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張馳放開她,替她把眼淚擦掉,他不愿見她難過。
以前的她即便是摔跤了也不會輕易流眼淚的。
張馳就這樣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開口打破這寂靜,“洛洛,除了說對不起,我更想對你說句謝謝?!?p> “謝謝你一直給我動力,讓我在最艱苦的時候,也沒有選擇放棄?!?p> 若不是有她的短信,書信,他自己都不知道堅持下去的信念是什么。
寧蘇洛知道他當(dāng)時離開很匆忙,理解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的無視。
“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都理解的,只是你不要不理我好嗎?”
張馳知道她挺在乎自己的,如同他在乎她是一種感覺。
“洛洛,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別說一個,多少個她都可以回答。
“洛洛,你喜歡我嗎?”
聽到他的話,寧蘇洛愣住了,他對自己來說,確實很重要。她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她不清楚。
“我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很掛念你,很想見你……”
寧蘇洛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馳緊緊地擁入懷里。上天還真是喜歡與他開玩笑,錯過,不能再一起,全被他占了。
許久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洛洛,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向以前一樣再陪在你身邊了?!?p> 前一秒心情好不容易平復(fù)的寧蘇洛,后一秒他的話就如一把尖刀刺入心臟。
“這次來見你,其實是來向你道別的?!?p> “你一定是逗我的對不對?”
見她這個樣子,張馳心如刀割。明知道會傷害她,可他還是要把話說完。
“洛洛,你先冷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p> “我下個月就要結(jié)婚了,這次休假其實是為了完婚。”
寧蘇洛明明已經(jīng)在盡力克制情緒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滑落,她掐了自己一把,盡量不要讓自己失控。
“怎么會這么突然?”
“她是誰,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小莫是他戰(zhàn)友莫軍的妹妹,在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中,張馳與戰(zhàn)友們不幸被敵人包圍,在突圍的時候,是莫軍不顧生命危險,為他擋了致命的一槍,最后的遺愿就是希望能替他照顧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妹妹小莫。
剛開始小莫接受不了她哥哥離開的現(xiàn)實,也拒絕他的照顧,后來無依無靠的小莫終于答應(yīng)他的請求,但唯一的條件就是娶她。
“她叫小莫,她是我戰(zhàn)友的妹妹?!?p> “你喜歡她對嗎?”
張馳抬頭看了眼她,見她雙眼紅腫,很想替她揉揉,但他不能,他很清楚自己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忘了自己。
“小莫她人很好,是個好女孩,將來會是個好妻子。所以……我愛她?!?p> 寧蘇洛仿佛聽到心碎的聲音,原來再次失去是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體驗過的她,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是什么滋味了。
“對不起,如果可以我希望做你一輩子的哥哥?!?p> 寧蘇洛腳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呢,到頭了不過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我沒有哥哥,也不需要?!边@大概是她當(dāng)時說過最不理智的一句話。
“祝你幸福。”寧蘇洛丟下這句話,大步跑著離開了。
張馳僵在原地,他心里一萬個想要追上去,可他不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背影消失。
小莫那邊本就是他虧欠了她,洛洛這邊是他負了她。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莫軍照顧小莫,自然說到做到。至于寧蘇洛,如果硬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寧蘇洛一口氣跑到宿舍樓底,他終究是沒有追來,自己竟然還在期待,嘲笑自己的可笑,可悲,可憐。
當(dāng)初他離開,寧蘇洛無數(shù)個夜難眠,好不容易盼他回來,卻告訴自己他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所有的一切,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
寧蘇洛在樓道里待了很久才回到宿舍,她不想被別人看到這么狼狽不堪的自己,也怕她們的關(guān)心,讓自己剛建好的防線再次崩塌。
寧蘇洛回來時宿舍已經(jīng)熄燈了,她借助手機散發(fā)的光上了床。
宿舍里的人,都還沒睡,有著較好的默契配合。
寧蘇洛腦海里浮小出他的話,“她叫小莫,人很好,是個好女孩,將來也會是個好妻子,所以……我愛她?!边@句話反反復(fù)復(fù)在腦海里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張馳的難受不比寧蘇洛的少,回到宿舍龔俊叫了他好幾聲都沒聽到。他曾經(jīng)置身于黑暗中,幾乎快絕望的時候,是她給了他光明,鼓勵他走出黑暗。這么年一直打聽著她一切消息,也曾幻想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墒且磺卸甲兞?,他們終究注定要錯過,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縱然他再不舍,也得狠心放下。
張馳也常常在想,如果沒有那次意外,或許他們之間就可以在一起,可惜沒有如果,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第二天,寧蘇洛沒有早起,連課也沒去上,躺了床上回味著與他之間的點點滴滴。他去部隊這幾年,她無時無刻不想他。天知道再次見他,她有多激動;可是當(dāng)聽他就要娶別人,那一刻寧蘇洛體驗到了心碎的感覺,原來自己早已喜歡上他了。
寧蘇洛一直躺在床上,兩天沒下過床。她一直以為只要等到他回來,一切都會恢復(fù)如初,而他們就可以在一起;現(xiàn)實并不是她想的這般美好,甚至是毀滅性的打擊。
三人放學(xué)回來,發(fā)現(xiàn)寧蘇洛依舊躺在床上,一旁的譚秋雨實在看不下去了,爬上床掀開她的被子。
“寧蘇洛你給我起來,天天躲在床上能解決問題嗎?”
寧蘇洛搶回被子,蒙在臉上,不愿聽。
譚秋雨脾氣一向火爆,最受不了像她這般什么都不說,什么委屈獨自承受。
“寧蘇洛你起來,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再這么憋著,忍著,身體怎么受得了。”
譚秋雨說了這么多,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心里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對著床上的人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寧蘇洛,不就一個男人么,至于這么糟蹋你自己么?”
“秋雨,洛洛她心里不好受,你就不要在她傷口上撒鹽了。”
趙裴然知道秋雨是為了她好,只是她這般話洛洛怎么受得了。
王琦本來也想安慰安慰她的,但一向不會說話的她,怕說多了反而傷了她,就保持沉默。
被子里傳來哽咽聲,宿舍突然安靜下來,譚秋雨心疼地看了她,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她的疼,不是一床被子可以擋住的。
“洛洛,先起來吃點東西好嗎?”
譚秋雨到底還是心疼她,不忍心見她這般折磨自己。
許久,被子里哭聲止住,“嗯”了一聲。寧蘇洛已經(jīng)兩天沒吃過東西,既然改變不了事實,那只能接受。
聽到她回應(yīng)了,三人總算是松了口氣。
寧蘇洛穿好衣服下了床,隨便洗漱一番,看上去一點精神都沒有。眼睛腫得跟煮熟的雞蛋似的。
“洛洛,先喝杯熱水暖暖胃吧?!壁w裴然去給她接了杯熱水,這么久沒說東西,胃肯定不好受。
寧蘇洛接過趙裴然手里的杯子,道了句“謝謝”。
寧蘇洛打開飯盒,一點胃口都沒有,又不想辜負她們的好意,強迫自己吃了幾口。
見她吃了幾口,就沒動筷子,譚秋雨開口道:“是不是飯菜涼了?”
見秋雨還想說什么,趙裴然拉了拉她,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別說了。
寧蘇洛放下筷子,眼淚忍不住滑落,哭出來了。
趙裴然走過去,把她抱在懷里,任由她哭泣。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許久,寧蘇洛哭夠了,淚干了,終于開了口。
“他是我等了四年的人?!?p>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難怪那天過后,她就跟平時不一樣了。
“那個你念念不忘的人,可是他怎么會在這里?”
趙裴然記得寧蘇洛告訴過她,那人去了部隊,一直在外省,不可能出現(xiàn)這里才對。
他的出現(xiàn),寧蘇洛一樣感到意外,一度希望他是為了她而來的,可惜,不過是幻想罷了。
“他說是為了還人情,他戰(zhàn)友的?!?p> 趙裴然對他不了解,但是寧蘇洛這么傷心,應(yīng)該是他說了過分的話。
“他還告訴我月末就完婚,對方是他戰(zhàn)友的妹妹,他……很愛她?!?p> 他對寧蘇洛來說有多么重要,她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拿刀子戳她心嗎?
譚秋雨和王琦心大,倒是把這點給忘了,雖然她很少提起,但心里的人她從未忘記過,才會如此難過。
“洛洛,對不起,之前是我脾氣沖,不了解情況,還說了重話?!?p> 譚秋雨實在沒有想到,他會是她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人。
她說的沒有錯,逃避的確不能解決問題。
“是我事先沒說清楚,讓大家擔(dān)心了?!?p> 寧蘇洛知道,她們也是出于關(guān)心,她怎會怪人呢。
雖然知道她不會責(zé)怪,但譚秋雨心里依然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那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洛洛,那你……”
譚秋雨性子向來直,心里有啥說啥。但是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一樣的存在,所以即便是她,也需得小心翼翼。
“那你和他之間就沒可能了嗎?”
如果可以,寧蘇洛何嘗不想,只是一切都晚了??v然他明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還是選擇了別人,那個他愛的人。
譚秋雨見她眼淚止不住從眼角滑落,肯定是戳中她的內(nèi)心了,心莫名的很疼。
“洛洛,你就打算這么放棄了嗎?”
寧蘇洛怔住,他馬上就結(jié)婚了,不放棄難不成去要糾纏嗎?即便她有這個想法,她也不會任由自己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不放棄,難道還去搶不成?!?p> 譚秋雨愣住,沒想到她會輕易說放棄。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趁現(xiàn)在去爭取一下,告訴她這些年你一直喜歡他,或許有事還有轉(zhuǎn)機?!?p> 寧蘇洛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是他說過,他愛她,他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而她是他一直當(dāng)作妹妹的人。所以她怎忍心為了自己的私心,讓他難為情。
寧蘇洛吸了一口氣道,“該說的都說了。”
譚秋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事情突然變成這樣,苦了她了。
寧蘇洛不想因為大家擔(dān)心,強迫自己擠出個比苦還丑的笑開口,“說出來好多了,就當(dāng)給過去畫個句號吧,以后再無年少的歡喜?!?p> 譚秋雨是過來人,這種事那能說忘就忘的,顯然她不想再提,既然他們已經(jīng)沒了結(jié)局,她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
下午寧蘇洛無心上課,本想一個人待會,結(jié)果三人二話不說,誰也沒去上課。
身為三好生的寧蘇洛,翹課這種事之前從來沒有過,最近她連續(xù)翹了好幾節(jié)課,是有些過了。
她心情不好,想著去了也聽不進,還不如待在宿舍。但可不希望她們?nèi)齻€翹課陪她,這是讓寧蘇洛最為難的地方。
“你們再不去上課就要遲到了?!?p> 三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各做各的。寧蘇洛很無奈,拖著疲憊的身子,拿起課本,再次開口,“你們不去,那我走了啊?!?p> 三人聽到她要去上課,把目光聚向她,接著三人對視一眼,迅速拿上課本,一起出了門。
上課正在出神的寧蘇洛,被叫起來回答問題,老師叫了她好幾次,都沒反應(yīng)。要不是譚秋雨提醒,她還沒回神呢。
“坐下吧,老師希望同學(xué)們上課可以認真些?!?p> 寧蘇洛坐下后,小聲道了句“謝謝。”
她的反常譚秋雨都懂,她的狀態(tài)不好,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換作是自己,是不可能有她這般強大的自控力的。
寧蘇洛本想著既然來了,那里還好好聽課,可是她精力怎么也集中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卻被告知還有教授的課。
因為是下課直接去的教室,人相對較少,也好她們選位置。由于考慮到寧蘇洛,幾個選的座位較后。
寧蘇洛看著桌上的課本,有意無意的翻了翻。隨著喧鬧聲,教室已經(jīng)爆滿了。
“這節(jié)課人似乎比上節(jié)課多了不少?!?p> 聽到王琦的話,寧蘇洛不經(jīng)意掃了眼,人數(shù)的確多了不少,甚至有的同學(xué)還沒座位。
隨著陳教授的進入,教室瞬間安靜不少。看到他身后跟著的人,安靜的教室又躁動不少。
“是林學(xué)長,是林學(xué)長哎?!?p> 由于王琦的激動,寧蘇洛再次抬起頭,是林景希無疑了。
只是他不是沒選這門課嗎,對于他的出現(xiàn),寧蘇洛有些不理解。
“瞧你那花癡樣,別給咱宿舍丟臉行不?”
譚秋雨最受不了她這副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懟了句。
“就是沒抵抗力,咋的啦?”
譚秋雨無奈的搖搖頭,“恨嫁啊……不過話話說回來,林學(xué)長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王琦也不是很清楚,她之前問了林景希,他并沒有選這門課,但是問了她們是不是都選了這門課。王琦回答之后,他回了句知道了,就沒了。
“同學(xué)們安靜一下,給同學(xué)們介紹一下,這是林景希同學(xué),是這門課的助教。”
聽到陳教授的話,寧蘇洛算是了解了,這么說來,這學(xué)期都能見到林景希學(xué)長,總算是圓了王琦的夢。寧蘇洛心里替她高興,機會難得,希望她好好把握才是。
此時王琦興奮的不行,拉著譚秋雨激動老半天。
譚秋雨給她一個眼神,王琦自覺的收斂些。要不是寧蘇洛心情不佳,肯定拉著她說個不停。
課上一半,寧蘇洛手機震動了幾下。趙裴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在走神,課本上寫的字,怕是沒幾個認的清。
“洛洛,洛洛?!?p> 聽到自己的名字,寧蘇洛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
她的聲音,說大不大,但還是吸引了周圍同學(xué)的目光。
被這么多雙眼睛鎖定,寧蘇洛也覺得自己反應(yīng)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趙裴然壓著聲音提醒道,“你手機?!?p> 手機?寧蘇洛看出手機,頁面多了個未接電話,點開看到來電號碼,平靜的心加速跳動。
這個點張馳打電話給她,寧蘇洛忍著回復(fù)的沖動,返回頁面,把手機放回包里。
自從看到他的電話,寧蘇洛心靜不下來,她伸手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回去。
手機再次震動,過了好一會寧蘇洛才拿出手機,是條短信。
寧蘇洛點開短信,看了一遍,什么也沒說,直接沖出教室了。
短信是張馳發(fā)來的,內(nèi)容提到他今日便會離開,希望她可以去見一面,這就是寧蘇洛慌忙沖出教室的原因。
“剛才出去的那位同學(xué)是那個班的?”陳教授上課雖幽默風(fēng)趣,但一向看重課堂紀(jì)律的他,最不能忍受有同學(xué)不打招呼就隨意離開。
趙裴然不太確定,如果她猜的沒錯,定是關(guān)于那個人的。
見沒人回答,一向和藹的陳教授,也有些上火,語氣嚴厲道,“挨著她坐的同學(xué)認識嗎?”
剛才寧蘇洛沖出去,確實驚擾了不少人,此刻同學(xué)都把目光投向趙裴然那排。看陳教授的意思,若是不交代,怕是連課都不能好好上了。
“老師,那是我們班的同學(xué),她肚子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