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陷入了曾經的噩夢,一張看不清的臉,一只握緊匕首的手,深深刺入我心臟的匕首,和徹骨的疼痛。
不一會兒,疼痛消失,夢境中的自己混混沌沌,不知飄向何處。
不知又過了多久,如有來自天界的五彩神光照耀在我的臉上一般,所有的毛孔都很順暢,四肢舒坦到微微發(fā)癢。
等我再一次幽幽轉醒時,眼前卻是不一樣的情景。一張很樸素的客棧標配木床出現在我身下,身上還蓋著客棧標配小棉被。
木床前方目力所及之處無人,床側隔著簾子卻看到一個修長背影,以及有打水洗手的聲音。
我渾身黏膩得難受,一邊扒開身上蓋著的厚厚小棉被,一邊腹誹著大夏天給我蓋上棉被的不知哪位高人。
不想一起身,腳一落地便摔了個馬趴。
腿太軟了,渾身無力又酸痛,仿佛經歷過什么劇烈運動。
我是誰?我在哪?
從地上爬起的我重新坐回床上,陷入了沉思。
而木床旁邊被遮住的地方,一個冷峻背影也轉了過來,修長挺拔的身形,一張臉上引人注目的桃花眸,正是三殿下。
我幽幽嘆一口氣,打哪兒都能遇見他,且見一次倒霉一次,真真是流年不利。
“是你救了我?”
三殿下皺著眉頭,一邊打量著我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終于醒了?昨日你在練什么邪功?真氣紊亂得整個地都在抖,生生打斷了我的...”
話說一半,三殿下止住。
“打斷了你的什么?”
昨日的記憶一點點重新回到我腦中。
“沒什么?!比钕虏豢隙嘌?。
“昨日害我走火入魔那鬼修是因你而慘叫?”
我眼前一亮,狐疑問道。
昨日我走火入魔時,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我長期以來被青歌和無袖熏陶出來的八卦之火蓬勃燃起,目光炯炯。
三殿下臉色果然一黑,僵了僵,轉移話題道,“這不重要。你先告訴我,你練的究竟是什么邪功,我見你修為大漲,體內氣息卻晦暗不明,經脈的運轉與尋常鬼差截然不同?!?p> 我心想著,身上的功法是阿束教我的,但見三殿下的語氣不甚友善,為了避免一些麻煩,硬著頭皮開始扯謊,“哪有什么邪功,自從上次掉進忘川河嗆了幾口水以后,腦中忽然悟出了一些修行的道門,平日里也懶得練,只不過如今情況緊急才練了練...”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這話我自己都不信,心虛極了。
三殿下掃我一眼,沉默。
我連忙補充,“雖說練到一半昏迷過去,卻也算不上什么邪功吧,我現在不也醒了么,而且身上輕飄飄的,修為也有所長進,現在...咦?”
一邊說著我一邊查看自己的修為,卻驚了一驚。
不知何時我已經在夢中跨過門檻,告別鬼使的修為,已經是鬼修了。
看來這功法當真有效!
突破瓶頸以后的我修為與年輕鬼修旗鼓相當,雖然劍術使得依然不熟練,但勝算已然大增,不至于敗得毫無懸念。
因為我沉浸在喜悅中被忽略的鬼帝三殿下開口,聲音悶悶的,“你果真這么想贏么?”
這是他第三遍問我這個問題了,我抬起頭,一時對上了他的灼灼眼神。
“不錯,我就是很想贏?!?p> 三殿下似沒料到這般,輕咳一聲,將視線瞥向別處。
我收回視線,“謝謝你這次救我?,F在我時間不多了,還要去練室修習,等考核過后,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回報你?!?p> “我先走了,告辭。”我環(huán)顧房內四周,又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佩飾,絲毫無損,心里對三殿下多了一份好感。
三殿下拉住我的手,“你先別走。”
“又有何事?”
我回頭看他,他神色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輕佻,“既然你要回報我,怎么不聽聽我想要什么?!?p> “你想要我怎么回報?”我問道。
“從我第一次把你從忘川河里撈出來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的眉眼,你的笑,你的一切,都中我的意。地府雖大,找一個這樣中意的女鬼著實很難,我也不愿再多費時間。所以...”
三殿下揚起眉,笑得燦爛,“不如你以身相許?”
“你想得美!”
我轉身就跑,臉卻微微紅了紅。
這樣的笑,不過是他對所有女鬼的通用招式,十幾年前的鬼火晚會他左擁右抱時我又不是沒見過,做戲做戲罷了。
按照無袖說的,越是將海誓山盟情情愛愛拿到嘴邊說的,說得越動聽的,就越是不靠譜。
我反復警告自己,不可輕易上當。
出了客棧以后,通過路人的目光我慢慢意識到自己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難言的臭味,不得不改變計劃,在去練室繼續(xù)修習之前洗了個澡。
一個澡洗了半個時辰。洗澡時才目瞪口呆發(fā)現自己居然如同蛻皮一般洗下來一身污穢,足足換了三大桶水。
這大約也是突破修為瓶頸以后的正?,F象,我未曾多想,洗完澡后神清氣爽地回到練室,繼續(xù)修習術法。
修為大增以后,御劍之術練起來比以前順利多了,前兩日還只能勉強動一動的鐵劍如今能夠指哪兒打哪兒了。
我大受鼓舞,一連三日以來日夜不休的練習,終于在第十日考核之前將司祭大人卷軸上的御劍術練得小有所成。
而修為突破到鬼修以后,我的術法也能輕輕松松一次性瞬發(fā)兩個了,比起之前拼盡全力才能瞬發(fā)兩個術法的時候不知舒服多少。
十日期滿,我滿懷忐忑來到司祭大人規(guī)定的相見之處,見到了我的對手。
年輕鬼修雖然就在我隔壁練室,最后幾日沉浸修習的我也未曾與他一見。
今日他的樣子怏怏不樂,顯得精神頹喪,全然不似中期考核時的志得意滿。不知是否是三殿下的緣故,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也沒有因此掉以輕心,萬一是對手故意示弱輕敵,豈不是著了道了。
“四組對決皆以半個時辰為期,不可傷及性命,倒地不起者敗。”
“考核開始!”
司祭大人話音一落,對方年輕鬼修一改頹喪精神,面色凝重,三道術法瞬間朝我招呼過來。
演得這么逼真,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