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回到梁山,買了一個關(guān)子只道尋著驚天的秘密,卻不開口。
時遷此話一出,眾人便難耐好奇,浮想聯(lián)翩,追著時遷問起來。時遷也不說話,直接闖進(jìn)聚義廳,坐到了頭領(lǐng)王倫的面前,單腿翹到板凳上,神氣十足的扯下一只雞腿狼吞虎咽的吃開了,不消小嘍啰伺候,自己不客氣的端過王倫面前的酒壇子咚咚咚的暢快開飲!
“你這潑廝,俺問你話你去如此無禮不采,竟跑到這里吃酒了?”,杜遷跟著時遷跑進(jìn)了聚義廳,看到時遷竟在此處大吃大喝,怒火中燒道。
時遷譏笑一聲,仍是不理不睬,更加肆無忌憚的喝酒吃肉。
“哥哥,你看這廝好生無禮!”,杜遷望著王倫言道。
王倫也不惱怒,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不語的望著時遷那廝。
“恁地,你們這些頭領(lǐng)整日里在此遮風(fēng)避雨養(yǎng)尊處優(yōu),我腰里別著腦袋,梁上房上的刺探軍情,如今吃個酒肉你們也要眼紅?你若有手段你去獨龍岡打探消息?。 ?,時遷自從被強(qiáng)行上了梁山以后,一直就對朱貴、杜遷二人抱有芥蒂,此番以為自己得了功勞更加刻薄相向。
“天殺才,我看你是骨頭癢了!”,杜遷抬手就要打,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王倫只得作罷。
“時遷兄弟你就不怕我這酒里有毒???”,王倫忽然笑道。
時遷不怕朱貴、杜遷之流,唯獨對這個總是笑臉迎人的白衣秀才王倫有著忌憚,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告訴他,越是笑臉相迎默不作聲的人越歹毒!
時遷聞言愣怔了一下,看著王倫那張笑面虎的臉不由的心里懼怕,扔了手里的酒肉,老老實實的坐下。
“哥哥,說笑了,兄弟我如今也是梁山水寨的一員,哥哥如何會在這酒菜里下毒害我?”,時遷笑言道,可和王倫的笑容比起來總有幾分怯弱之相。
“哈哈!時遷兄弟上梁山是朱貴頭領(lǐng)推薦的,在下也聽過鼓上蚤盜圣的名號,朱貴兄弟的眼光我是深信不疑的,但常在河邊走怎有不濕鞋的道理?怕就怕這世上沽名釣譽的人太多,頂名冒姓招搖撞騙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于是我就在梁山水寨定了規(guī)矩,只要前來入伙的弟兄不論與誰相熟,何人推薦都要納投名狀!這頓酒席有兩種,一種是納客迎賓一種是踐行上路,你說這酒里有沒有毒?”,王倫笑稱。
“哥哥,且慢!投名狀我今日算是納了,我得到了大秘密!”,時遷不敢在開玩笑了,坐定言道。
“是不是投名狀,要我聽了才好結(jié)論,說吧!”,王倫言道。
時遷咽了一口吐沫,悻悻的說道,“那一日我準(zhǔn)備去祝家打探消息,卻看見扈家少東家扈成騎了馬兒,夜半三更去了祝老二在祝家莊外的家中,我覺得此事蹊蹺便潛入房梁偷聽。卻正好遇見了一個大的秘密!你們猜怎么著?”。時遷察言觀色,見王倫仍舊一副平常模樣,不見是悲是喜,也不好再賣關(guān)子了,接著言道:“原來祝虎和扈成私下有約定。扈成將扈太公決定聯(lián)手李家莊一同前去解救扈三娘的事情告訴了?;ⅰK松套h對策,決定救扈三娘,卻要扈成假傳扈太公的指令將扈三娘的男人仇和當(dāng)場做掉,好讓扈三娘死心!”。
時遷說完得意的一笑,剛想端起酒碗再喝一通,想起剛才王倫的話又把酒丟在了一邊。
眾人伸長著脖子等著時遷還有下文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廝竟然說完了!
杜遷聞言一拍桌子,“這算哪門子的大秘密?我們可不管他祝虎和扈成有什么聯(lián)盟,我們要知道的是究竟是誰設(shè)計了圈套讓我梁山水師和祝彪那廝狹路相逢的!明白嗎?”。
王倫聞言不做聲,只是微微點頭稱是。時遷心里沒了底了,敢情自己興奮了半天,得到的情報竟然文不對題?
“哥哥且慢,且慢著急,容我細(xì)細(xì)稟來!”,時遷迅速的調(diào)動腦子里的信息,盡量自圓其說形成一套說辭,梁山是個匪窩,這些人要是這一上勁砍了自己,那也背不住,保命要緊。
“祝家老二是祝太公與小妾所生的庶出。在祝家三兄弟中夾縫生存,一直沒有什么地位。但是據(jù)我所知,此人雖功夫在三人中是最低,可城府卻是極深的!?;⒌哪镉H半年前又被祝彪祝龍的娘親趕出了祝家莊,從那時起三兄弟的關(guān)系便有了間隙。所以祝虎想要奪權(quán),三兄弟中祝彪最為跋扈且與祝虎爭吵最多,所以祝虎和扈成聯(lián)手是為了借刀殺人做掉祝彪!”。時遷言道。
“那我梁山兄弟和祝彪相遇又作何解?”,朱貴問道。
“祝虎不曾料想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出現(xiàn)了祝太公的插手,祝太公派出了欒廷玉暗中保護(hù)祝彪,雙方旗鼓相當(dāng)怕是扈家莊的人沒有絕對的勝算,所以祝虎才將我們梁山水寨的人也繞了進(jìn)去,上了雙重保險,只為除掉祝彪!”,時遷言道。
眾人沉默不語,覺得時遷的話有道理,可又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扈成那廝為何要和自己的敵對祝家老二合作?”,杜遷問道。
“一來扈成那廝是不想和祝家翻臉作對的,因為祝家的實力遠(yuǎn)超扈家!二來,扈成和祝虎有同樣的目的,就是除掉祝彪那廝。許是?;⒊兄Z了什么給扈成!”,時遷心里樂開了花,心想自己終于把這事兒給圓滿了!
坐在一旁一直傾聽的王倫終于開口了,“整個事情唯一出乎預(yù)料的便是祝彪那廝沒死!時遷兄弟的話對也不對,有些地方我還沒有想清楚。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了,祝彪和祝虎兄弟二人不和!能把我梁山水寨也繞進(jìn)去的人不是祝家便是扈家,因為事情只有他們最清楚。所以不管如何,與其胡亂猜測倒不如我們也出手,就利用祝家兄弟二人不和之實做文章,讓祝家先亂了。再撩撥起扈家的火,讓雙方先打起來再說。只有獨龍岡三家都傾覆了,我水泊梁山的仇才算得報!”。
“哥哥,有何計策?”,朱貴問道。
王倫微微一笑,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神情,“看來要我親自走一遭了!”。
“我隨哥哥去,此時獨龍岡十分兇險,哥哥需有人保護(hù)才是!”,杜遷按捺不住站起身來。
“不打緊,不打緊!時遷兄弟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前去?”,王倫轉(zhuǎn)身看向時遷。
時遷聞言起身,“有一事還望哥哥明說,我這投名狀算是納了沒納?”。見王倫笑而不語,時遷又言道:“時遷愿意同哥哥前去,只是……”!
“但說無妨!”,王倫言道。
“若是這次咱們梁山水寨的大仇得報,哥哥便讓小弟做頭領(lǐng)……”,時遷不屑的回望了杜遷一眼,“且我要排在杜頭領(lǐng)的前面!”。
“你好大的膽子……”,杜遷聞言怒目相對。
“我梁山水寨向來都是論功行賞的,這次若是能傾覆祝家莊,莫說你要做二當(dāng)家的,就是我這把交椅你也坐得!”。
“哥哥…”,杜遷剛想說話被王倫制止了。
王倫輕輕拍了拍杜遷的手背,微笑著攬過時遷的手臂走出聚義廳言道,“水寨還需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 ?。
獨龍岡的市井上,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二人,為首的一位白面俊俏郎,面含笑意,身上穿的是的白絹道袍,手里擒著一只銅鈴叮叮作響。身后跟著一位削瘦矮小的道童擔(dān)一根過頭的木桿,上面有紙招兒一張,寫著:“講命談天,卦金一金!”。
獨龍岡上的百姓紛紛走上街頭觀望,看著兩人裝扮覺得好生新奇,看見紙招兒上的字,講命談天,好大的口氣。再看后一句話,卦金一金,無不咋舌,連忙言道從未見過過要價這么黑的麻衣神相!
有好事的問道,“先生!你這卦用什么算的,恁地這般昂貴?”。
算命先生沒有說話,但是他身后的道童先惱怒了,驅(qū)趕眾人,“要算富貴命,須有富貴金!恁地,沒錢又想要個富貴,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兒!”。
“誒!你這小道童好沒禮數(shù),恁地還不興別人說說?”,好事兒的人接話道。
“你也只就能和俺說說,恁地不去金鑾殿上和趙管家說去,沒有那命就不要逞能!”,小道童好生傲慢。
一位富貴婦人穿著華麗麗,一出場便不少人頷首躬身,看來是個有身份的人。
婦人言道:“先生留步,不知先生都能算些什么?”。
算命先生聞言駐足言道:“能算皇極先天神數(shù),知人生死貴賤!”。
婦人聞言輕輕一笑,“好大的口氣,你且給我算算?”。
算命先生聞言笑而不語,婦人倒是個聰明人讓丫鬟取了銀子送給了先生。
算命先生得了錢謝過之后言道,“夫人身份高貴,小的便說了,若是話有過于直白的時候望婦人莫怪之?!?。
“說吧!”,婦人言道。
“心愛小子有災(zāi)痛,家中當(dāng)家不為動。尋醫(yī)問藥病不除,只緣病在心中苦。若要病去身安康……”,全名先生忽然不言說了。
婦人一聽這眼前的算命先生果然有手段,幾句話便知道自己小兒祝彪受傷,太公又不去過問孩子傷勢,心中大喜以為遇見了活神仙便焦急問道,“如何?先生你且說啊!”,婦人又遞了一個眼神讓丫鬟去送錢。
可這次算命先生卻不收了,微微一笑言道,“夫人我這里有一段話,你可回去說與公子聽,他若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你便再來尋我,若是無道理我與公子的緣分也就只到這里了。”。
“什么話?先生快些說與我聽……”,婦人十分焦急的問道。
“出自論語中《季氏將伐顓臾》中孔圣人的最后一段話!你去轉(zhuǎn)告令郎即可!”,算命先生說完便搖著鈴鐺轉(zhuǎn)身離去,任由祝彪的娘親如何呼喊也不回頭。
祝夫人轉(zhuǎn)身去書店購得一本《論語》翻出《季氏將伐顓臾》那一章,端在手里連忙飛快的趕回祝家尋祝彪去了。
祝彪此刻在家中正在大發(fā)雷霆,原來是祝太公將祝老二叫到莊上問了一些話,傳到了祝彪的耳朵里。?;⑹缚诜裾J(rèn)自己知道祝彪要劫殺扈三娘的計劃,在祝太公問他如何看待老三做的此事的時候,?;⒕谷徽f了一句,一切禍端皆因此出!
“天殺才!從小就這般奸詐,做任何壞事起初都有他,可是越到后來這家伙越往后退縮直到有一天東窗事發(fā)了,這家伙就撇的一干二凈夾著尾巴做好人去了!”,祝彪氣呼呼的想到。
此時祝彪的娘親抱著一本論語跑了進(jìn)來。
“娘親大人,你這是怎么了?”,祝彪見狀連忙問道。
祝夫人便將今日在集市上碰見的算命先生之事告知了祝彪。
祝彪聞言不耐煩的言道,“江湖騙子的鬼話你也信?娘親大人你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如何讓兒子我安靜會兒!”。
“書我都取來了,你倒是看一看嘛!若是沒什么用也不妨事的!”,祝夫人舉著論語讓祝彪讀一讀。
祝彪拗不過只得將書端起來,有氣無神的讀了起來:“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yuǎn)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yuǎn)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動干戈于邦內(nèi)。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nèi)也?!?p> 祝夫人聽的一頭霧水自己也不解其中含義,便問道:“讀完了?什么意思?”。
“我都說了娘親,那就是一個江湖騙子!這里面什么也沒講,說了一堆空洞的書生之見,說是最讓人憂心的不是外敵,而是兄弟反目……”,祝彪說著說著自己直起了身子,蕭墻之禍?兄弟反目?莫不是此人知道些什么?
“娘親快去將此人尋來,快,快!”,祝彪忽然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