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已成白云蒼狗,未來不過彈指揮間,只有此刻,才是永恒。每個人都在精心策劃著自己的人生,他們想活成漢武大帝的高度,最后卻淪落成了漢靈帝的昏庸。他們想活成一本傳奇的傳記,最后卻變成了枯燥乏味的模板。
很多時候,袁本初都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個預言家還是個烏鴉嘴呢?答案是,對于勝利者來說那叫高瞻遠矚,對于失敗者來說,那叫功敗垂成。但是,他連個失敗者都算不上。失敗者,說的是西楚霸王。所以,歷史對袁本初的評價很尷尬,尷尬到沒有任何評價。不過,袁本初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袁本初是家里的小妾的兒子,所以他從小就要頂著來自于嫡出弟弟的壓力。慢慢的,他學會了曲意逢迎,他學會了世故圓滑。他很討厭自己的家世背景,但又不得不借這個背景耀武揚威。直到他遇見第一個和他打架的人。
袁本初和曹孟德誰也看不慣誰,袁本初覺得對方后臺強大,是曹宦官的養(yǎng)孫哪,但是對方卻以此為恥,真是不知好歹。而曹孟德看著這頭大威武的少年,覺得他明明有“四世三公”的背景,卻整天一副吃了槍藥的樣子,半點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份干一番大事業(yè)。
兩個少年互相看不慣的后果既暴力又直接,痛快的打了一架。打完后,兩人成了朋友。
曹孟德說,“敢打我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我的朋友?!彼?,事實證明曹孟德的受虐癖是從小養(yǎng)成的。
袁本初說,“敢打我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我的兄弟?!闭Z畢,袁本初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老爹在他小時候沒少收拾他,這么說……那應該怎么說呢?算了,反正對方那么駑鈍也聽不出什么來。不過,袁本初這句話可是糾結了一輩子。
熹平三年,曹孟德因禍得福,混了個差事。這讓袁本初憤憤不平,怎么就沒有人說他是個奸賊呢?只要能得到那么至高無上的評價,奸賊他也認了。
熹平四年,曹孟德跟他哭訴失戀了,袁本初竊喜了一番。俗話說“秀恩愛死的快”,誰讓曹孟德整天和他分享戀愛心得?這下好了,曹孟德失戀了,兩兄弟一起打光棍,去個青樓什么的也自在。
當曹孟德說建個大臺子,宴請?zhí)煜潞澜軙r,袁本初的心里是鄙視的。這個人,怎么著也得估量估量自己能吃多少饅頭啊!整天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不過袁本初第一次沒有反駁打擊他,“到那時,你會請我嗎?”袁本初戲謔著問道。
“會啊!如果你還沒死的話?!辈苊系履且槐菊浀臉幼硬幌袷呛茸砹司?,中伏天氣,袁本初卻感覺不寒而栗。
雖然說他只比曹孟德大兩歲,但是人生,有著無數的意外。所以,袁本初為了向曹孟德證明自己沒有死,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活著。他因為曹孟德的這一句醉話,為了向曹孟德證明自己,硬是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乏味可陳的大綱。但是,袁本初還是沒有看到那一天。
當曹孟德將完整的短歌行燒給他時,袁本初搖搖頭笑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命?。∵€是說……曹孟德為了讓自己少一個對手,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袁本初已經不再去想了,無窮無盡的懷疑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孤獨,沒有兄弟的孤獨。
不,我不會和你結拜,因為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兄弟。多么直白的一句話,袁本初再想到當初洛水河畔的誓言,曹孟德,你想要的是一個對大漢的承諾呢還是為你日后兄弟反目的借口?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漢失其鹿,群雄共逐之。沒想到當初的無意之言竟然一語成讖,大漢亡了,兄弟情分也盡了。不過,老天爺待他還是不薄的,他做不成英雄,做不了奸賊,最后還有“四世三公”這么個背景。
“阿瞞,我袁本初這一生有你這個朋友,不枉此生??!當初的那些誓言,就由你走下去了。”官渡之戰(zhàn),袁本初輸的一敗涂地,但他還是很豪邁的喊著,即使失敗,也不能讓他褪去一身傲骨。
當官渡之戰(zhàn)結束,三國的鼎力之勢才逐漸拉開了帷幕。這個世上,如果你不把別人當成前進的基石,那么你自己就會變成基石。于是,袁本初從死黨榮升成了基石,而他也是踩著自己的朋友過來的。
歷史是殘酷的,只會記住勝者的榮膺。歷史是無情的,只有勝者才有資格主宰。
不過,幸而袁本初與曹孟德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如今還是中平六年。
困境之中的死黨是難得可貴的,所以,劉玄德也想到了自己的死黨。他的死黨,正是與他一起爬過樹,一起偷過米,一起懟過老師盧植的公孫瓚。而事實證明,公孫瓚,真贊!他二話不說就收留了劉玄德,這比那什么同宗族的劉巴要好多了。
公孫瓚正在幽州積極抵御烏桓,看見劉關張三人后大吃一驚,“老劉,你怎么來了?”其實,公孫瓚是想說你來就來吧!怎么還拖家?guī)Э诘膸е鴤z呢?現在米價這么貴,活著太難了。不過公孫瓚想到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是沒有把那話問出來。
與公孫瓚不同,劉玄德來的了幽州,去的了徐州,搶的了荊州,玩的了蜀川。他完全是從一個編草鞋民工發(fā)展成了擁有幾十萬軍隊的一大軍閥。而劉玄德的白手起家的傳銷組織,給了后世無數人無數感慨,甚至專門開了一門市場營銷學的課程,就是為了研究劉玄德的傳銷手段。只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人家老劉的組織叫大業(yè),后面這些模仿的人的組織……變成真的傳銷了。
“聽聞兄弟有難,我特率兩人,來助老兄一臂之力?!眲⑿铝x正言辭的說道。
“劉老弟,你說的是去年的洛陽晚報吧!已經過期了?!惫珜O瓚哭笑不得的說道。
“哦?呵呵……”劉玄德也跟著傻笑。的確,他看的是去年的洛陽晚報,因為去年他還是有編制的,縣里的報紙不要錢,但他現在已經離職了,連肉包子都買不起了,誰還有那閑錢去買報紙?
“劉老弟,你放心,只要有我公孫瓚的一口飯吃,我就絕對會掰拉出一半來給你。以后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分你我,不分彼此!”公孫瓚豪邁的說道。他對待朋友一向很重情義。
劉玄德感動的熱淚盈眶,他無數的語言最后只匯集成了一句話,他拍著公孫瓚的肩膀,“好兄弟!”劉玄德向兄弟求救了無數次,兄弟都幫了他。但是兄弟只向老劉求救一次,而那個時候,劉玄德也還是一身布衣,沒有半點兵馬,至于是救不了還是不想救這就不得而知了。公孫瓚心想:看來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兄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棄,危急之下,手足亦可斷,或者,人家壓根就沒有把他當兄弟。
但是,曹孟德與劉玄德這邊只是個例外,或者說,江東那邊的兩個兄弟才是意外。
孫策為了周瑜挨了一頓打,周瑜深為感動,于是,兩人自此成了親密無間的兄弟。但是,當兄弟兩人少年風流,策馬到長江岸堤,時值暮春,清風拂柳,孫策說要與周瑜結拜為異性兄弟時,周瑜為了兩人共謀的大業(yè)而拒絕了孫策的好意。兄弟,我不想讓咱們的情誼給咱們的江東大業(yè)造成困擾。周瑜在心里補充道。
那么,到底是曹孟德與袁本初的兄弟情分正常呢還是孫策與周瑜的兄弟情分正常呢?這一點,自然留給歷史去細說了。不過,要說真正有始有終的兄弟,只有孫策與周瑜。
當董卓找到了少年天子,并且一路人馬浩浩蕩蕩的返回到洛陽時,還是江東老大的孫堅嗅到了其中不一般的氣息,他率領著自己的大部隊整裝待發(fā),中原是一只病鹿,誰不想做那猛狼去分上一塊呢?甚至,霸占全部的鹿肉。每個人都在籌劃著自己的事業(yè),所謂諸侯,不過就是王朝一統(tǒng)時的臣子,王朝崩塌時的亂賊。
而這一路上,唯一稱的上沒有幾分花花腸子的只有焦點的中心,董卓大人了。董卓大人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應該怎么向這少年天子開口,要那皇室中珍藏的壁畫呢?還有他董卓雖算不得什么大睿大智之人,至少他也會面相的。如果把皇帝給換換,說不定還能造福百姓,名垂千古呢!反正皇帝都姓劉,誰當不一樣?。?p> 董卓大人懷著這樣的想法,一路上從陳留到了洛陽,整個天下的諸侯都在想著分一杯肉羹,只有董卓大人,時常念叨著他老家的花花。風云變幻,不過一瞬之間,而董卓大人,終究也沒有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