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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在繁花落盡處

第九章 平安夜

等你在繁花落盡處 洛祁楓 3667 2017-02-21 09:50:09

  夜深人靜眼眸閉徹夜未眠枕邊濕

世人不識君妾恨怨君生早妾生遲

寒梅孤芳自凋零白雪枝頭誰人知

只愿春風所過處拂起殘朵半天地

第9章平安夜

2014年12月24日,陰天多云,我在這昏暗的路燈下行走,手心中那緊握著的紙幣,被從我手心中滲出的汗水浸濕。

我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過吳君遲了,我刻意的躲著他,就像是從前一樣,躲著他,默默的看著他一次次從我身旁走過。而我的心卻在看到他的背影的時候,砰然加快。我以為我的心會是石頭般的沉重,卻沒想到因為李云飛的話,讓我再次擁有了跳動的勇氣。

我想要給吳君遲買一件禮物,作為2014年平安夜的禮物,只是我在這些禮品店一圈又一圈的轉,看著手心中那被捏的皺得不成樣的紙幣,又一次次的從禮品店里走了出來,因為我買不起那些東西。

“是不是缺錢?。俊痹谖页鲩T的瞬間,一個男音響起,我沒有回頭,卻不想那人上前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用力掙脫,回頭看著他們。

“缺錢你給我們說啊,今晚五百怎么樣?”

我拍掉他伸過來的手,怒視著他,這人我認識,是我們學校的一個混混,只是我與他從來沒有什么交集。

“喲,裝什么裝啊,全校誰不知道啊,你蘇薇的廣告都已經貼滿廁所了,還裝什么清純啊,難道是嫌五百太少了?”那人靠近我,將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們仨今晚給你八百,怎么樣,算是便宜你了?!?p> “滾!”我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拿開你的臟手給我滾……”我憤怒,可是我卻是無從辯解,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這個謠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直到前兩天,我在學校的公示欄上看到了我的名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我的名字,然后是幾個大字“學生妹,一百包夜”,我憤怒的撕下了所有的公示,可是我解不開的是人心中的烙印。

“婊子就是婊子,八百還嫌少,你媽一晚也掙不了八百吧。”他笑著伸手觸碰我的下巴,而我抓住他的手,踢了他的襠。

他倒地,而我手中的零錢也散落了一地,“你要錢,這些便是賞你的。”然后我轉身離開,另外兩人沒有追來,不知道是我嚇到他們了,還是街上漸漸圍觀過來的人流變得多了起來。總之我平安離開了那里。

我乘著夜色翻進了已經緊閉的學校,挨個挨個的進入到男廁所,一張一張的撕下那些寫著我的名字的紙條,我的指甲被這墻壁磨碎,手指也漸漸的出血,可是我沒有停,手中的紙和血越來越多,臉頰也不知什么時候被眼淚打濕。

我躲在街角哭泣,不知何處是歸處,然后我竟然走到了那破舊的圍墻,可是我卻終究翻不過去,也沒有力氣走上那天臺,這一刻,我忽然怕了,害怕我翻過這圍墻將會看到李云飛,我害怕就連他,也聽到了這個傳聞。

我終究是無處歸去,就連這個天臺也成了我不敢逾越的鴻溝。

我回去,站在那微光下,然后我再也邁不動我的腳步,因為在那轉角處,還有兩個人影,儼然是吳君遲和猶白珊。

我不語,而猶白珊卻率先開了口,她說,“真巧啊,蘇薇,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遇見你,你不是應該……”她下半句沒有說出口,因為吳君遲拉了拉她的衣袖。

“應該什么?應該在接客嗎?”我開口,雙眼看著她,一股無名之火在我心頭燃燒,可是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我笑了,笑的沒有絲毫的掩飾,“我接不接客,關你屁事,難道你要和我一起不成?”

“你!”猶白珊雙眉跳動。

“你什么你!”我推開擋在我前面的猶白珊,轉身走進了那轉角,漆黑的影子將我整個臉都隱藏起來,我已經感覺不到我臉上的表情了,反正我也無所謂,哪怕是猙獰也沒有關系。

吳君遲在這轉角的盡頭追上了我,他站在我前面,不要我走,而我也始終沒有躲開他,或許是我心中那一絲絲少的可憐的期待,讓我抬起頭看著他那帥氣的臉龐。然后四目相對,空氣中傳來了那風吹動小院中歪脖子大樹的聲音。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他問我。

我的世界突然暗淡了下來,我知道,我的期待終究是空了,空的那么的徹底,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將我身旁的光明一點點的吞噬,吞噬,包括我的理智,我冷冷的看著他,“你,也要買嗎?”我開口,竟然已經是語無倫次了。

“蘇薇……”吳君遲在我耳旁低語,他的目光變得飄忽不定,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抓住了一般,呼吸也變得冰冷起來。

“沒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用只有我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說道,沒有,我真的沒有??墒俏业穆曇艚K究是被我的嗚咽聲掩蓋了,留下的只有大滴大滴的淚水,被這干燥的空氣所控制,然后滲進腳下那滿是灰塵的地磚縫隙中。

吳君遲遲疑了,他聽不見我的話語,只聽見我低聲的嗚咽,然后他沉默了。只是他的沉默卻成了我最大的恐懼,像是落進了無底的深淵,我拼命的想要向著最后一絲光芒靠近,而他,吳君遲,我多么希望他就是那最后的光芒,我多么想要在最后看見的是他的俊俏的臉龐,然后我撲進了他的懷里,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他的肩上,打濕了他的衣裳,涼透了我的心。

“你買我,我賣給你好不好,我賣給你好不好。”哭泣成了我最后的力氣,我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這小巷的光芒,終究是抵不過我心中的黑暗。

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說,“蘇薇,其實,你不必這樣?!?p> 我將那沉重的門推開,它抗議的發(fā)出了沉悶的吱呀聲,只是我卻回手將它用力關上,之前墊上的紙片,被我撞掉,然后這門再一次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回音在這如同死寂的小院中回蕩,之后沖破云霄,不知逃往何處。

我打開燈,站在門口,等著陸晚秋將那已經只剩下柄的掃帚丟來,半晌,卻發(fā)現(xiàn)這屋子空空蕩蕩,猶如牧場的墳地,而我,是這墳地中唯一一個飄蕩的孤魂。

我將手放進那冰冷的水中,鮮血漸漸化開,疼痛順著我的指甲傳到我的大腦,可是我卻心疼的是,吳君遲看我的眼神。

房間的門被推開,而我沒有查看,而是冷冷的說道:“陸晚秋,今晚我沒有煮飯,你要打,打便是了。”

我蹲在地上,好久卻依舊沒有等來落在背上的掃帚,我回頭,只見吳君遲站在門口,手中拿著紅藥水和一些創(chuàng)口貼。

“門沒關,我就……”他指了指身后的門,因為我太用力,反而讓這搖搖欲墜的門沒能關嚴實。然后他看見了我身旁的水盆,走過來,拿起我的手。

“我回家發(fā)現(xiàn)我衣服上的血跡,我想你應該是受傷了?!笔稚系乃稽c點的被他擦干,然后紅藥水一滴滴的落在我的指尖上。他說,“紅藥水滴在傷口會很疼你忍耐一下。”

他以為是我的傷口痛,卻不知道我手上的顫抖是因為他那炙熱的手心,一點點的灼燒著我的肌膚。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他松開我的手,而我,卻遲遲沒有收回我的手,我想他的手,是我觸碰到的最灼熱的手,燙的我已經失去了感知。

“你母親呢?”他將紅藥水放在我還未收回的手中,輕聲問道。

“陸晚秋?”我訕訕的收回手,看著手心中躺著的那還殘留著余溫的藥水,“不知道,或許現(xiàn)在正在某個男人的床上承歡……”我回答,卻提不起一絲表情,哪怕是最常用的偽裝。

“你別這樣說,她畢竟是你媽,而且,你……”他看著我,不再言語,突然我從他的眼睛中讀懂了他的話語,即便是他沒有說出口。而且我,也選擇了和陸晚秋一樣的路。

只是這句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在我心中響起,經久不絕。

手心中的那份炙熱猛的變成了滾燙的巖漿,從我的手心一直一直刺痛到大腦。

我將手心的藥水還給吳君遲,然后將他推出這破敗的門,“你該回去了,不然你媽又要到處找你了。”我將我的聲音壓到最低,盡量的不讓自己失控。

只是在關上門的瞬間,我輕輕的從那顫抖的門框中滑下來,靠在那余音不絕的門上,手心的炙熱一直傳遞到我的眼角,然后化成不爭氣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一路滾燙。

門上的鎖突然被打開,然后一股強大的力量通過門向我涌來,本來就是蹲著的我,被這大力撞開,然后整個人都被這大力撞飛出去。

陸晚秋走進來,對著我的小腹狠狠的踢了一腳,似乎這還不夠,于是她在尋找,尋找她用來打我的那個掃帚柄。

“你個賤人。”她的掃帚如同雨點般落下,在我的身上留下一處又一處的傷痛,“你這個小賤人,小小年紀就學會往家里帶男人了,還真是夠賤啊,小來不學好,就學會了犯賤,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該死不死的賤人?!?p> 她應該是看到了我推吳君遲出去的那一幕,應該是看到了我在吳君遲耳旁的低語,可是我不想解釋,也不愿意解釋。

然后我在她的掃帚下站起來,奪過她手中的掃帚,怒視她,“陸晚秋,我是賤人,我是小賤人,可我還不是跟你這個老賤人學的,你陸晚秋憑什么管我?!蔽覍咧銇G到飯桌下,然后走進了我的房間,將房門關上,強大的反震力,震得窗戶嘩啦啦直響。

我死死地抵在門后,可是終究抵不住那透過門傳來的謾罵,那一聲聲賤人傳進我耳朵里,換來的只有我那顆漸漸冰冷的心,和一張掛著眼淚的笑臉,是的,我笑了,笑的是那般的犯賤。

身上的疼痛一點點的侵襲,最難讓我忍耐的,卻是從指尖傳來的那一絲絲的灼痛,痛徹心扉。

屋外的謾罵聲終于停了,不知道是陸晚秋罵累了回房了,還是去找她的新歡了,總之我再也聽不見從外屋傳來絲毫的響聲。

我的的確確是變成了一個人們口中的小賤人,即便是我身不由己。

我從那摞整整齊齊的書本下,拿出一張有著被揉過痕跡的紙張,看著上面一個個工整的字樣,然后發(fā)瘋似的在這昏暗的房間內,將那紙張撕碎。

突然我失去了力氣,撕碎這張已經皺巴巴的紙張竟然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我無力的想下滑落,滑落,一直滑落在這冰冷的地面,如同掉進了九幽地獄,我想,即便是地獄也不會有這般的寒冷,冷的我,連骨頭都凍僵了,凍的我,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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