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打點好一切便啟程前往蓮國。
一共四人,連傾、李契、李曜和岑月。
魈夜皇上本來對子女的婚事就不大干涉,李契的婚事其實是指腹為婚,經(jīng)過連傾毒發(fā)一鬧,看清沒戲的公主也就早早的打道回府,婚約倒是解除得很順利,也無怪乎當(dāng)初李契并不是很心急。李曜本來就是以游歷為事業(yè)的人,岑月一則是為了連傾的毒,二則是為了他父親岑林。據(jù)連傾說,鬼船船長便是岑林。
因此他們的第一站,是死靈海,目標(biāo)任務(wù)是船長。
早就買好了船票,當(dāng)他們抵達死靈海岸邊時,也只等了半天船便靠岸了。
船長路默一如既往的躲在人群里面扮乘客。除非船長自愿出來,船員是沒辦法幫他們找人傳達意思的。鬼船上人雖然不多,但要找個人卻很難,即使這人已經(jīng)見過。話說誰也不能肯定上次路默就是以原來面目見他們的。幾個人合計了一下,跑餐廳里守株待兔。記得當(dāng)時每餐路默都會去餐廳吃的。
岑月臉色微微的蒼白著,難得的顯著緊張。連傾很沉默,只是垂著眼靠著李契的胸。
四天,可以看見海岸了,路默依然沒有出現(xiàn)。除了連傾還固守在餐廳外,其他三個在非用餐時間也去尋找,但依然一無所獲。
如果船長不出來大概誰也沒有辦法找到他。逼他出來的方式當(dāng)然有,比如說破壞這船,不過他們四人沒有能力達到。天氣也好得讓人絕望,似乎無法指望像上次那樣的見面機會。
連傾看了岑月一眼,輕輕的笑了笑,“下一個站?!?p> “連傾!”李曜皺起眉。
“不行。”岑月?lián)u了搖頭,“我們可以下次來,你的病……”
“不差那幾天?!边B傾打斷岑月的話,“況且,我有預(yù)感,他會出來的?!?p> 岑月和李曜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起看向李契。
“你有把握么?”李契問。
“沒有。不過,我們等得起?!?p> 沒有人說話,都默認(rèn)了連傾的提議。
船朝著另一個港口的方向駛?cè)ァL炜找琅f萬里無云,死靈海安靜而平和。連傾每天都在二樓的船舷,可以看到半個船上的景象,但她只看海、看天。前六天都是很好的天氣,第六天像之前那樣,厚黑的云層很突然的聚集,風(fēng)漸漸變大,海浪也慢慢洶涌起來,警告乘客們進船艙的聲音也響遍整艘船。船員們維持著秩序,用強硬的手段將一些想留在船艙上的乘客趕進房間里。連傾混在人群里,趁著船員沒注意走到船尾去。這個時候整艘船已經(jīng)在海浪上搖晃了。李契李曜和岑月找到連傾的時候,她正趴在船邊,整個人看著似乎要掉下去似的。
“岑月,撈一只魚上來,小心別被咬到。”連傾見他們來急忙說道。
李契將連傾攬住微微退回幾步,李曜和岑月對視一眼,正要動手,又聽連傾道:“李曜你別動,讓岑月去捉。被這魚咬到了,可是回天乏術(shù)的?!?p> 李曜有些發(fā)懵,岑月對連傾微微一笑,一手勾著船舷一手便往水里伸去。
岑月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水,胸口一緊,整個人被攔胸往船上拽過去。他們四個人似乎都被用這樣的方式遠離海面,在船面上跌坐一團,剛摸出突然橫在胸口的繩子是綢緞,眼前一花,便到了另一個地方。
看著房內(nèi)的格局,毫無疑問,這便是上次回夜鸮國時路默招待連傾他們的書房。
連傾果然成功的逼出了船長大人。
四人在地上跌坐一團,怔怔的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人。
一如既往的長發(fā)中分,一身黑從頭到腳,蒼白柔和的面容配著陰沉的眼神。
“岑叔叔?!边B傾用著和親近長輩打招呼無二的語氣對船長喊道。
路默,或者說岑林,渾身一僵,忍不住后退一直抵著桌子才停下腳步,看著連傾的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我是蓮傾?!边B傾看了岑月一眼,“這位,是岑月?!?p> 岑月依然呆呆的看著岑林。
岑林回過神,看向自己的兒子,神色復(fù)雜難辨。
其實,連傾他們一上船他就一直在看著他們。蓮傾身上帶著著青雨和蓮族的氣息,他自然會多加注意。岑林是名大夫,對蓮傾小時候很熟悉,要認(rèn)出長大后的蓮傾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他的兒子岑月,血緣在那里,無需辨認(rèn)。
他只是不敢出來而已。
迫不得已被連傾逼出來,本來還想裝著不認(rèn)識,是以那一聲‘岑叔叔’立即驚到他了。
“岑叔叔,這些您還好嗎?”
岑林似無法忍受般的,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他們。良久,一聲淺淺的嘆息:“你娘她……”
“我們?nèi)チ巳私?,娘親死了?!?p> 連傾的話語剛落,書桌上的書本已被岑林失手掃落在地,岑林猛的轉(zhuǎn)身,張口欲問的話卻掐斷在連傾的視線中。連傾坦然的與岑林對視,突然的,岑林消失在房間里。
連傾無聲的笑了一下,去看岑月,只見他呆愣的看著岑林消失的地方。
妖成年以后,相貌極少會有變化,青年到中年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沒有幾百年看不出來。在見到父親之前,他想象過各種樣子,真正見到了,似乎符合了某種想象,但是心里的落差以及詫異,依然是極大的震動。畢竟是最親近的血緣,十幾年的分離造成的是無法消抹的溝渠。
此時的岑月眼神茫然而脆弱,很能夠激發(fā)人的保護欲。然而,連傾卻如惡魔般毫無同情心或憐憫之心。
她走到書桌后面坐下,臉上帶著奇怪的笑眼神很遙遠,“那種魚,只有暴風(fēng)雨天才會出現(xiàn),我就是用那種魚讓岑叔叔成為船長的?!?p> 只在暴風(fēng)雨里出現(xiàn),只在死靈海才有的魚,前任船長給取了個很詩意的名字,冥淵。巴掌大小,墨青的體色,渾圓的身形,上下顎整齊潔白的牙齒,可以在眨眼間將一個成年人,應(yīng)該說是妖,連皮帶骨啃得丁點不剩。如果被咬住的話很容易被拖入海底,即使有幸逃脫,傷口是任何法術(shù)都無法治愈,就算切掉傷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流血、腐爛,蔓延全身致死。不過冥淵一旦脫離死靈海就會死亡消失。
當(dāng)年逃亡之路上了這艘船時,連傾意外的和前任船長成了忘年之交。那是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很狂傲的人,若不是受到身為船長絕對不能離開鬼船的限制,連傾斷定他絕對會是那種類似于武俠世界里人人都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不受拘束的頂尖高手。
只是這位高手卻無法離開自己的府邸,除非有替代者。于是連傾和他聯(lián)手設(shè)計了岑林,讓岑林不得不選擇成為船長。只是或許因為失去了力量,那位前任船長踏上陸地之后并沒有在月境里掀起什么風(fēng)浪。
“我們設(shè)了個結(jié)界,就我們?nèi)齻€在結(jié)界里。我故意讓冥淵咬傷,而這世上唯一能治愈這種傷口的只有鬼船船長。所以,岑叔叔為了救我,不得不接下船長的位置?!?p> 一旦成為船長,不會死不會傷卻永遠也不能離開鬼船一步,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只能在鬼船上施展,除非有接任者。對接任者倒是沒有什么特別要求,只要是心甘情愿就可以。但是,誰會真的心甘情愿的永遠待在一艘永遠也不會停泊的船上?畢竟連船員都可以在服役的五百年里有假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