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安分
來到臥室,玉容捧著木案跟了進(jìn)來。
在玉容的幫助下,沈瑩玉換上紅色繡牡丹長衫子,廣袖黑鑲邊上繡著花紋,領(lǐng)口連著衣襟到兩擺同樣黑鑲繡花,內(nèi)有襯裙。
發(fā)髻上坐著用黑布包裹住的絲網(wǎng)架子,再點(diǎn)綴著頭飾。
“請少夫人伸出玉手?!庇袢菽弥o(hù)甲套,朝著沈瑩玉恭敬地說。
沈瑩玉微微抬手,卻見那東西帶在自己的手指上,一面尖尖一面空心圓,雙手各帶了兩枚護(hù)甲套才算完。
最后,再穿上那鞋底高高的鞋子,走起路來總是不適應(yīng)。
“少夫人走走就習(xí)慣了。”玉容一邊扶著她,一邊淡笑著說,“北境雪多,這樣的鞋子不至于弄濕鞋面。”
沈瑩玉淡淡“嗯”了一聲,緩緩走了起來,起初還不習(xí)慣,漸漸卻適應(yīng)了。
收拾妥當(dāng)后,院內(nèi)院外掛起了紅燈籠,待到晚間,便點(diǎn)了起來。
沒過多久,江景微便回來了。
瞧見江景微回來,玉容眼中帶著光亮,像是看到救星般,朝著他略躬身后,退了出去。
“抱歉,回來晚了?!苯拔⑺坪跻埠芷@?,卻還是帶著笑意走了過來。
沈瑩玉抬頭瞧著他,問道:“玉容是你的連房?”
江景微腳步一滯,隨即落座,嘆道:“若是容不下玉容,還會有金容,銀容,況且……我沒碰過她。”
“當(dāng)真?”沈瑩玉蹙眉。
“這只是剛開始,以后還會有很多讓我們夫妻離心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將來才不會被他們挑撥?!?p> 忽然間,沈瑩玉似乎明白了。
“看來這玉容是趕不得了。”沈瑩玉略略感慨,“她也還好,看著倒是安分的人?!?p> “正因如此,我才留下她,只是難為她肯陪我演戲,等事情結(jié)束之后,我們好好給她挑個(gè)人家吧?”
沈瑩玉點(diǎn)點(diǎn)頭,若是個(gè)好的,她自然會好好對待。
而門外,連休和酌兒扒拉著門縫。
“竟然沒吵起來?我哥也真是的,怎么能收房呢,也是個(gè)渣男!”酌兒氣鼓鼓地說著。
而連休卻辯白道:“公主自有公主的氣度在!再說了,我家六少爺哪里是渣男,收房又不是他想收的,你講點(diǎn)道理好不好?”
“我不講理?你說我不講理?樊連休!”酌兒掐著腰氣道。
一提姓樊,連休也急了,忙說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叫趙連休?!?p> “你說我不講理,我還要好好和你說話?呸?!弊脙簹獾弥倍迥_。
別人說她不講道理就算了,可是連休竟然說她不講道理!
“你們女人……”
“我們女人怎么了!說我就說我,別扯上別人,公主是好性兒,偏我是潑婦,你能如何?”酌兒氣急喊道。
而這時(shí)門內(nèi)的江景微和沈瑩玉面面相窺很是不解。
他們沒吵,外面的吵上了?
“不講理啊?!边B休氣鼓鼓地說。
“我,我竟然要嫁給你這種人渣,真是瞎了眼了!”酌兒大喊道。
“呦,這是怎么了?”冷不丁一道女聲響起。
“遭了?!苯拔⒙牭竭@個(gè)聲音忙往出走,眉頭也皺著。
沈瑩玉不知道來人是誰,忙跟了過去。
“大嫂?!苯拔⒐笆直?。
江大少夫人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剛從側(cè)屋出來并跟過來的玉容,笑著扇了一巴掌過去。
這一巴掌,驚得酌兒沒了氣焰。
“姑姑把你送過來,是服侍六少爺?shù)?,不是讓你看熱鬧的,說,這是怎么回事?”
玉容捂著臉,委屈道:“我在自己屋里,什么都不知道?!?p> 江大少夫人瞧了她一眼,笑了一聲,又扇了一個(gè)巴掌過去,比適才還要狠辣。
頃刻,玉容的臉頰已經(jīng)紅了起來。
沈瑩玉見狀忙走過去,將玉容拉到自己身后,朝著江大少夫人冷道:“大嫂這是做什么?”
“讓六弟妹見笑了,我現(xiàn)在幫著母妃掌管中饋,府內(nèi)大小事都要經(jīng)過我的耳朵,責(zé)罰連房我也是有權(quán)利的?!?p> 沈瑩玉看著玉容的臉,已經(jīng)出了血道子,想來是江大少夫人的護(hù)甲劃傷的。
“酌兒,你帶她去你屋,看看有沒有傷藥。”江景微淡淡說著。
“哪有主子打兩巴掌就要傷藥的道理?六弟應(yīng)該更懂吧?”江大少夫人譏笑道。
江景微眸子一冷。
“酌兒,帶她去?!鄙颥撚襁m時(shí)說了一句,并來到了江景微身邊。
“這么急著走?”江大少夫人攔在酌兒的面前,“適才六妹好像說不嫁連休的話,大嫂我沒聽錯(cuò)吧?”
酌兒一聽急了,忙推著江大少夫人,厭惡道:“你走開?。 ?p> 誰知這一推,江大少夫人竟仰了過去,順著臺階滾了幾圈,摔在了地上。
酌兒也是一愣,她是用了些力氣,總不至于……
假,真假。
“你裝什么裝啊?!弊脙汉叩?。
而玉容卻指著雪地,懼怕道:“血,有血。”
江景微眉頭一皺,忙看向連休說:“快去找大夫。”
連休木訥地點(diǎn)著頭,跑開了。
“玉容,你和酌兒去燒水,越多越好。”江景微一邊囑咐著,一邊向江大少夫人走去。
而江大少夫人卻疼得咬著牙。
江景微將江大少夫人抱了起來,進(jìn)了側(cè)屋放在床上。
瞧著江大少夫人疼得厲害,沈瑩玉也嚇壞了。
怎么會這樣?
可是害怕了一會兒,她又冷靜了下來。
江大少夫人為什么孤身一人前來?
沒過多久,院子外傳來了聲音,很吵。
“怎么回事?美容怎么樣了?”
緊接著屋門被推開了,一男子急沖沖地走了進(jìn)來,坐在床邊抱住了江大少夫人。
“大哥,大嫂她摔倒了。”江景微解釋道。
“摔倒?怎么會摔成這樣?大夫,趕緊滾過來!”
這時(shí)大夫忙跑了進(jìn)來,來到床邊。
沈瑩玉瞧著一臉怒氣的大少爺江景徹,他看著有些霸道。
其他人也陸續(xù)走了進(jìn)來。
“呀,美兒這是怎么了?”展側(cè)妃捻著帕子說著。
這個(gè)年紀(jì),還故作嬌柔,令沈瑩玉好生惡心。
江景微忙拉著沈瑩玉靠墻而站,朝著來人抱拳道:“父王,母妃,展王娘?!?p> 02、閉嘴
人也齊了,江大少夫人拽著江大少爺?shù)男渥?,哭道:“六弟妹和六弟因?yàn)橛駜撼臣?,誰知玉兒竟然挨了六弟妹一巴掌。”
“大嫂!”江景微氣道。
而江大少爺卻怒道:“你閉嘴,你大嫂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江景微深吸一口氣,正往前半步,卻聽定北王咳嗽了一聲。
“讓她說?!倍ū蓖醭谅暤馈?p> 江景微只好閉嘴,任由江大少夫人倒打一耙。
江大少夫人悲戚戚地說道:“六妹向著六弟妹說話,連休向著六弟,結(jié)果六妹說她之前瞎了眼,后悔答應(yīng)嫁給連休!”
江大少爺根本不想聽這些,忙急急地問道:“那你是怎么摔的???”
“我……我好痛……”
江大少爺急了,“大夫,我夫人怎么樣了?”
“這……”
“說話!”
“大少夫人小產(chǎn)了?!?p> 江大少爺一驚,“什么?”
“老夫這就去寫藥方,抓了藥給大少夫人服用?!?p> 在江大少爺怒氣越來越重時(shí),江大少夫人柔聲道:“妾想勸六妹,六弟妹卻說妾多管閑事,推了妾?!?p> 頓時(shí)江大少爺眸子里含著火氣,起身直奔沈瑩玉而去。
此時(shí)此刻沈瑩玉怕極了,覺著腦子空空的。
江景微忙攔在沈瑩玉面前,“大哥……”
“你給我滾!”江大少爺怒氣沖沖地將江景微拽到一邊,抬起手掌向沈瑩玉劈去,一巴掌扇在了沈瑩玉的臉上。
“悠悠。”江景微被江大少爺?shù)男U力囫圇倒地,忙起身跑了過去,將沈瑩玉抱在懷里。
沈瑩玉一滴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腦海里只剩下江大少爺怒瞪著她,舉起手掌的樣子。
她以為她見慣了宮里的彎彎繞繞,沒想到她卻是長歌城里的嬌花,沒經(jīng)過外面世界的風(fēng)吹雨打。
“我告訴你,再敢動(dòng)美容一下,我管你是不是公主,照殺不誤?!?p> 定北王妃眉頭一蹙,道:“老大,你就這么信展美容的話?”
“夫君,妾好難受?!?p> 聽了江大少夫人的話,江大少爺忙走了回去。
定北王妃暗暗嘆氣后,瞧了沈瑩玉一眼,囑咐江景微道:“送她去回正屋,到底是沒生養(yǎng)過的,別見這些血腥?!?p> 江景微點(diǎn)點(diǎn)頭,正打算扶沈瑩玉出去,卻聽定北王說:“你跟我過來。”
江景微回頭掃了定北王妃一眼,才松開沈瑩玉往出走。
父子倆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
定北王妃將手伸向沈瑩玉,握住后嘆道:“我領(lǐng)你過去吧?!?p> 沈瑩玉木訥地點(diǎn)著頭。
兩人出了屋子,卻見他們父子站在院內(nèi),便默不作聲地停留在門口。
“到底怎么回事?”定北王并未理會她們的目光,只看著江景微問。
展美容的話,他并不全信。
“孩兒與公主并未吵架,酌兒和連休卻不知因何起了爭執(zhí),接著大嫂來了,不分青紅皂白打了玉容兩巴掌,孩兒讓酌兒帶玉容抹藥,大嫂阻攔,酌兒推了她一下?!?p> “酌兒當(dāng)真說過她要嫁連休?”
江景微思索后跪了下來,“父王,孩兒自幼和連休一起長大,他對酌兒很好?!?p> 定北王輕瞇著眼,“掌嘴?!?p> 江景微一愣。
定北王笑問道:“怎么?是想讓為父親自動(dòng)手?”
江景微握緊拳,他不敢去看沈瑩玉,只是抬手左右打了自己兩巴掌。
若是等定北王動(dòng)手,只怕自己又要幾天不消腫了。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定北王說。
江景微咬咬牙,回道:“說過。”
“很好。”定北王冷笑一聲,“我要打斷連休的腿。”
“父王?!苯拔⒚蛐袔撞?,抓著定北王的衣擺,“求您饒了連休?!?p> 定北王略躬身,捏著江景微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看來還是沒學(xué)乖,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江景微的下巴被捏得很痛,卻還是回道:“不準(zhǔn)擅言,不準(zhǔn)問而不答,更不準(zhǔn)答非所問?!?p> “知道就好?!倍ū蓖跛砷_手,掃了一眼跟來的侍衛(wèi),“把連休綁了,腿打折?!?p> 定北王妃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告訴過景微,不要再回來,沒想到他把你也帶回來了?!?p> “多謝母妃好意,是我想陪著他的?!鄙颥撚穹鲋ū蓖蹂氖?,同樣輕聲說。
定北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我有三子三女,老大娶了展美容,老二娶了展笑容,三個(gè)女兒也嫁給了展家庶子,只有老六娶了你,卻還是硬塞了個(gè)展玉容過去?!?p> 沈瑩玉心里很不是滋味,當(dāng)年江景微尚在襁褓,因?yàn)檎箓?cè)妃的耳邊風(fēng)來到長歌城,寄人籬下長大成人。
如今父王不愛,母妃又護(hù)不住他,更是心疼。
“罷了,和你說又有什么用,徒增煩惱而已,你們好好的,我先回去了?!倍ū蓖蹂械綗o力,選擇了離開。
沈瑩玉來到江景微身邊,扶著他起身,眼神里帶著暖意,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
沒想到他這么難,過去她在詩情畫意里,竟沒有留意過他。
江景微看向她,面露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別難過?!?p> 他的笑容刺痛了沈瑩玉。
就是他這種溫文爾雅的模樣讓她心疼,這必得隱忍才能裝作不在意,給別人帶來笑容。
一滴淚落了下來。
她以為她可以和他并肩攜手共進(jìn)退,沒想到卻柔柔弱弱要他來保護(hù)。
“別哭,北境很冷,會傷皮膚的。”江景微抬手撫掉沈瑩玉的淚,心疼之下將她攬進(jìn)懷中。
而這時(shí)偏院傳來吵嚷聲,江景微聽了幾句后,急急道:“是酌兒?!?p> 說著他趕忙跑了過去,沈瑩玉也連忙跟上。
03、棄子
此時(shí),偏院內(nèi),酌兒手拿著剪刀抵在脖頸處,失去理智道:“你們敢動(dòng)連休一下,我就死給你們看?!?p> 定北王卻面色冷冷地瞧著酌兒在那鬧,淡道:“把連休帶走。”
沒想到在院子里找了一番,連休在酌兒這里,這更讓定北王心里不痛快。
“你們敢!”酌兒米色的長衫在月光下過于無力,她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滲出點(diǎn)點(diǎn)血跡。
“酌兒?!苯拔⒚ε芰诉^去。
“你別過來!”酌兒大喊著,“誰都不許過來!”
江景微瞧著那抹鮮紅,心如刀絞,這是他帶大的妹妹,哪里傷害過自己啊。
酌兒是展側(cè)妃的女兒,此時(shí)展側(cè)妃聽到聲音也急了,忙撇了展美容跑了過來。
她扶著定北王,柔聲勸道:“王爺,那可是妾的骨肉啊,她若有個(gè)三長兩短,您……您讓妾怎么活???”
展側(cè)妃一哭,定北王也心軟了。
江景微哪里還會理會定北王和展側(cè)妃的話,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酌兒身上。
“酌兒,你聽哥的,千萬不要做傻事,你不是最愛惜容貌的嗎?以后有了疤痕多丑???”江景微輕柔地哄著。
“哥,那你讓他們放了連休。”
江景微看著抓著連休的那幾個(gè)陌生面孔,哪里是他能命令的。
若說跟昭仁帝求情,或許還能通融。
可定北王,越求情越會覺著你難控制,偏要與你意見相左的。
見江景微猶豫,酌兒更加激動(dòng)。
“你救不了他,你救不了他!”
“酌兒,你聽哥的,先把剪子放下,你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隨時(shí)可能沖動(dòng)傷害自己,你若出了事,讓哥怎么辦?。俊?p> “哥。”酌兒哽咽道,“我想救連休?!?p> “哥也想救,我們?nèi)艘煌陂L歌城里長大,哥不會見死不救的?!苯拔⒄f話間慢慢向酌兒靠近。
“你別動(dòng)?!弊脙汉笸酥?。
江景微不再向前,繼續(xù)道:“你還記得你最愛吃的糕點(diǎn)嗎?真的好貴,那時(shí)我總是省吃儉用攢錢給你買。”
“那是你不知道什么是享受?!弊脙好摽谡f著。
“真的是這樣嗎?”江景微反問著,失落道,“我想著自己苦一點(diǎn),不能委屈到你。”
酌兒眼神閃爍,她知道她哥過得苦,可是她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了。
拿起剪子的是她,定北王都沒有妥協(xié)呢,她怎么放下。
放下了連休怎么辦?
看來不行,她又加了些力氣,劃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而她也輕嘶了一聲,真的好痛。
脖頸處有液體緩緩流動(dòng),是溫?zé)岬摹?p> 江景微急了,吼道:“江酌兒!”
酌兒含淚望去,江景微眸子里有怒火,也有擔(dān)憂。
那邊展側(cè)妃也沒閑著,不停地朝著定北王撒嬌,哄得定北王漸漸沒了脾氣。
“王爺,您是最疼酌兒的,妾知道您做什么決定都是為了酌兒好,連休不過是個(gè)下人,可別為了他傷了父女感情啊?!?p> 說著她湊到定北王耳邊小聲說道:“私下里偷偷地處理掉連休不是也可以嗎?何必當(dāng)著酌兒的面呢?”
離得近的沈瑩玉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冷哼一聲。
定北王不過是要打斷連休的腿,這展側(cè)妃倒好,直接要人命。
“父王當(dāng)真要把所有的女兒都嫁去展家嗎?”沈瑩玉冷冷地問,眼里含著不忍。
定北王并沒有理會她。
反倒是展側(cè)妃非常不悅,嬌聲道:“你這是何意?”
“我何意?那可是展王娘你的親生女兒,她一直在長歌城待得好好的,若是剛回北境就有什么三長兩短,定北王府可丟不起這個(gè)人。”
“你……王爺……您看她!”
“依和敬公主的意思?”定位王隨口問。
沈瑩玉看向遠(yuǎn)處的江景微和酌兒,淡道:“酌兒不是傻姑娘,不會隨便被一個(gè)小子的甜言蜜語唬住,她能舍命留連休的一雙腿,可見平日里連休待她很好,當(dāng)父母的難道不成全嗎?”
易求無價(jià)寶,難得有情郎,沈瑩玉支持酌兒選擇自己的幸福,畢竟相思苦,畢竟轉(zhuǎn)心難,她都懂得的。
“我女兒可不是傻姑娘!”展側(cè)妃哼道。
“那父王的意思呢?”沈瑩玉略側(cè)頭問,她不信定北王真想鬧出人命。
“就將酌兒許給連休吧……”
“王爺!”展側(cè)妃晃著定北王的手臂。
而定北王卻揮揮手,示意將連休放了,接著又哄展側(cè)妃道:“酌兒嫁誰都是低嫁,那不如就隨她吧?!?p> 到底酌兒也不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今日鬧這一出,明顯跟他也不親,不會聽他的,難以利用。
棄子那就棄了吧。
見連休被放開了,酌兒才松了一口氣,卻又不敢放開剪刀。
定北王清冷道:“江酌兒,你近期自己選個(gè)好日子,嫁給連休吧?!?p> “當(dāng)真?”酌兒喜道。
“不行啊王爺,這三書六禮不能缺的啊?!闭箓?cè)妃急道。
定北王卻沉聲道:“由她吧?!?p> 就算酌兒嫁乞丐,他也是不在意的,原本想著嫁去展家,親上加親籠絡(luò)住展剛,沒想到是個(gè)性子烈的。
其實(shí)聽話的女兒他不缺,憑空也能多出幾個(gè)。
如今不如穩(wěn)定住酌兒,因?yàn)樗胍玫模墙拔?。有連休和酌兒在,牽制江景微能輕松些。
這些江景微并不知道,在酌兒放松警惕時(shí),他忙沖過去奪過剪刀,卻被酌兒下意識反抗劃破了手掌。
“哥?!卑l(fā)覺傷到江景微,酌兒忙松開了剪刀,看著江景微流著血的手,滿是心疼。
“疼嗎?”酌兒抓著江景微的手腕,皺眉問著。
這時(shí)沈瑩玉也跑了過去,低頭瞧著江景微的傷,腦袋越發(fā)空。
江景微搖搖頭,“傻酌兒,哥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你受傷啊?!?p> 若是沒有酌兒陪著,他不知道要怎么在長歌城度過一年又一年。
連休不知道在什么時(shí)候也湊了過來,瞧著江景微手掌上的口子和酌兒頸間的血道子,以及沈瑩玉臉上的巴掌印,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長歌城連皮兒都沒破過的三個(gè)人竟然都受了傷。
而江景微也瞧著他們仨,這是他這輩子最在意最牽念的三個(gè)人了。
定北王沒有過多理會他們,掃了一眼便走了。
展側(cè)妃尋人將江大少夫人抬挪走,自然江大少爺也跟著離開了。
酌兒的屋內(nèi)有不少展側(cè)妃白日里派人送來的藥粉,如今也能派上用場,幾人便去了酌兒的屋子。
玉容半跪在地上,鞋底高高卻很穩(wěn),只靜靜地給江景微上藥。
江景微低頭瞧著她,問道:“怎么回事?”
玉容淡淡道:“這些年王妃的兒子接連娶了展家庶女,她們皆無所出,大少夫人不知怎的有了,自然要尋由頭失了這孩子。”
“父王沒有懷疑過?”江景微蹙眉問道。
“王爺終歸是有幾個(gè)孫子的,倒也沒那么在意嫡出了?!庇袢莼氐?。
江景微深深蹙著眉,面含擔(dān)憂地看向了沈瑩玉。
沈瑩玉知道他心中所想,定北王不在意嫡庶,展家在意,只怕展家不會讓她和江景微誕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