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六：連環(huán)

　　“你很明智?！碑斈菘x開帕特里克的房間，乘著月色穿過花園時，濃密的植物叢中傳來簡的聲音。

　　“你又藏在哪里偷看呢？”莫妮卡汗毛倒豎但故作鎮(zhèn)定。

　　“無孔不入?！蹦菘ǖ囊曇安蹲降胶啺雮€身影，月光斜照在她臉上，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是陰晴不定，說的話也讓人驚恐。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別忘了你的承諾，不論你和佩恩還有……，卡梅洛特的那位要干什么，都不能......”

　　“都不能動帕特里克，并且要扶植他成為金的主人？”簡的口氣極為平靜，但是莫妮卡就是能從中聽出輕蔑與不屑，讓她不由得握緊雙手，“現(xiàn)在主動權在我們手里，你沒有資格談條件?！?p>　　“你其實在幸災樂禍吧，我現(xiàn)在被你處處掣肘。”莫妮卡說。

　　“你想多了，簡·金只是我的一張面具而已，按照她的人設我確實應該幸災樂禍，但是我不會?！?p>　　“面具，呵，萊昂納多·金和一張面具生活了這么多年，我和帕克被一張面具耍得團團轉。”莫妮卡自嘲。

　　“轉移話題是沒有用的，你沒有資格談條件?！?p>　　“佩恩的信譽從來都不好，我也是會魚死網破的?！蹦菘ǖ降妆群喆笊弦惠嗊€多，很快找到了拿回主動權的機會。

　　“你可以試試是否劃算。”

　　“就是不劃算我才同意合作的，我會盡力說服帕克，他身上流著我的血，我有把握?！?p>　　“那就好?！钡玫娇隙ǖ幕卮鹬蠛喸俣入[入黑暗之中。

　　佩恩是不會放過任何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的，但是在阿爾費雷德和狄奧多拉分道揚鑣之后他們就失去了皇帝在這件事上的支持和公開針對金家族的機會。所以所有對金家族的掃尾工作都轉入地下，交給瑟斯特負責。帕特里克的推測有幾分道理，佩恩間接利用一次威廉里奧已經是鋌而走險，他們是不會為追窮寇第二次冒險得罪帝國未來的主人的。

　　如果說之前瓊琴芬打算用簡從內部慢慢蠶食金的話，狄奧多拉和阿格萊塔的合謀讓她看到了金死灰復燃的可能性，所以她決定加快進度，把金的勢頭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因而綜合考量之下，她決定挑撥金家族的內部關系。莫妮卡這樣的存在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破綻，威逼利誘之下，必然可以達成目的，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她對于分化金家族的事情太過投入，空前地提高了和簡的來往頻率。任何事情過火之后都會出現(xiàn)隱患，雖然瑟斯特女間諜們的素質足以成為瓊琴芬大膽的資本，但是這是對于金家族的情報系統(tǒng)甚至是帝國的情報總務局而言的，不是對于佩恩·瑟斯特而言的。

　　所以當羅斯瑪麗氣勢洶洶地沖到她面前興師問罪時，她迷茫了一瞬。尤其是正在和簡討論要不要親自和莫妮卡接觸的時候發(fā)生這樣的事，簡頗具迷惑性的清純面孔還透過視聯(lián)機投影懸浮在佩恩家宅她房間的正中央時，繞是瓊琴芬也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夫人?！泵鎸ζ崎T而入的羅斯瑪麗，瓊琴芬迅速調整好狀態(tài)。

　　“……”羅斯瑪麗繞過胞妹，徑直走到可以與簡對視的位置，朝門口說道：“弗蘭克，你看到了吧，簡·金是萊昂納多·金的妻子，而我們瑟斯特的“暗夜女王”公然在佩恩大宅和敵人往來，您覺得應該怎么處理？”

　　“羅斯瑪麗，你想冷靜，至少聽一下瓊的解釋，”佩恩為人多疑且圓滑，但是那也是在符合邏輯的情況下，瓊琴芬背叛佩恩——瑟斯特？還是投向金一方？完全沒有理由啊，這能給她帶來什么樣的好處？

　　“解釋？這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瓊，你怎么說？”佩恩轉向瓊琴芬，看到她鎮(zhèn)靜的表情時，他就知道瓊琴芬必有妥善的理由，于是他開始為怎么解決這次家庭危機而發(fā)愁。羅斯瑪麗不會善罷甘休，瓊琴芬也不是軟柿子，而弗朗西斯如果愿意看好戲那就太好了，畢竟連日理萬機的佩恩家主都知道兒子看不起妻子反而比較欣賞妻妹。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簡·雷納，由雷納家族培養(yǎng)被我納入麾下的得力干將，在金家族潛伏多年?！杯偳俜医榻B時簡微微抬頭。

　　“這就是你的制勝之法？”佩恩恍然大悟，“她之前在金家族的事情里也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吧。”

　　“職責所在?！焙喼苯踊卮鹋宥?。

　　“別被她糊弄過去了，她的手段你們還不清楚么？”羅斯瑪麗還想掙扎。

　　“瓊琴芬根本沒有理由這么做。”佩恩有些不耐煩了。

　　“不如說我想問為什么從來不過問瑟斯特事務的您是怎么知道瓊媽媽......小姨和簡·雷納有來往的？”弗朗西斯一針見血，將所有人的關注點統(tǒng)一起來。

　　“我有我的情報來源?！?p>　　“方便透露一下么？畢竟我還不知道身邊有瑟斯特以外的情報源呢?！杯偳俜?guī)颓坏溃犷^作疑惑狀時紅珊瑚和赤色碧璽交叉穿成的頸串晃了羅斯瑪麗的眼。

　　“無可奉告?！绷_斯瑪麗一計不成，卻并無頹意。

　　“一出鬧劇。”羅斯瑪麗氣勢洶洶而來風風火火而去，佩恩無奈地表示自己會善后，跟著妻子離去之后，面面相覷的瓊琴芬和弗朗西斯異口同聲。

　　“不對?！杯偳俜以谙露x之后又意識到不對。

　　“確實不對，她就算是做事心血來潮，也不會這么脫離常識?！备ダ饰魉拐J同小姨的看法。

　　“你先回避一下?！杯偳俜沂疽飧ダ饰魉梗缓笄袛嗪秃喌囊暵?lián)，在視聯(lián)機中輸入一串代碼，片刻之后，梅麗珊克的天人之姿出現(xiàn)在和簡剛才同樣的位置。

　　“什么事，瓊琴芬閣下?！币驗榘獾菇鸺易鍤v程中的愉快合作，梅麗珊克對瓊琴芬相當贊賞。

　　“陛下。”瓊琴芬對帝國的新后回以更大的敬意，“我們長話短說哦，”然后瓊琴芬將近來發(fā)生的一切合理與不合理的事情和盤托出。

　　“狄奧多拉想干什么？阿格萊塔·穆萊爾……的確不簡單?！?p>　　“陛下，我將事情和您說清楚，是因為我覺得這千頭萬緒之間存在某種關聯(lián)性，只要能搞清楚，不論是金還是穆萊爾，都不會是您和我們的威脅。”同盟互惠關系還存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你有必要出手幫助我們。

　　“我明白?！泵符惿嚎它c頭，“保持聯(lián)系?！?p>　　“梅麗殿下……陛下?！辈ǖ谥Z斯察覺到女主人秀眉微蹙立刻改口。

　　“那么我不打擾了。”瓊琴芬很有眼色地關閉視頻。

　　“我知道，作為亞歷山大的皇后，我根基未穩(wěn)，行事應該比以前小心穩(wěn)妥才行。”梅麗珊克和波第諾斯多年主仆，默契和了解是雙向的，“所以我只是說了‘我明白’?！?p>　　“但是現(xiàn)階段我們還需要佩恩——瑟斯特?！辟惱漳唤?。

　　“是需要他們沒錯，等價交換也沒錯，但是交換物是可以延遲的。”波第諾斯解釋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賽勒涅說。

　　“差不多。”梅麗珊克覺得這個說法很貼切。

　　“但是，對亞歷山大宮廷而言過激的做法對凱麥忒而言可能是另一個定義?！辟惱漳嵝选?p>　　“我都忘了，沒錯，入鄉(xiāng)隨俗不適用凱麥忒人?！泵符惿嚎溯p抿紅茶，她還是更喜歡凱麥忒的純正小麥啤。不只是因為它是家鄉(xiāng)的代表，更是因為她很喜歡啤酒源源不斷上涌的泡沫，上層會因為下層泡沫的上涌溢出容器，然后最高處的就是原本新生的泡沫了。

　　但是既然新生的泡沫可以占據高位，那再新生的泡沫沒有理由不去模仿，這個道理直到很久之后，梅麗珊克才明白，不過那時，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