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最后的戰(zhàn)斗（四）

　　“三年前，我找到了七毒中的最后一毒——銀霜。這種毒素來自于尼爾加尼，那里有著終年不化的大雪，并且有一種只能生長在雪地里的樹木。那種樹木本身是無毒的，但當(dāng)寒氣在樹葉上凝聚成霜時，霜便成了最致命的毒素。這種毒素會悄無聲息的殺死靠近樹木的任何生物，并用它們的尸體為樹木提供養(yǎng)分?！碧厝鹕p聲道，“當(dāng)年諾亞最想找到的就是這種毒，只可惜他沒能如愿。因為那種樹木實在是太過稀少了，稀少到連名字都沒有?！?p>　　“但是你找到了它？”白一泉聲音有些發(fā)顫，“你還把毒素注入了昆蒂娜的身體里？”

　　特瑞莎點了點頭。

　　“你真的該死！”白一泉咬牙，“那你身上又是怎么回事？你還把毒素注入自己的身體了？”

　　“是的。我剛才和你說過了，它叫綠蕊，也是七毒中的一種。”

　　“為什么？”

　　“正如你說的那樣?！碧厝鹕届o的說道，“因為我該死?！?p>　　白一泉窒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特瑞莎轉(zhuǎn)過頭，凝視著屋外的暴雨雷霆：“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五個優(yōu)秀的女孩因此而死去了。我在她們的身體里注入了毒素，誘使魔王把全身上下都是劇毒的她們吃掉?！?p>　　白一泉被她平靜的話語激怒了，質(zhì)問道：“這種事情你做的那么心安理得嗎？”

　　“可如果我不這么做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特瑞莎又看向白一泉，“在我實行了這個計劃以后，大魔王就再也沒有襲擊過海岸了。因為它的身體被毒素侵蝕了，它必須要花費(fèi)更多的時間去養(yǎng)傷，更多的時間長眠在海底。”

　　“無論什么借口都無法掩飾你的惡行。”

　　“是的，所以我在十年前就給自己準(zhǔn)備好了結(jié)局。”特瑞莎平靜的說道，“在大魔王服下六種毒素以后，我將作為最后一種毒素被它吞噬。讓其中毒素同時聚集在大魔王的身體里，從而殺死它，而今天，就是我受刑的日子?！?p>　　白一泉啞然。

　　你無法和一個視死如歸的罪犯談?wù)摰赖?，就像你無法和一個狂熱的宗教徒談?wù)撔叛鲆粯印Ｌ厝鹕缭谑昵熬徒o自己準(zhǔn)備好了棺材，只為在赴死的那一天能夠完成當(dāng)年摯愛之人沒能完成的愿望。

　　他能說什么？

　　以他的閱歷，以他的學(xué)識，在特瑞莎面前就像是一個沒穿衣服的孩子。他滿口都是正義，都是道德，這是他所生存的世界那個強(qiáng)大國家?guī)Ыo他的東西。但是在這個世界卻行不通，在尼爾加尼，除了特瑞莎，沒人能夠?qū)Ω兑畨艏拥?，但特瑞莎的手段卻又無比的殘忍，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那些死去的女孩。

　　“你走吧，孩子。”特瑞莎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的葬禮，你無須為我陪葬。”

　　白一泉想要說些什么，但什么也沒能說出口，他感覺嗓子沙啞得難受，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慢慢的，他放下了槍，槍口沒入了積水里，他頹然的看著倒映在水面上的頹廢少年。

　　他該怎么辦？

　　他感覺肩頭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使他舉不起槍。他可以救走昆蒂娜，卻救不下這個世界。因為他沒有辦法殺死耶夢加得，既然如此，就必須要給能夠殺死耶夢加得的人讓路。

　　這叫舍小家為大家。不管放在哪里，想必都不會有人譴責(zé)他。

　　但是，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

　　特瑞莎靜靜的看著他，似乎還在等待著他的決定。昆蒂娜依舊躺在桌子上，輕輕的閉著眼睛，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白一泉看著昆蒂娜的側(cè)臉，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那是成龍主演的《特務(wù)迷城》。他還記得其中一個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場景，在教堂里，成龍向教父詢問：“有一個女孩正等著我去救，但如果救下她的話，會有很多人因此喪命。我該怎么辦？”

　　教父回答：“那你就去救她，之后便是上帝的事情了。”

　　白一泉從不信仰上帝。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離開了，說不定會后悔一輩子。于是他再一次的舉起了槍，槍口對著特瑞莎的腦袋。

　　“很抱歉。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卑滓蝗f道，“如果一個世界需要女孩不斷的犧牲才能維護(hù)，那么這個世界恐怕沒有存在的必要?！?p>　　特瑞莎有些驚訝，她顯然沒有想到白一泉在聽過自己的理由以后，依舊堅持自己的決定。只是她的驚訝很快轉(zhuǎn)為了一聲嘆息：“你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諾亞，你和他一樣，都是個善良的人。所以我本不希望你死在這里，但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辦法了?！?p>　　白一泉還沒有明白特瑞莎的意思，大殿的屋頂突然被掀開！白一泉抬起頭，看到了一雙淡金色的豎瞳，有如兩輪明月。

　　他下意識的舉槍，接連的扣動扳機(jī)，在幾秒內(nèi)便將余下的幾枚子彈全部打完。卻也不知道打中了沒有，在黑暗中，耶夢加得的身軀好似與夜幕融為了一體。接著，它發(fā)出了刺耳的咆哮，白一泉緊緊的捂著耳朵，看著大殿的墻壁紛紛開裂。

　　下一秒，他看見一條綠色的火蛇拔地而起，向耶夢加得撲去。

　　“趕快走?！碧厝鹕穆曇粼俅蝹髁诉^來，“這是你最后的機(jī)會了?！?p>　　綠色的火蛇還未碰觸到耶夢加得的身體便熄滅了。畢竟耶夢加得可是火神洛基的孩子，擁有著次神之力的神裔！遠(yuǎn)不是普通火系神裔能夠?qū)Ω兜?，在這里，它才是火炎的至尊！

　　只是特瑞莎的攻擊也讓耶夢加得注意到了她，暫時從白一泉的身上移開了注意力。正如特瑞莎說的那樣，現(xiàn)在是他最后的逃生機(jī)會。他看了一眼耶夢加得，又看了一眼昆蒂娜，咬了咬牙，左手緊緊的抓住了右手的手腕。

　　白色的電弧頃刻在撕開了黑暗，一如最耀眼的光芒。

　　“耶夢加得！”白一泉朝著耶夢加得大喊，“欺負(fù)女人和老人算什么回事？和我打??！我他么殺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