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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諸侯一鍋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喋血酒肆

天下諸侯一鍋烹 水煮江山 3497 2017-07-27 16:53:00

  狂妄的笑聲還沒有落地,幾名披甲帶劍的武士便簇?fù)碇粋€(gè)肥頭大耳的中年人闖進(jìn)了酒肆,這人穿著華麗的錦袍,可是那件寬松的錦袍卻被他那過于肥碩的體形撐得快要爆裂開來,乍然一看,活像是一座移動(dòng)著的肉山。

  老掌柜一見這人便神色大變,忙不跌的迎出來,誰知,他剛一離開柜臺(tái)便被一名武士一把給擰了起來。

  武士高高的舉著右手,老掌柜就像一只瘦弱的雞崽一樣在他的手下掙扎,臉色越漲越紫。

  肉山一屁股坐在柜臺(tái)后面,抖著滿臉肥肉,吩咐武士:“放他下來,放他下來,勒死了他,誰替我斟酒?”

  武士重重的把老掌柜扔在地上。

  “是,是是,老闕頭來給領(lǐng)主斟酒?!?p>  老掌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一邊替老掌柜斟酒,一邊悄悄地對(duì)那躲躲閃閃的小二連連使著眼色。

  小二猶豫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朝后院摸去,但是他們的舉動(dòng)早就被那些武士給看了清清楚楚,小二前腳方一提起,一個(gè)魁梧的武士便搶先一步堵住了他。那武士二話不說,提起拳頭,猛地一拳砸過去,將那小二砸得鼻血橫飛。小二瞪大著眼睛正欲呼痛,那武士又拔出了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看著他。于是,小二捂著嘴巴,硬生生的把那慘呼又吞進(jìn)了肚子里。

  這一番舉動(dòng)來得實(shí)在太快,等酒客們反應(yīng)過來時(shí),那武士已經(jīng)一腳將小二踹飛,打橫飛出的身體撞倒了矮案、酒壇、杯盞,霎那間,噼里啪啦的響聲不絕于耳。

  老掌柜抱著酒壇,紅著一雙眼,胸膛急劇的起伏,卻說不出話來。

  倒是那座肉山卻四平八穩(wěn)的坐著,揮了揮那寬大的袖子:“老闕頭,酒灑了,難道你沒長(zhǎng)眼睛么?若是長(zhǎng)著眼睛看不清,那要它干什么呢?”

  老掌柜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不休。剛才擰他那武士欺到他身旁,順手一拽,又將他提了起來,獰然一笑,拔出了劍袋里的劍,指著老掌柜的眼睛,凝而未動(dòng),等待著那肉山點(diǎn)頭。

  “豈有此理!”

  終于,有人忍不住大聲喝道。

  那肉山正在慢悠悠的喝酒,一聽有人出頭,臉色驟然一冷,一拳頭錘在酒碗上,陶土做的酒碗頓時(shí)被錘得稀爛,渣片四下亂飛,他抬起頭來,擦了擦手,看著那個(gè)怒發(fā)沖冠的士子,淡淡地問:“既然你說我豈有此理,那么,想必你是個(gè)講道理的,你且說說,我如何無理?”

  那士子愣了一愣,揚(yáng)著一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大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上有君臣之禮,下有臣子之法。我且問你,這酒家何錯(cuò)之有?何罪之有?又哪里犯了王法?倒是你,身為貴族臣子,不知修身養(yǎng)性,卻知魚肉鄉(xiāng)里,欺凌弱小,定為蒼天所不容!”

  “蒼天?王法?哈哈。真是一群迂腐不堪的讀書人,這里是大楚的天下,沒有所謂的王法。就算有,那也是我的律法,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屬于我,是我一刀一槍搶來的,嗯,便是從你們的手里搶過來,你是哪國的士子?”

  肉山慢吞吞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抓起案上碟盤里的肉,不住的往嘴里塞,他吃肉也不見嚼,腮邦不停的鼓動(dòng),一塊又一塊的肉便吞進(jìn)了肚子。

  “放開我爺爺!”

  這時(shí),一個(gè)嬌小的身影沖進(jìn)了酒堂,正是那個(gè)妙齡少女闕兒,她的懷里還抱著一方木盤,盤中的水鳥肉冒著騰騰熱氣,濃烈的肉味飄香四溢。只不過,此時(shí)她那一張美麗的小臉蛋氣得煞白,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她沖到那武士身旁,左右匆匆一看,找不到趁手的物事,掄起懷里的木盤就向那武士潑頭砸去。

  盤中的鳥肉與鳥油都是剛出鍋的,滾燙如沸,那武士一時(shí)不慎,被砸了個(gè)正著,頓時(shí),臉上被潑爛了一層,吃痛之下,手底便松了,老掌柜趁勢(shì)掙扎落地。

  “啊,啊??!”那武士捧著臉慘嚎如鬼,兩只眼睛好像被燙爆了,濃稠的油水從那稀爛的眼皮下流出來。

  老掌柜驚若寒蟬,嘴巴亂抖。闕兒心中也怕,沖到老掌柜身旁,摟著爺爺嚶嗚嚶嗚直哭。

  那肉山也沒料到會(huì)是這樣的場(chǎng)景,一時(shí)半會(huì)沒回過神來,肥大的手抓著肉頓在嘴邊,綠豆大的小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突然一聲暴喝:“好啊,竟敢傷我的家臣!來人啦,都與我拿下!”

  “諾。”早已等得不耐的幾名武士一涌而上,拉的拉,扯的扯,把老掌柜與闕兒分開,兩人架著老掌柜,一人扛著闕兒。闕兒在那人的肩頭上晃著兩只小腳,不停的喊著“爺爺,爺爺?!?p>  “且慢!”

  就在這時(shí),角落處幾名吃酒的士兵唰地起身,其中領(lǐng)頭的一人快步走到酒堂中,朝著那肉山抱拳道:“昔日,闕大哥待莫都尉不薄,還請(qǐng)莫都尉手下留情?!?p>  “情?”

  肉山笑道:“哈哈,闕猛命不好,死得早。不過,他若不死,我又怎能掙得這個(gè)都尉?這樣說來,我是得念念舊情,嗯,放心吧,我如今是貴族,貴族豈會(huì)草菅人命?今夜,我便會(huì)與他的女兒成親,至于老闕頭,我也會(huì)留他一命。如此一來,也算是替他扶孤照弱了。”

  “莫都尉!”士兵首領(lǐng)臉色一冷,挺前一步。

  “滾開?。 ?p>  肉山雖胖,嗓門卻極大,一聲暴喝震得人耳鼓發(fā)麻,在這一瞬間,他的身上暴發(fā)出一股凌厲的氣勢(shì),竟將那士兵首領(lǐng)震得連退數(shù)步,而他卻得勢(shì)不饒人,搶過一名武士手中的劍,挺前幾步,一劍插入那士兵首領(lǐng)的胸膛。

  “在垂云渡,我就是王法?!?p>  鮮血從士兵首領(lǐng)的胸口與嘴巴里溢出來,順著劍身往下滴,把干干凈凈的地板染紅了一灘。士兵首領(lǐng)按著胸口,直挺挺的往后倒,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酒肆里鴨雀無聲,那名正準(zhǔn)備跨步而出的士子軟軟的坐下來,其余的人紛紛低下了頭,而剩下的那幾名士兵一臉怒容,卻敢怒而不敢言,就連那個(gè)粗豪酒客的呼嚕聲都弱了下去。

  “噗?!?p>  與此同時(shí),那個(gè)一直低著頭喝酒的年輕貴族手里的酒碗裂了,酒水從手指縫隙處泄下,他抬起那張黯黃色的臉,淡淡的看向大刀闊斧往外走的肉山,以及正在武士肩頭掙扎不休的闕兒。

  闕兒不再哭鬧,死死的咬著嘴唇,拼命的用拳頭錘打武士的腦袋,可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傷不著別人分毫,淚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悲傷與絕望。

  “侯子,是一名新晉的七等男爵?!鄙砼缘尿T士冷聲道。

  “嗯,殺了?!蹦贻p貴族看著闕兒的眼睛,輕輕地說道,聲音居然很溫柔。

  “諾!”

  十幾名騎士在一瞬間暴起,他們仿佛是一群出籠的猛獸,又像是一股強(qiáng)烈的颶風(fēng),沿途將一切事物輾得粉碎,倉促迎戰(zhàn)的武士哪里是他們的對(duì)手,不過幾個(gè)呼吸之間,人頭便撲落落的在地上亂滾。

  那肉山倒是有一身蠻力,揮著鐵劍亂砍一通,可是卻逃不脫死亡的宿命,他被一名雄壯的騎士從背后插了一劍,那一劍直接從他的脖心插入了肚子,血水汩汩往外冒,因太急促,那騎士抽劍之時(shí),帶起了一股血潮,把那騎士的臉糊得猙獰如鬼。

  或許是太胖的原因,那肉山一時(shí)未死,像條肉蟲在地上痙攣,死死的瞪著角落里的年輕貴族,嘴里的血像氣泡一樣不住的噴灑。

  “帶過來。”

  “諾?!?p>  雄壯的騎士拖著肉山走向年輕的貴族,地上留下一道駭目驚心的血跡,就像是把掃帚浸泡在血水里,然后再用來掃地一般。

  所有人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出。

  年輕貴族冷酷無情的看著肉山,緩緩的搖了搖頭:“大楚,不是蠻夷,大楚,是有王法的。你嗜殺妄為,該有此報(bào)?!闭f著,厭惡的瞥過頭,向雨蓬外的花圃看去。

  陽光下的紫蘿蘭,柔弱而小巧。

  “嘎吱?!陛p微一聲脆響,雄壯的騎士搬斷了肉山那殘破的脖子。殺人者總是被殺,或許,在殺人之前,他們是想不到自己也會(huì)有死亡的那一天,而那時(shí)的場(chǎng)景,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一樣,只能像條死狗蜷縮在血泊里。

  “嘶啦?!?p>  肉山剛剛倒下去,不,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雄壯的騎士剛剛搬斷他的脖子,那一直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粗豪酒客動(dòng)了,一動(dòng)即若雷庭萬均,寒光乍射,逼得人睜不開眼,就在那寒光暴現(xiàn)之時(shí),粗豪酒客踩著矮案抱著劍,朝著年輕的貴族撞來。

  劍尖,直指年輕貴族的背心。

  “鏘,嘶啦。”

  眼見年輕的貴族即將死在這一劍之下,異變突起,一名瘦俏的騎士后發(fā)而先至,竟然與千均一發(fā)之際,抬劍架住了粗豪酒客的劍,兩劍交接,拉起一陣火星四濺,把那酒客帶得一歪,同時(shí),那雄壯的騎士反手一劍,插入了粗豪酒客的喉嚨。

  “啪嗒。”

  粗豪酒客掉在肉山的尸身上。

  年輕的貴族慢悠悠地回過頭來,漠然的看著粗豪酒客那不甘的眼睛:“真想問問,你是誰派來的,竟然如此愚蠢,哪有人一邊喝酒,一邊往地上吐的?”指著不遠(yuǎn)處的酒案,在那案下濕漉漉的一灘。

  “呃啊?!?p>  粗豪的酒客轉(zhuǎn)動(dòng)著帶血的脖子,仿佛想要看一看那令自己露出馬腳的地上,然而,現(xiàn)實(shí)是殘酷的,他的脖子只轉(zhuǎn)到一半便軟塌塌的垂在了肉山的背上。

  兩個(gè)意圖殺人的殺人者,都死了。

  血水染紅了簡(jiǎn)陋的酒肆,酒客們悄悄的起身,悄悄的離去,老掌柜癱坐在地上,極度恐懼的看著那滿地的鮮血,闕兒衣衫零亂,頭發(fā)披散在臉上,驚恐的看著年輕的貴族,她渾身都在顫抖,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說不清楚那是什么,隱隱約約,有束花在一瞬間綻開。

  “楚舞?!蹦贻p的貴族走向闕兒,他一直看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闕,闕兒。”

  闕兒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她怔怔的看著他伸出來的手,猶豫著。過了一會(huì),她咬了咬嘴唇,顫抖的伸出手。

  楚舞微一用力,把她拉了起來。

  “蹄它,蹄它?!?p>  馬蹄聲從遠(yuǎn)方響起,一隊(duì)彪悍的騎士騎著雄健的戰(zhàn)馬向酒肆奔來,領(lǐng)頭的騎士掌著一面大旗,上面繡著一只在閃電中翱翔的火鳳凰。

  雷云血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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