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亦給出的時間永遠都是他自己認為的時間,而實際需要的是時間卻是抓摸不透的?;蛟S是因為他不能透露具體的時間吧,又或許是臨時又遇上了突發(fā)狀況,總之在看完電影的兩周后,我沒有再見到他。
有些小小的失落浮上心頭,但是看著撥打后永遠提示對方關(guān)機的手機號碼,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訴說。
后來,年底了,工作更加繁忙起來。原先的各個項目完結(jié)后要結(jié)算,新的項目又要跟進,還要做年度報告和來年的工作計劃,整個公司都忙得飛起。李泯說她好想像孫悟空那樣拔些毛發(fā)變出幾十個自己,這樣工作才有得分攤。
我跟她說,我不敢奢望這么多,像哪吒一樣變個三頭六臂出來,我也就知足了。
忙到有點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沒有去搶春運的高鐵票。打電話給母親告訴她不能回家過年的時候,她一片默然,良久才跟我說,“這個你自己安排就行,出門在外,過年的時候吃點好的,不要太辛苦了?!?p> 我聽得出她的潸然,卻不敢怎么安慰,便匆匆掛了電話。這便是母親最平凡、最偉大的關(guān)懷吧。母親之于我的愛,便是如此樸實。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見于重男輕女家庭中出生的我一樣,母親說生男生女都是一件喜事,所以取名一個“喜”字。對于一個沒有太多文化知識的農(nóng)村婦女,這便是她最直觀、最樸實的愛。從此,無論我頂著多么大被嘲笑名字俗氣的壓力和自身對名字不喜歡的偏見,只要一想到母親樸實無華的一句“喜事”,便再沒有更改名字的勇氣。因為,這有可能是母親生命中唯一一次可以做主的大事,也是我漫長生路上極需牢記的幸事。
……
繁忙的工作一直持續(xù)到年三十除夕的下午,終于在辦公室的歡呼聲中,我結(jié)束了又一年的工作。
李泯說,“今晚除夕夜我出不去,明天初一,晚上有空,我們?nèi)ズ纫槐?。當作慶祝新的一年開始?!?p> 我拒絕了,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想想也是應(yīng)該拒絕的,工作的時候天天見面,休息的時候還不放過,我是有多喜歡李泯呀?
雖然我也是很喜歡她的,但是我更想多一些自己的空間,在萬家團圓的時候,不想去打擾她,也不自己被打擾,安安靜靜過個新年就可以了。
下午回家的時候,順便去了趟超市,給自己補給點物資。但是一進去,我就有些害怕了。人山人海的一幫老少青壯,大家大袋小包的都在采購年貨,那架勢,真的是把從來沒有親自經(jīng)手過節(jié)采辦的我給驚呆了!
我在中國大媽的浪潮中,終于拿下了少數(shù)方便快捷的食品,排完隊結(jié)完帳出來,已經(jīng)是晚上6點了。
“好吧,一個下午就這么愉快地浪費了!”我兩手拎著滿滿的重物,踏上了清冷人氣的電梯,緩緩回家。
洋城的本地人口雖然不少,但是外地人口更多,所以一遇上過年過節(jié),基本上都是半城人空。今天是大年三十,許多的外地人都回了家,這使得原本不熱鬧的電梯就更加清冷了。
“會不會在電梯開門之時,突然冒出個貞子?那我是應(yīng)該把她拉出去暴打一頓呢?還是直接塞進電梯里面?”我內(nèi)心惡趣味地想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岸!钡匾宦曧懫?,電梯大門打開,門外卻真的突然伸進了一只大手。
“啊”尖叫聲頓時脫口而出,我手上的東西掉了一地,看著那只大手,整個人都被嚇得魂不附體。
可是沿著那只大手向上看去的時候,瞬間卻又覺得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出!
魏亦正在門外按住電梯,英俊的臉上忍不住地傻笑,眉眼都染上了好看的流光。
“魏!亦!”我大吼一聲,跺了一下腳,推開了他,走出了電梯門。
“陳喜,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嚇到你。”身后傳來了他道歉和收拾東西的聲音,可惜我已經(jīng)走遠,打開了房門,再也不理會。
魏亦將所有的東西拎了進來,放在了廚房的桌上,慢慢地才走到我身邊,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他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想將我摟住,我卻用手肘隔開,可惜強弱差距太過明顯,我還是半推半就中被按在了他的懷中,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我不想理你!”我將頭別向了陽臺,不去看他。
“陳喜,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蔽阂鄿厝岬睾逯p聲地說道,“其實,我也就是過來碰碰運氣,看你在不在。沒想到上來以后敲不開你家房門,打電話你又沒接,只好問了表嫂。還好表嫂說,你今年沒回家,所以我才在這里等你。我真的不是有意嚇唬你的,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我頭也沒回,依舊不想理他,“我生氣可不是為了這個,我生氣還因為你騙了我,明明說是兩周,現(xiàn)在兩個月都過去了,你還知道要出現(xiàn)呀?我還以為你給UFO劫持了呢?”
“呵呵”魏亦聽完,又傻笑了起來,“原來是為了這個,對對對,是我不好,我道歉,接受你的批評,行了嗎?”
“不行!不要以為道歉就能解決一切,我告訴你,不行!”真是的,把我當什么人了?一句道歉就想把天補上,那還要女媧干什么?
“那怎么辦?小乖不肯原諒我了,我該怎么辦?”他放在腰間的手又是一緊,下巴抵在我的頸窩之上,語氣變得更加溫柔了。
溫暖的氣息撲上了耳根,我的心被他繾綣的話語一慟,怒氣沒了支撐,一泄而空。
其實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作為一個職業(yè)軍人,雖然他沒有明說具體的職務(wù),但是執(zhí)行一些特殊任務(wù)時,恐怕確實也需要嚴格保密的。只是,當兩周的承諾變成了不定期,再次出現(xiàn)時,我就忍不住惱火了。深深的被欺騙感和無視感襲上心頭,才會失去理智。仔細想想他的辛苦,有些事確實也是無能為力。
“會好的!會好的!”我默念著像是魔咒一般的自我安慰。
可是,真的會好的嗎?
就算不會好,我也不想那樣繼續(xù)壞下去了!
我打定主意,緩步走向了陽臺上的魏亦。雙手從背后抱上了他,靠在那精壯寬闊的脊背,我能體會到在季文儒身上不一樣的感受?!八皇羌疚娜?,他是魏亦,我現(xiàn)在喜歡上的人,真正適合我的人!”我默默在心里念著,手緊緊環(huán)上腰身,在他腹前結(jié)了個扣。
“對不起,我只是還沒準備好。”我的聲音細細地說著,但是我知道,他可以聽到。
“沒關(guān)系”他拉過我的手掌,解開,將我整個人環(huán)到了眼前,笑著溫柔地說道,“是我太心急了,一時控制不住,其實我也沒有時間,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在你面前就停不下來了……”他撓了撓頭,那種樸實的笑容又冒出了傻氣,看得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魏亦大手掌在我的頭上輕輕揉了兩下,才將我再次拖入懷中。我感受著他懷里強烈而明顯的男子氣息,聽著那規(guī)律的跳動聲,眼望茫茫的夜暮夕照,有種恍若世外的感覺。
“真好!魏亦,認識你,真好!”我口中喃喃道出了心中的想法。一個踏實的男子、一座安寧的城池、一個溫暖的家園、一幕靜謐的夕照,人生的美好仿佛在這一刻竭盡了全力在我面前涌動,我不需要掙扎、不需要固執(zhí),這一切靜好就在眼前,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認識你,我也很好”魏亦的聲音飄忽寒風之中,傳遍了四周,像冷氣一樣打通我全身的所有毛孔。
是啊,我們都很幸運認識了對方,而且都很幸運喜歡上了對方,那還有什么不好的呢?真好,真的很好!魏亦,有你,世界真的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