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道三千,但世間道則的種類自然不僅僅只有三千之數(shù)。然而如今,這世間足有接近三成的道則都已破損不全,而展現(xiàn)在世間的情形便是,此刻萬族的不少修士都已經(jīng)無法動用道則。
雖說修士隨著道則感悟的提升,肉身和靈魂也會隨之升華,但終歸比不上外界那般直接修行來得強大。失去了使用道則的能力,修士的一身修為可以說被剝奪了大半,如此一來,這一戰(zhàn)的優(yōu)勢更加倒向了外界的一方。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由于仙境存在對于道則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反哺作用,因此此時尚未有仙境存在的道則破損,也令得萬族的頂尖戰(zhàn)力得以保全。但若是再讓世間如此崩潰下去,到最后也終究會輪到有仙境存在的道則。
不管怎樣說,直到此時,外界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出現(xiàn)太大的偏差。世間,也按照他們預(yù)想之中的方向逐漸衰落下去,強大的軍隊消耗著萬族的力量,破碎的山河破壞著萬族的棲息之地,而道則的損傷,則在根源上斷絕萬族的未來。
“外界滅絕世間的謀劃,早在世間那一場萬族與荒古異獸的大戰(zhàn)之后便開始了?!睙o情祖緩緩地說道,外界入侵世間,絕非臨時起意,而是謀劃已久的絕殺,外界的大能推算出了世間所有的可能,沒有給萬族留下一絲翻盤的余地。
可以說,這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zhàn)爭,萬族對于外界的了解遠不及外界對于世間了解的萬分之一。更何況,單單在力量的對比上,外界便遠勝世間。力量,信息,謀劃都遠遠落后的世間,已是被封死了所有的生路。
然而,看似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的世間,卻出現(xiàn)了唯一的變數(shù),也是這變數(shù)的存在,令得世間在絕境之中尋到了一絲生機,得以暫時逃脫覆滅之災(zāi),一直延續(xù)至今。這一變數(shù),自然便是無情祖。
“我,或者說是無情道一脈,可以稱得上是世間的異數(shù)。無情道本不在天道之中,直至我成就仙境方才融入天道。但也正因如此,無情道被賦予了更多的可能,這種可能,便是超越仙境?!?p> 聽聞無情祖此言,楚軒心中自然也是震驚萬分。多少年以來,仙境的強大早已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仙境,也一直被認為是世間巔峰的存在。然而如今,無情祖竟是說他們這一脈有著超越仙境的可能。
哪怕,這僅僅只是一個可能,也足以令世間從古至今存在過的仙境趨之若鶩。但凡是修行之人,誰不渴望更高的境界,更強的力量,何況是超越了世間無數(shù)存在,成就仙境的絕世強者。
然而此時的楚軒,忽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目光帶著些許不可思議望向無情祖。似乎是看穿了楚軒的心思,無情祖淡淡地一笑:“沒錯,當初我隕落之時,便已經(jīng)超越了仙境?!?p> “如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可能不必隕落便能夠幫助世間度過浩劫。然而,我突破的太晚了,以至于世間剩余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我去嘗試絲毫。為了世間延續(xù),我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方法。”
雖然無情祖此刻提及當初仍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但可以想見其當年的決絕。楚軒可能并不知曉,以無情祖當時的境界,哪怕世間覆滅,他照樣能夠存活下去,甚至還能帶上幾個親近之人。
世間的修行者中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越是強大的修士,便越是冷血自私。沒錯,修行本就是你生則我死的狹窄道路,強大的修士一路突破,其身后自然也有無數(shù)的失敗者作為陪襯。
正是由于見多了生死,習慣了利益至上的信條,壽命悠長的強大修士往往更加難以保持初心。然而無情祖當時,卻是做出了與絕大數(shù)修士相反的選擇,哪怕可以獨善其身,也依舊站了出來。
此時的無情祖,望向楚軒的目光之中卻是多了幾分柔和。他修行無情道,本該忘卻了世俗之事,了斷了紅塵雜念,這世間眾生的生死,與我又何干。哪怕楚軒自問如果自己是當初的無情祖,恐怕也難以下定決心舍棄自身。
無情祖沒有提起,楚軒也無從知曉,令得無情祖做出這般決定的很大一部分緣由,便是當初還在母親腹中的楚軒。雖然楚軒被楚氏夫婦收養(yǎng),被天玄子收為弟子,但他的確是上一次浩劫時誕生的生靈。
對于無情祖或是炎祖兄妹這樣的仙境存在而言,他們生活的歲月在凡人眼中已是漫長到夸張的程度。對于他們而言,在無盡的歲月之中忍受枯寂早已是本能一般的行為,哪怕世間毀滅,他們一樣能夠適應(yīng)流離失所的生活。
然而楚軒不同,即便他是仙境甚至超越仙境存在的后代,但出生時同樣只是普通的嬰兒,哪怕雙親的強大注定了其修行天賦的不凡,也不可能如神話之中的神童那般,出生便是強大的修士。
且不論世間毀滅之后,居無定所,漫長孤寂的生活是否適合楚軒的成長,單是無情祖是否能夠在那等環(huán)境之下護住一個嬰兒都是未知之數(shù)。如此情形之下,能夠保全世間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就如如今世間所流傳的過往那般,無情祖做出了最后的選擇,用他和一眾仙境存在的隕落,換來了世間漫長的安寧。世人不知無情祖所思,才當無情祖是大義之人,肯為這世間延續(xù)而舍棄自身。
然而,無情祖是世間至強者,但同樣也是一個普通的父親?;蛟S對于有些強大的修士而言,子嗣的意義對于他們已不像凡人那樣重要,畢竟擁有漫長壽元的他們已經(jīng)不再需要子嗣來作為自己生命的延續(xù)。
不過楚軒是幸運的,這世間也是幸運的,無情祖甘愿用自己的隕落來換取世間的延續(xù),也換取楚軒未來的生活。就這般,浩劫逐漸在世間被淡忘,而楚軒也被送到了無盡歲月之后,有了與預(yù)想之中完全不同的人生。
說到此處,無情祖已是將自己一生的經(jīng)歷都告知了楚軒。他,曾是沒落人族的皇子,也曾是被派往異族的人質(zhì)。他是混亂之地的人族強者,亦是帶領(lǐng)人族崛起的領(lǐng)袖。他是大戰(zhàn)之后誕生的第一個仙境,還是力壓眾仙境的世間至強者。
可以說,縱觀世間從古至今誕生出的無數(shù)生靈,也沒有一人能夠擁有如無情祖這般的傳奇經(jīng)歷。他的強大,他的壯舉,一直流傳至今,天下第一人,世間第一仙,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