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朝奉左右分別是長子祝龍,親從欒廷玉,兩人身著束身戰(zhàn)袍各領(lǐng)一隊人馬,器宇軒昂的直奔扈家莊。
祝太公穿著一身陰陽抱合的八卦道袍在人馬隊伍中格外顯得扎眼,與在這劍拔弩張的雙方對陣倒有些格格不入,但祝太公身上統(tǒng)帥三軍的霸氣令聞?wù)吣戭潯?p> “扈成小兒,識相的就快些繳械投降,我祝彪可饒你不死。休要等老子打?qū)⑦M(jìn)莊,剝皮抽筋讓你父子二人死的難堪!”,祝彪聞言祝太公來了,不由的心里樂開了花,心想這下自己終于可以如愿以償踏破扈家上下,氣勢更加囂張起來。
扈成觀遠(yuǎn)處祝家援軍聲勢浩大,又有祝太公親自上陣,心里也擔(dān)驚受怕起來,若真要打起來他扈家只有請受招架之勢。但這樓下的祝彪那廝太過狂妄,扈成大罵道:“獨龍岡三莊誓盟,偏偏你祝家生出你這么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一心作亂將岡上百姓至于不管不顧!三家的恩情皆被你這賊人壞盡了!”。
“哼!只有弱者才想著恩情,待會兒打進(jìn)莊里給你留個全尸,算是我還你的恩情……”,祝彪正叫罵著忽然間見扈家老太公也出現(xiàn)在了城樓上,祝彪發(fā)出一陣狂妄乖戾的大笑,“這不是我未來的泰山大人么?恁地是不是欲哭無淚,萬念俱灰?哈哈,人算不如天算,拼了命的想要巴結(jié)我祝家,削尖了腦袋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祝彪,事到如今怎樣?與其有這些心思還不如管管你那不成器的兒子,和不守婦道女兒,哼!”。
“祝彪小兒休得無禮!”,扈成暴跳如雷。
扈太公一直沒有正眼去瞧祝彪那廝,眼神越過祝彪的頭頂望著遠(yuǎn)處甚囂塵上的人馬,他在等祝朝奉!
“且讓你再逞逞口舌之快,我祝家的人馬一到,你扈家上下就將不復(fù)存在!”,祝彪言道。
“小兒休要猖狂,就是死,我也要守住扈家莊!”,扈成望著越來越近的祝家人馬,心中一橫,抱了必死的決心。
“就憑你們這群廢物!”,祝彪發(fā)狠道。
祝朝奉撇了馬匹飛身下馬,大步流星器宇軒昂地來到陣前,祝太公和扈太公只對視了一眼,祝太公便兩眼聚著精光望著坐在陣前叫罵的祝彪。
祝彪不顧身上傷痛,撲倒在地跪在祝太公面前,“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
祝朝奉應(yīng)諾了一聲,問道:“這些兵馬是你帶來的?”。
“回父親,是兒子帶來的!扈三娘那婆娘不守婦道,與我祝家有婚約在身竟在外面偷漢子,辱壞我祝家名聲。兒子遣人上扈家要求退婚,卻不曾想扈家非但拒不承認(rèn)還有心包庇扈三娘那廝,將我祝家的兩名堂客耀武揚(yáng)威的掛到了城樓子上。兒子氣不過……”。
“我問的是,這些兵馬是不是你帶來的?沒問你的用意,你只消回答是或不是即可!”,祝朝奉打斷了祝彪的話,厲聲呵斥道。
“是!是兒子帶來的,兒子也是為了維護(hù)祝家的聲譽(yù),也是為了太公您……”,祝彪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著一聲凌厲的鞭聲呼嘯而來,啪的一聲抽打到了自己身上,一道血痕撕開祝彪的皮肉,新傷舊痛一并復(fù)發(fā)。
“我說了我問是不是,你答是或是就行!”,祝朝奉面無表情,不為祝彪傷痛所動,“即是你做的那便好辦了,來人吶,將所有人的兵刃都下了,一人仗責(zé)二十,讓他們知道知道,我他娘的還沒死,我祝朝奉才是祝家當(dāng)家的!”。
“太公……”,祝彪聞言大吃一驚,抬頭哭訴道。
“太公,三弟身上有舊傷未愈,若是再受仗刑,恐怕是……”,祝龍連忙上前勸住祝太公。
“好??!”,祝朝奉猛然轉(zhuǎn)身盯著祝龍言道,“你做兄長也有過,你來替老三受刑如何?”。
祝龍不敢言說,低頭不語。
“我怎么生了你們這幾個完蛋東西!”,祝太公說完揮了袖子有到扈家莊樓子下。
“恁地,你這老棺材不會真的打算和小輩們兵戎相見吧?”,祝太公微微一笑,沖著扈太公抱拳施禮言道。
“小輩們的事有小輩們?nèi)プ?,我等的是你,朝奉兄!”,扈太公也抱拳還禮,居高臨下的望著祝朝奉。
祝朝奉聞言哈哈大笑,舒展衣袖撩起道袍,“你就不怕等不著我?我現(xiàn)在是個出家人,世俗里的事情我一概不問,一概不知,你等我作甚?”。
“朝奉兄真會說笑,方才還大展威風(fēng)說自己是祝家莊的家長,為何如今又不認(rèn)賬了?你是祝家莊的家長,我是扈家莊的家長,家長自然要和家長談,像祝彪那小兒恁地能在我家門前叫罵,我要說法也得找你朝奉要不是?”,扈太公言道。
祝朝奉微微一笑,撂下了撩起的道袍,“擇日不如撞日,扈太公既然要談,咱們今日談?wù)劚闶牵≈慌履阈睦锊桓覟槲掖蜷_扈家莊這道大門吧!”。祝朝奉抬起頭迎上扈太公的眼鏡,注視著他。
“不可……”,扈成剛想說話被扈太公攔住了。
“有何不敢?怕只怕你不敢!”,扈太公也不甘示弱盯著祝朝奉。
祝朝奉聞著身后的馬蹄聲,遠(yuǎn)遠(yuǎn)望去便知是李家莊太公,李應(yīng)來了。
“正好,李家莊的太公也來了!太公請吧!”,祝朝奉伸出一只手示意扈太公將吊門落下。
“撲天雕小李應(yīng),哈哈哈,別來無恙啊!”,祝朝奉沖著李應(yīng)抱拳笑言稱。
“祝太公!”,李應(yīng)表情不甚熱情,冷冷清清的回了禮數(shù)。
祝朝奉轉(zhuǎn)過身對陣身后的祝家兵馬大手一揮,“都回去吧,我今日要和李應(yīng)、扈太公議事!”。
“這……”,祝龍上前一步想要出言相勸,卻被祝朝奉一個眼神給制止了,祝龍無奈只得悻悻的退下依了太公的命,將眾人領(lǐng)回祝家莊。
扈太公落了吊門,李應(yīng)和祝朝奉一前一后的走進(jìn)扈家莊院。
三人相與步于中庭,各自無話,倒是陪在左右的扈成先言道,“祝太公怕是忘了帶什么東西了吧?”。
祝朝奉聞言一怔,“賢侄所指何事?”。
“你不應(yīng)該提著祝彪的人頭前來給扈太公,李太公請罪嗎?”,扈成氣呼呼的言道。
“哈哈哈!”,祝朝奉大笑道,“看來,不止我煩惱,原來扈太公的兒子也一樣不懂規(guī)矩!”。
“你……”,扈成被扈太公攔在一邊。
“這里沒你說話的地方,你下去吧!”,扈太公言道。
三個人都坐在那里,彼此也不說話,閉目養(yǎng)神,卻也看不出三人有何尷尬,一壺茶已經(jīng)續(xù)了三回水了,三位太公卻一口也未喝過。
扈成在院外焦急的等待,這都過去兩個多時辰了,里面竟然一句話還沒開始議呢,真不知道這幫老家伙在想什么?
太陽眼看著快要下山了,祝朝奉睜開眼喝了一口茶水,率先開言,“婚事退了,戰(zhàn)事歇了!”。
“但有吉兇,遞相救應(yīng)。一切照舊!”,扈太公悠悠言道。
“好了!兩家和解,岡上無事。只要咱們?nèi)齻€老家伙還在,今天的話就作數(shù),你看如何?”,祝朝奉言道。
扈太公沒有反對,在這個岡子上,三家紛爭會一直延續(xù),除非一統(tǒng),要么團(tuán)滅才可解除紛爭。如今的事就這么定了吧,扈太公心里說不出是何滋味,有幾分不甘卻又不知這份不甘究竟能給自己給扈家給獨龍岡帶來什么。或許這就是無力的感覺吧,畢竟老太公老了!
原本以為此事就到此結(jié)束了,卻不想撲天雕李應(yīng)忽然睜開眼起身言道,“一切皆因祝彪而起,除非你祝朝奉提了祝彪的腦袋來扈太公府上謝罪,否則我不認(rèn)三家誓盟!”。
扈太公、祝朝奉聞言大吃一驚,紛紛看著李應(yīng)。
祝朝奉也沒至于暴跳如雷,只是起身四處走動略顯焦慮,“李應(yīng)你甚么意思?若按你的話說,那我是不是也要讓扈太公提了扈三娘和仇和那廝的人頭到我莊上謝罪。死三個年輕人,三莊一人得一個人頭,你才滿意!”
“我沒有這個意思!祝彪包藏禍心早晚會作亂獨龍岡,你若是為了祝家不殺他,你會后悔!你若是為了獨龍岡不殺他,你也會后悔!”,李應(yīng)言道!
“一派胡言!你的心思我能猜到些,無非是懼怕我祝家三子,欲除之而后快,實則是為保全自己莊上實力!”,祝朝奉言道。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扈太公都有撒手西去的時候,到時候如今種下的惡果,小輩們就會殃及池魚!我只是要為如今發(fā)生的事情要一個合理的結(jié)果!”,李應(yīng)言道。
“我支持李太公的看法!”,扈成突然闖進(jìn)房間,言道。
“好!扈太公你也該讓賢了,扈家這個家長就讓這傻小子當(dāng)去吧,沒大沒小的!”,李應(yīng)怒目對視著扈成!
“我原來以為咱們兩個能趁著都還在,再好打一架!既然你說了收手,念及多年感情我覺得收手也是對我扈家莊好!可是說到底這只是我的想法,別人的心長在他們的肚子里,我不得而知!今日事讓我明白如今我也老了莊上的事打理不過來了,正好今天你們兩莊當(dāng)家的都在,我就讓賢!以后就讓我這個傻兒子掌管扈家莊大小事務(wù)吧!”,扈太公拍了一下扈成的肩膀,看了一眼祝朝奉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扈成對這突如其來的事始料未及,一時間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做何感想!
祝朝奉始料未及也愣在了那里,忽而臉上露出邪魅的微笑,言道:“好啊,意思就是沒得談了,只能這樣了!”。揮一揮衣袖也離開了!
屋子里只剩下扈成和李應(yīng)二人,扈成看了一眼李應(yīng),眼神飄忽閃躲,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聽聞李應(yīng)開言道:“扈成你不傻,你只是太善心了!好心辦了壞事,而今獨龍岡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你可要爭氣啊!”。
扈成聞言羞愧難當(dāng),抱拳施禮低頭不語。
“仇和沒死,你若有心就把扈三娘尋回來吧!”,李應(yīng)說完輕輕拍了拍扈成的肩膀,也離開了扈家莊!
扈成心戚戚忽然落下了淚,抱頭蹲在地上哭了半天。
入夜,夜色沉沉,月下沉寂。獨龍岡的市井上一個黑色的身影閃入了一家尋常小院。
黑影扣動門窗,一盞昏黃的油燈亮起,一位青年男子疲憊的聲音響起,詢問道:“誰???”。
黑影人回到:“是我!”。
“扈成!你怎么跑這兒來了!”,屋內(nèi)人聞聲連忙起身披衣打開了房門,此人竟是祝家二少爺,?;ⅲ?p> “你今日去哪兒了?”,扈成輕聲問道。
“祝龍差我去尋神醫(yī)安道全!”,?;⑤p嘆了一口氣,“竟未尋到。聽說安神醫(yī)回建康府了,要有個把子月才可回來?!薄?p> 扈成聞言不動聲色,雖然他知道祝虎是去尋神醫(yī)醫(yī)治祝彪的,此番未果,扈成并未表露欣喜。
“今日事我都聽說了,看來時局并未朝著我們計劃的方向發(fā)展。我們只能另謀打算了!”,?;⒀缘馈?p> “你可有了計策?”,扈成問道。
“這……”。
適時萬籟俱寂,卻忽然聞得屋頂有一陣嘈雜,二人十分警惕,吹滅了燈,提了短刀,跳到當(dāng)院之中,卻并無發(fā)現(xiàn),只聽得房上有幾只夜貓打斗嘶叫,這才安了心,又有回屋中討論了一些話,子時過了,扈成才離開。
翌日清晨,一只響箭竄入水泊梁山的蘆葦蕩中,時遷乘坐了一只快舟趕往梁山水寨,這一夜他都在馬上奔波,昨夜梁上他無意中窺見了獨龍岡的中心秘密,快馬加鞭急著趕回梁山稟報王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