帕子不停地擦著頸間的汗,時不時還要抱怨幾句,“熱死了熱死了?!?p> 此時的酌兒穿著打扮和往日不同,平日里素素的,行動起來也方便,如今卻是左一層右一層地包裹著,發(fā)髻上的飾物也沉甸甸的。
連休見了忙給她扇風。
而江景微卻笑著掃了一眼,淡淡說道:“平日里愛銀子愛得要命,如今穿著貴重了,便受不了了?”
酌兒哼了一聲,回道:“我那銀子是用來吃吃喝喝外加護膚美容養(yǎng)顏的,這些勞什子加身,太難受了?!?p> 沈瑩玉聽后也笑了,“我記得在宮里,你一得到什么簪子鐲子就美美的,現(xiàn)在能帶還不高興?”
“什么呀,那些金簪銀簪玉手鐲可以換銀子,買糕餅,買胭脂?!弊脙航忉尩?。
沈瑩玉和江景微對視一番,兩人皆笑了起來。
“不是,你們笑什么啊!”酌兒氣得跺了跺腳。
“你哥笑你是個小吃貨?!鄙颥撚衩拥馈?p> 而江景微也隨后說道:“而且還是個只愛脂粉的小吃貨。”
酌兒掃了她哥一眼沒言語,只囑咐連休將風再扇得大一些。
這次回去,她是以定北王的六女兒身份回去的,自然要穿得隆重得體些,不過她并不習慣。
輾轉多日,終于過了北都,出關進入了北境,此時,已經(jīng)是秋季。
北境有著連綿的雪山,皚皚白雪刺得人眼睛睜不開,儼然一副冬天景象。
走著走著,迎面有一隊人騎著馬朝著他們而來,臨近他們才停下來。
領頭的騎在馬背上,朝著馬車內冷哼道:“馬車上是六少爺和六少夫人嗎?”
酌兒聽后想要掀開車窗簾子看看是誰這么兇。
然而下一刻,江景微卻將她的手腕握住了。
此時的江景微陰沉著臉,帶著高度警惕,朗聲道:“是父王讓你來的?”
“看來果真是六少爺,王爺讓我來看看,六少夫人跟著來了嗎?若是六少爺自己回來的,請回吧?!?p> 02、粗魯
沈瑩玉看了看江景微,只見他微微蹙著眉,慢慢松開了酌兒。
“有勞接駕,除了本公主,六小姐也回來了?!鄙颥撚窆首魅岷蛥s又帶著幾分客氣。
一聽酌兒回來了,那人立刻面帶笑意,說道:“酌兒也回來啦?”
然而酌兒聽了卻很不舒服,立刻掀開簾子看去,哼道:“你誰?。俊?p> 那人依舊笑著,回道:“我是你舅舅,展剛。”
這時酌兒才消了氣焰,輕“哦”了一聲,緩緩放下了簾子。
似乎酌兒的回來讓展剛很是開心,輕揮馬鞭,高興道:“走吧,回王府!”
酌兒瞧著江景微,訕訕道:“那個大胡子是我舅舅?”
江景微點點頭,“展剛是父王側妃展柔……也就是你王娘的哥哥,他是父王的得力干將,掌管著軍事,領著北境的兵?!?p> 酌兒嘆一聲,哼道:“粗魯。”
聽到酌兒的評價,江景微卻眸子越發(fā)冷,若是往日,他必定會寵溺地笑著。
“酌兒,這是你長這么大第一次回來,你記住這不是你的家,到了王府千萬要防著他們,少說話?!?p>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告訴我多少遍了,我真的記住了?!弊脙汉苁遣荒蜔┑卣f。
“還有,離連休遠點,我怕他出事?!?p> 酌兒深吸一口氣,無奈道:“我有那么恨連休嗎?你放心吧,哥?!?p> 這一路,江景微的囑咐確實是多,和他往日袖手旁觀不理世事的樣子不一樣。
終于,他們到達了北境定北王府。
下了馬車后,站在門口,沈瑩玉略抬頭,看著題著的字是定北城,這就是定北王的府邸。
看著城墻高高往兩側延綿很遠,似是看不到盡頭,哪是王府?說是王宮也不為過!
展剛遞上腰牌,守城衛(wèi)將門緩緩打開,他才能領著人走進定北城內。
江景微一行人跟著往里走,所見之處皆是紅墻與黃琉璃瓦加綠剪邊,往遠處看去殿宇連綿重疊,富麗卻又清幽,莊重中帶著些許歸屬氣息。
繞過最前面的護城空地,守衛(wèi)盤查得更加仔細,他們所帶著的東西皆被扣留,連跟著來的侍衛(wèi)們也進不去了。
走進東安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名曰觀政殿的大殿,殿前依舊是空地,那是定北王議政的地方。
再走進內庭東路,來到一所院落,分別走過一進門和二進門,小庭院更加幽閉,看著清凈極了。
入內,正廳之中,定北王江雙寒已經(jīng)在等著了。在他兩側坐著的,是正妃聶氏和側妃展氏。他們的衣著和北都一樣。
“約摸著你們今日能到,果不其然?!倍ū蓖跣呛堑卣f著,話的語氣卻耐人尋味。
只怕他們出了北都,行蹤就已經(jīng)傳到定北城內了。
“呦,還真是郎才女貌呢。”展側妃身穿淺綠色櫻桃枝圖紋圓領大襟直身掩足衣衫,腳踩著高底的鞋子,手捧暖爐,秀發(fā)至頭頂纏繞著扁方,又帶了不少頭飾,她尖著嗓子夸著,卻絲毫沒有夸的意思。
對于這種夾著嗓子說話的方式,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酌兒站在江景微身邊,抬頭瞧著展側妃,多多少少有些落差,這妖精是她王娘?
定北王妃氣盛,是不服輸?shù)男宰?,忙接道:“展側妃還認得你的女兒嗎?可別認錯了人?!?p> 她穿得沒有展側妃嬌艷,一襲暗紫色繡雙鶴長衫,袖口折疊帶著白邊,圓圓的鈿子扣在腦后,一身正室的莊重范兒。
“那哪能啊,就怕這幾個孩子把我和姐姐認錯了呢?!闭f著,展側妃掩唇輕笑。
“你……”定北王妃氣得握緊了拳頭。
“行了,柔兒說話向來風趣,你也不是才知道,和她置什么氣?”定北王不耐煩地說。
定北王灰白直袍,腰間配著腰帶,緊袖翻折似馬蹄狀,發(fā)絲用網(wǎng)子攏住,在腦頂盤了發(fā)髻,帶著銀色發(fā)冠。
他很顯然是在拉偏架。
“你們女人多了話也多,老六跟為本王過來,我們父子嘮些知心話,她們娘幾個也聊聊家常?!?p> 江景微躬身抱拳,答道:“是?!?p> 在抬腳走的那刻,他悄悄地微微側頭,用余光掃了沈瑩玉一眼,他沒有辦法明目張膽地去瞧她。
在江景微離去的那刻,沈瑩玉是有些無助的,可是她只能故作鎮(zhèn)定。
一時間,廳內竟然安靜了。
酌兒感到奇怪,沈瑩玉也感到奇怪。
“酌兒,到王娘身邊來?!痹谧脙翰恢?、伸手拽沈瑩玉衣角時,展側妃心生不悅。
和顯朝皇室子女稱皇后為母后、皇妾為皇娘一樣,王府子女稱王妃為母妃、王妾則是王娘。
酌兒抬頭瞧了一眼,沒動地方。
陌生,這里的一切太陌生了。
“快來呀!”展側妃再次招了招手。
酌兒猶猶豫豫,看了沈瑩玉好幾眼,見沈瑩玉并不理自己,才慢悠悠地挪步過去。
來到了展側妃的身邊,酌兒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這讓她感覺很是舒服,也許這就是娘親的味道。
從前她總以為母親的味道是奶香味,就像連休的母親一樣。
別人總喚連休的母親為樊娘,不過她和他哥喜歡稱其趙嬤嬤。
因為趙嬤嬤以前哄他們三個小孩子的時候說過,連休的父親看上了別人,休了她,而旁人還是冠她夫姓,稱她樊娘。
當時酌兒小,卻也知道那是個渣男!
連休也從不說自己姓樊。說起自己姓樊,他就煩。
若是有報姓的必要,他會說自己姓趙。
想著想,酌兒越發(fā)感慨,趙嬤嬤在她和他哥十歲時回了北境,也不知道這次回來能否見到。
03、陌生
她這邊想著,展側妃卻拉著她的手不停地瞧著。
陌生是陌生,卻也是自己的女兒啊。
“我的酌兒真是個美人胚子,不比那顯朝的公主差?!闭箓儒f話間挑釁地看向了沈瑩玉。
酌兒一聽忙醒過神來,將手收了回來。
沈瑩玉也是心生不悅,如今的朝暉國是顯朝時期,展側妃的話倒像是顯朝外的臣民。
她面帶笑意,說道:“我與酌兒自幼一起長大,我也時常在想,酌兒生得這么美是像誰?原來是隨了展王娘啊,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酌兒說話沒分寸。”
定北王妃聽了忙接道:“看來這說話沒分寸也是隨了生母的?!?p> 展側妃不怒反笑,冷冷地看向沈瑩玉說:“沒想到六少夫人如此伶牙俐齒,看來姐姐是多了個幫手呢?!?p> 她的話音落后,酌兒也反應過來了,忙道:“王娘,嫂子她對我很好的。”
“再好也不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酌兒,別為了旁不相干的人頂撞王娘,若是得空,去看看王娘給你生的那些兄弟姐妹,那才是你的手足?!闭箓儒行┎粣偟卣f。
酌兒沒說話,也沒將展側妃的話聽進心里,有血緣又如何?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感情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她不能理解沈瑩玉哭七皇子的原因。
遲遲沒有回應,展側妃不耐煩地問道:“你有沒有聽進去?”
“行啦,想敘舊有得是時間,來日方長呢?!倍ū蓖蹂吡艘宦?,“來人啊,帶六小姐和六少夫人去安置?!?p> 立刻有人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展側妃明目張膽地白了定北王妃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婆子領著沈瑩玉和酌兒出了院子,路過假山往更幽深的地方走。
一片梅林再往里走,本以為不可能有住處,沒想到竟然有一處院落。
“六少夫人,這是您的住處?!?p> “那我呢?”酌兒問。
婆子愣了愣,答道:“也在這院子里,六少爺在正院,您在偏院?!?p> “這么荒涼……”酌兒往前走了幾步,呢喃著。
沈瑩玉卻淡笑著,“是個雅致的地方,勞煩你跑這一趟?!?p> 婆子也是尷尬,倒也沒說什么。
沈瑩玉站得離她近,將手上的戒指擼下,悄悄塞到她的手心,笑說:“這其中緣由,你可知道?”
婆子掃了一眼手心的戒指,忙收了起來,接著瞧向沈瑩玉,總覺著這新來的六少夫人不好相與。
“這……”婆子往四周瞧了瞧,“之前六少爺回來時,王妃給準備了好的地方,展側妃卻哄得王爺將六少爺發(fā)落此處,這次把六小姐一同塞過來,是王妃強行定的。”
“他們知道六小姐跟回來了?”沈瑩玉問。
婆子點了點頭。
沈瑩玉輕瞇起眼,很好,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估計讓展剛半路來接他們,也是故意的,包括展剛的話,只是不知道是展側妃授意,還是定北王授意。
“行了,你走吧。”沈瑩玉淡道。
看著沈瑩玉心情不太好,婆子也沒有多留。
“嫂子,這怎么住???”酌兒氣道。
沈瑩玉瞧著破舊的院墻,輕笑道:“還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酌兒哼聲接道:“這池魚是一點也不思故淵了,他們博弈,關我們什么事嘛?!?p> “因為……我們是棋子啊?!鄙颥撚窭渎曇恍?,接著嘆息道,“你說我們多可悲?!?p> 她父皇一直待她很好,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嫡公主的緣故。若是真好,怎么舍得讓她入虎穴,生死難料。
活著回去,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和敬公主,身死……也不過多了份哀榮罷了。
酌兒卻懵懵懂懂的,有啥可悲的,不在乎就可以了啊。
“既然要長住,我們好好把這里收拾一番吧?!鄙颥撚裾f道。
沒想到堂堂的和敬公主,自幼看多了宮斗,還要體會一下王府宅斗。
雖然宮斗沒玩明白,但是里面的彎彎繞繞她還是懂的,以后怕是要萬事小心了。
推開破舊的門,走進院內,瞧著滿雪的庭院以及簡陋的屋子,而隔壁也是一樣的。
這時側面屋子有人自內掀簾而出,站在門口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想必您就是六少夫人吧?”
她一襲淡藍色長衫,看著很是樸素,發(fā)髻上也光禿禿的,年紀雖輕,神色卻滄桑。
酌兒湊了過來,在沈瑩玉耳邊低語道:“這女人是誰???”
沈瑩玉朝著女人略頷首,道:“我是?!?p> 女人屈膝道:“奴婢展玉容,是展將軍的庶出女兒,也是六少爺?shù)倪B房?!?p> 沈瑩玉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會……
展家,又是展家,欺人太甚!
在大顯朝,娶的是妻,喚作夫人,子女稱其母親,而納的是妾,喚作環(huán)娘,子女稱其姨娘,至于收進房的丫頭則是連房,子女只能稱其姐姐。
“你……是什么時候收進房的?”
“奴婢是六少爺回來和王爺商討與您的婚事時收的?!?p> 婚……事。
沈瑩玉握緊了拳頭,江景微的第一個女人竟然不是她,難怪在那方面嫻熟。
想著想著她竟然覺著徹骨地冷,腳下也沒了力氣。
玉容也是微微皺眉,忙過來扶住沈瑩玉,說道:“正屋有暖爐,少夫人進去休息吧?!?p> 而沈瑩玉卻躲開了她的手,輕推了她一下,“我自己能走?!?p> 酌兒見狀,忙扶著沈瑩玉往屋子里走。
進了屋,玉容捧了一盞茶,跪在沈瑩玉面前,“請少夫人喝茶?!?p> 沈瑩玉瞧了一眼茶盞,這茶……她如何喝得下?
“茶就免了,你起來吧。”沈瑩玉冷著臉說。
玉容猶豫了片刻,還是起來了。
沈瑩玉觀察著屋子,除了正廳以外,東西兩個臥室,簡單得很。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亂,憑空多出來的連房讓她情何以堪?
想著江景微曾說過,回北境后會讓她受些委屈,她現(xiàn)在確實覺著心里難過。
安靜了一會兒,定北王妃派人過來,送了不少東西。
屋內添了桌椅和幾床厚厚的新被子,窗紗也換了新,少了寒風襲擾,還有不少北境女子的衣物頭飾等。
都是挑了要緊的送。
緊接著展側妃那邊也派人過來了,烏泱泱聲勢浩大。
有用的沒用的,只要是貴重的東西,送來諸多,酌兒挑了幾樣喜歡的擺在屋內,其余的統(tǒng)統(tǒng)丟去了庫房。
她在長歌城什么好東西沒有見過?
沈瑩玉靜靜站在門口,看著偏院忙慌慌的,無甚表情。
但是玉容臉色不大好,打量了沈瑩玉幾眼后,勸道:“風冷,少夫人屋內歇息吧?”
確實沒什么可瞧的,索性放了簾子,轉身往內走,卻瞧見擺在桌子上的衣物,看著倒是新奇。
“少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沈瑩玉略猶豫,想著不想讓江景微為難,還是點了點頭,還有大事要做,何必拘泥于衣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