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平三番五次地要請大家吃飯，但程嘉樹總是說“抱歉，你們吃吧，我太忙了”，于是蕭靜雪也找借口推掉了，她的室友們也都表示不想出去。每當(dāng)這時，劉敬平就怨氣滿滿地找程嘉樹私聊：
“看吧，都怪你！像你情商這么低的，活該沒朋友！人家艾樂康比你強(qiáng)多了，和他一塊兒玩就特別輕松自在……”
程嘉樹簡潔地回復(fù)道：
“我又沒阻止你和他交朋友?！?p> 后來，劉敬平索性在食堂請他們吃麻辣香鍋，席間他高調(diào)地送給艾樂康一副耳機(jī)。艾樂康接過一看，開心無比：
“你也是耳機(jī)發(fā)燒友嗎？你也喜歡這一款？我敢說，它沒有缺點(diǎn)！呃，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有點(diǎn)小貴……”
“這算什么缺點(diǎn)？”劉敬平斜睨了程嘉樹一眼，“我自己用著感覺好的東西，就愿意和朋友分享，別客氣。”
“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艾樂康看看身邊正把玩著那副耳機(jī)的凌江笙，“我很好奇，可小笙讓我自己問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我說呢，送禮如此大方……不過你別總送我東西了，太頻繁了?！?p> “你不要跟我這么客氣，咱們不是好朋友么？我一向?qū)ε笥押茉谝猓懈Ｍ砺??！眲⒕雌降恼Z氣略顯夸張。
“呵呵，”方若璇嗤笑道，“怎么沒見你送過程嘉樹什么禮物呢？口口聲聲說是好兄弟——”
“我不習(xí)慣收禮物，”程嘉樹沒等劉敬平開口就急切地接話，“從小到大我就沒收過什么禮物，況且基本上也沒人送過……他知道的?！?p> “我不知道。”劉敬平完全不給他留面子，神態(tài)自然地說，“我主要是沒想過要送你?！?p> 程嘉樹低下頭，其他人都覺得十分尷尬。凌江笙好心幫他解圍：
“你肯定收過禮物呀，只不過是忘記了。想一想吧，比如你爸媽每年都會送點(diǎn)生日禮物呀……”
“他們不大記得我的生日，有時候就算想起來，發(fā)現(xiàn)日期也過去了，然后就當(dāng)沒這事了?！?p> 席上一陣靜默，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嘉樹，你的生日我記得呢，”蕭靜雪挽住他的手臂，“也快到了，我要籌備一下，給你送個充滿愛的禮物！”
程嘉樹沖她笑了笑。
過了幾天，劉敬平又約他們?nèi)ンw育館打羽毛球。程嘉樹本來不打算去，但感到技癢難忍，忙完了作業(yè)就跑到北大。這天下午，他出盡了風(fēng)頭，一個人與劉敬平和艾樂康兩人對打，仍然叫他們招架不住。
蕭靜雪給程嘉樹送上毛巾和水瓶，他擦汗的時候，凌江笙咋咋呼呼地贊美道：
“你好棒??！以后我要稱你為‘小林丹’了！樂康，劉敬平啊，你倆也太遜了，兩個人哪，還被人家吊打！”
“這就是他倆不愛鍛煉的結(jié)果，”方若璇推了推劉敬平，“你們不是說要努力健身嗎？”
“他們所謂的健身，就是去辦一張健身卡，辦完了就不怎么去了?！绷杞习阉f給艾樂康，他羞慚地一抿嘴唇。
“我才不辦卡呢，”劉敬平放下毛巾，拍著艾樂康的后背說，“我家里就有健身房，設(shè)施齊全，哪天你和我一起回去哦！”
他用余光尋找程嘉樹的身影，卻見他正和蕭靜雪說著什么，兩人甜蜜地笑著，甚為歡暢。
“凌江笙，方若璇，你倆不是笑話我打球不行嗎？來呀，我和你倆打，再加上我妹妹，三個人我也不怕！”劉敬平撿起球拍，招呼著她們。
女生們快樂地應(yīng)邀上陣，氣勢洶洶地要打敗劉敬平。他們打球的時候，程嘉樹和艾樂康坐在一起休息。
“你打羽毛球很厲害嘛！”艾樂康夸贊他。
“沒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背碳螛湔f。
艾樂康一笑：
“還真記仇啦？”
程嘉樹莞爾，沒再計(jì)較。
“劉敬平這人很不錯，就是有點(diǎn)奇怪，”艾樂康思忖著說，“我說不上哪里奇怪，可能他就是太隨性了。你怎么看待他的？”
“他呀，孩子氣?！背碳螛涞卣f道。
“他說他喜歡你，又討厭你，”艾樂康迷惑地問，“一個人怎么可以這樣矛盾呢？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吧？我才認(rèn)識他這么短的時間……他對你說話不客氣，我最初以為你倆太熟悉了才這樣的，可是……他真的沒送過你禮物嗎？”
“你想多了，我們本來也沒好到那種程度。”程嘉樹喝了兩口水，“他這個人啊，喜怒不定，有時候特黏人，有時候很冷淡……”
“不會啊，我感覺他總是熱情洋溢的，對人溫暖如春。”
程嘉樹定定地看他半天，醒悟道：
“嗯，每個人都不一樣……那就是我的問題了?！?p> 他出神地望向和女生們打球正酣的劉敬平：
“我好羨慕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喜歡一個人，那么自信又灑脫地索取愛，接受愛?？晌夷兀耙徊?，我恨不得馬上消失……”
劉敬平擦著汗走過來，目光屏蔽掉程嘉樹，直接對準(zhǔn)艾樂康：
“來吧，咱們對打怎么樣？”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艾樂康就走，頭也不回。
程嘉樹的手機(jī)亮了亮，他一看，無可奈何地?cái)Q了擰濃眉，找到蕭靜雪說了幾句，就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了。
劉敬平發(fā)現(xiàn)他要離開，沒理會艾樂康打過來的球，將球拍一扔，快速跑到他身后喊道：
“你就要回去了嗎？”
“是啊，抱歉了。我很忙，不能陪你們玩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有什么急事嗎？”劉敬平攔在門口。
程嘉樹舉了舉手機(jī)：
“需求又有變動了，我要回去寫代碼，否則耽擱了上線就不好了?！?p> 劉敬平交叉著胳膊擋在那兒，也不讓路，直直地凝視著他。
“你快去忙吧，別耽誤了重要的事?！卑瑯房店P(guān)照道。
程嘉樹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劉敬平站開一些。
劉敬平不再看他了，握住艾樂康的手腕說：
“走，咱們繼續(xù)，不要管他。真掃興，以后不必叫他這個大忙人來啦。”
程嘉樹仿佛沒聽見，徑自走出去，蕭靜雪跟上他：
“我和你一起呀！”
在他們的背后，劉敬平大聲地與艾樂康規(guī)劃著：
“等到了五一，咱們一塊兒旅游去吧！”
“人那么多，何必……”
“咱們?nèi)ト松俚牡胤铰?！?p> 程嘉樹騎車帶著蕭靜雪回校，微風(fēng)暖暖地吹拂著，他覺得心情好多了。
“嘉樹，你跟敬平哥最近好像疏遠(yuǎn)了不少……”
“不是好像，就是。”
“他為什么突然變得對你冷淡了呢？真是的，他怎么能那樣對你——”
“可能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不配和他做朋友，他之前的那股熱乎勁兒都是我的幻覺啊?！背碳螛浼傺b輕巧地說，“也是我自己作的吧，人人都捧著他，哄著他，我卻沒有，還要和他對著干，他當(dāng)然不喜歡和我這樣不買賬的人在一起。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想起曾經(jīng)交過一個不識抬舉的朋友，然后慶幸自己早早遠(yuǎn)離了他。我想，從前他只是從他的世界里跑出來玩玩，如今玩膩了就要回去了，我也留不住啊?！?p> “你想留嗎？為什么不找他好好談?wù)勑哪兀俊?p> “不用了。靜雪，這些年我交朋友的經(jīng)驗(yàn)是，如果一個人要走，不要攔著他。我從來不敢強(qiáng)求任何事，一切隨緣。”
“你這話在我這兒就無效了，”蕭靜雪環(huán)著他的腰，笑道，“當(dāng)年死纏爛打，趕都趕不走?！?p> “因?yàn)橹挥心銘T著我啊，”程嘉樹淺淺地笑，“所以我現(xiàn)在只敢在你面前任性?！?p> “壞蛋，好討厭?！彼Ьo了他，小臉貼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