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年過去......
宋司業(yè)在徐師的學堂里,已經(jīng)念了兩年的書了。
這年,宋司業(yè)十七歲。在這個繁華都市,宋司業(yè)已經(jīng)生活了十年的光景。
十年,八年在饑餓邊緣摸爬滾打,兩年的學生生活,宋司業(yè)感覺很滿足,尤其是手上這本不知名字的課本,徐師教了兩年,反復都是教這一本,其他的學生早已厭倦了,除了宋司業(yè)。自然,是徐師的教誨提醒了宋司業(yè):
讀書之法,在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
當然,這本課本以古時政史為例,談論儒法政道,倒是在宋司業(yè)的眼前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總聽一些讀書人大談特談孔圣之言,什么“簞食瓢飲”“不亦君子乎”,是聽得深奧,但是似乎并無實用。并且,徐師對宋司業(yè)談起過,這本書是儒書,但又不是,若以后有機會,可借儒家至典《春秋》一觀,必可一目了然。
《春秋》,大概是儒家學宮的大儒賢者們才有機會一覽的經(jīng)義吧,宋司業(yè)覺得自己想得太長,太遠,就算已讀了兩年書,自己還不過是末學者,離已通萬物之理的大儒賢者,還差得遠。不過這本課本通讀之后,倒是使宋司業(yè)產(chǎn)生一種“於所聞之世,見治升平”的志向來。
這天,當宋司業(yè)在魚市聽到人們談論河圖洛書的出世時,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股躁動的氣息......又過了幾天,孟津河邊出現(xiàn)了不少陌生的人,大都身穿白衫或是青衫,青衫人大都滿身正氣,白衫人大都有超然的氣質(zhì),步伐飄渺,似乎不是行走在世間,更為奇特的是,有人曾見,有青衫者腳踏一頁書頁,就凌空而起,在孟津河中央向河底觀望,有白衫者口念著“扶搖直上九萬里,而風在下矣”就御風而起,翩然而去,狀若仙人。
宋司業(yè)自然好奇得很,在學堂上將傳言告訴了徐師,徐師默不作聲了半晌,告訴宋司業(yè)不要輕易接觸這些外來者,然后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學堂。
宋司業(yè)雖然好奇,但是也沒追問徐師關(guān)于那些外來者的身份的事,仍舊保持著每天撒網(wǎng)捕魚,賣魚,到學堂讀書的生活,混雜其中的是吃飯,睡覺,恭手,生活得像過去兩年的讀書生涯一樣平淡,但是,宋司業(yè)能感覺到,洛陽城,或者是洛陽城北的孟津河,更確切地說,孟津河里的神圣之物,將成為天地混亂的一個源頭,這種混亂,或許將從洛陽城里的那些外來的擁有神奇手段的人對河圖洛書的爭奪開始,延伸到全唐。
“什么樣的勢力爭奪會把整個大唐都席卷進去呢......”宋司業(yè)平躺在孟津河旁自己草屋里的床上,微微偏過頭,看著窗外的璀璨星空,喃喃道。宋司業(yè)對世界了解的太少,以前只想活著,現(xiàn)在只想把書讀好,或許以后可以考科舉,考上還能穿上尊貴的官服......這是宋司業(yè)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來,對了,做了官以后,還要找找那個桃樹下淺笑的父親,順便找找二大爺......
有點累了,明天還要早起撒網(wǎng),就這樣想著,宋司業(yè)閉上眼睛,向著屋內(nèi)側(cè)過身子,沉沉地睡去。
一片淡潔的光芒,從敞開的窗口飄入,點亮了床上方形的一片,不知是月光,還是星光。
就在宋司業(yè)睡得正香的時候,夜空之上,千年未曾一動的北斗星宿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玉衡,開陽,搖光三相星座不再保持北斗中的斗柄的位置,而是繞著天權(quán)星上移,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首尾相連,順時針等距排列在夜空中,不,搖光與天樞之間空出了另一顆星象的距離,形成了缺了一角的有些詭異的八邊形。
中路宮的老道人正坐在蒲團上打瞌睡,突然一驚,抬頭看天,“天生八卦么?!?p> “堯不愧是五帝之中術(shù)算法造詣最高者,”孔正中廟的青衫儒生走出孔廟,背負雙手望天,“天象,八極,是天道,還是圣道......”
長安城的皇宮深處,最高的名叫朝天閣的閣樓上,一個身穿金色龍袍的中年男人靜靜地看著顯現(xiàn)出異象的星空,身邊的一個長相俊美白皙的年輕人,身穿的白色袍服上印著八卦的圖案,再用手中的羅盤不停地推演著什么,兀的,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面白如紙,身體更是不住地搖晃起來,勉力地抓住欄桿,努力地站直:“圣上,七星縱橫,等第八者,是大興之兆,也會是大頹之相?!?p> “知道了,吳先生下去休息吧。”
“臣告退。”
這個被稱為開明文武圣皇的大唐皇帝,從出生起就被賦予大唐之主的使命,為大唐謀福祉,為百姓想太平,運籌帷幄,戎馬一生,站在長安最高的樓宇上,眼里縱覽萬千河山,第一次感覺到對將來大唐命運的迷茫,
“天命,還是人為,朕真的可以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