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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劍

故地舊事·可憐身是眼中人

落道劍 三月雨花 3215 2017-10-20 20:20:21

  一個身影靠著樹,嘴里叼著根草,安靜的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沒有插手,也沒有說一句話,直到蕭殊自他身邊經(jīng)過之時,方才開口道“你倒是用心良苦,就不怕他真有一天殺了你?”

  蕭殊頓足,回頭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王涵道“仇也好,恨也罷,總比心死要強。”

  “他若就此再也站不起來,你又待如何?”陸念青問道。

  “不如何?!笔捠廪D(zhuǎn)身離去。

  他所能做的僅此而已,既然王涵依舊沒有想起當年那一夜的事實,仍視自己為仇人,那便是最好,恨總比心死要強。

  漫步在胤州皇城的街上,繁華市井,行人來往不絕,可這一切在蕭殊眼中卻越來越陌生,他覺得格格不入,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隔膜,將他和面前的世界一分為二,這與忘我的感覺很類似,但又不盡相同,忘我的隔離感至始至終都是一種恒定的距離,這種隔離感是隨著修為漸高,越隔越遠,就好像根本自己根本就不屬于這兒。

  “你臨近飛升,有這種感覺很正常,他們眼中所見的不過是錢財美色,可這些東西入得了你的眼嗎?就算帝王又如何,百年到頭,也不過白骨罷了?!?p>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面前的道人依舊是當年模樣,半分也沒有變化,蕭殊輕笑道“既是如此,前輩又何故留在此界,小子不解?!?p>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何況此刻我就是想走也走不得?!蓖粼阶猿耙恍?,半句也不想多提當年之事。

  “前輩是說彌羅一事?”蕭殊聞言頓時回想起岳州那個妖魔,口口聲聲說著要來尋汪越,卻也不知兩人到底遇見了沒。

  “你見過他?”汪越驚奇道,鬼道淵的妖魔對于殺戮一向隨意,不怕什么惡報業(yè)果,他蕭殊居然還能活下來,忽然瞥見蕭殊無意間露出的手腕上的那串紅色念珠,心中頓時了然道“是因為這串念珠?”

  蕭殊猛地一驚,他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當初白使借去了念珠傷了汪越,最后卻是一個與汪越長的一模一樣的道人將他帶走,在那個奇怪的道觀中關(guān)了兩年之久。

  “你不用驚慌,我無意找你麻煩,當年之事錯在我,傷了道體也是我自找的,你這念珠著實神妙,想來應(yīng)該是不是此界之物?!蓖粼阶猿暗囊恍Α?p>  “前輩識得此物?”蕭殊見狀也不再隱藏,將那念珠取了下來遞給汪越。

  汪越?jīng)]有說話,稍顯躊躇的接過了念珠,當年他只是微微一碰這念珠就被其所傷,可現(xiàn)在竟是無恙,心中暗道“莫非因為當年魔染之故,這念珠排斥我,現(xiàn)在魔相不顯,所以才無事?”

  汪越閉目凝神,運起丹元想要一探究竟,卻見一朵金蓮乍現(xiàn),竟是將自己的丹元震散,徑直落在了地上。

  “這……”汪越不禁皺眉,倒不是驚訝這念珠震散了他的丹元,而是那朵乍現(xiàn)的金蓮,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可又想不起來。

  捻指推演了片刻,不見其他,唯有漫天蓮花開在眼前,可蓮花之后又是什么,汪越看不清了,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阻隔著他的推演。

  “此物絕非尋常,其來歷我也看不透,但你切記,莫要在顯于人前?!蓖粼缴髦氐膶⒛钪檫€給了蕭殊,這念珠太過神秘,他不敢再強行推演。

  “不知前輩尋小子有何事?”蕭殊接過念珠,心思百轉(zhuǎn),連汪越都說不出這念珠的來歷,看來真的只有自己去尋了。

  “方才那個孩子,說起來是白璃的過錯,卻讓你背了去,只可惜她現(xiàn)在無能償還,還要對你說聲抱歉才是。”汪越面帶歉意的說道。

  “她當年救我一命,這點惡果,我替她擔下又有何妨,若將來真因此而丟了性命,我也不會怪誰,全當是我蕭殊命薄?!笔捠怆m然和白璃相識不過區(qū)區(qū)幾個月,但當年若不是白璃救下他,也沒有今日的蕭殊。

  “莫要說的如此輕巧,因果之數(shù)誰能看透,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最是恐怖,貧道擔心的不是你的生死,而是由此產(chǎn)生的變數(shù),引發(fā)的因果?!蓖粼矫嫔兀@等境界早已經(jīng)堪破生死之數(shù),目之所及在變數(shù),在因果,籍此而牽引出來的后續(xù),若非此前入了魔,也不會行那等蠢事,便是自斬又何妨。

  “因果既定,小子也無能為力去改變什么,與其憂心,倒不如順應(yīng)本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笔捠獍櫭嫉?,他至始至終都反感因果定數(shù)這一說。

  “你隨我來?!蓖粼揭膊环瘩g,化作一道長虹直上九霄,朝北方而去。

  蕭殊伸手撫了撫身后紅傘,紅葉自發(fā)出鞘,懸在身前,猩紅劍身上不時有雷芒劃過,伸手一指,劍罡環(huán)繞在外,足有丈余大小,蕭殊站在劍上,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原地,再看早已在那白云之間,劍罡迎風而漲,足有十丈方才停下,宛如仙人御劍一般,也朝著北方遁去。

  “神仙!”

  “兩個神仙!”

  此間百姓哪里見過這等畫面,一個個都看的目瞪口呆,這只出現(xiàn)在說書人嘴里的仙人手段,今朝居然確確實實的發(fā)生了,還是在自己面前,不少人極目眺望,想要再看看那仙人風姿,可眼前唯有白云蒼狗,變幻無常。

  汪越遁光并不快,像是在刻意等蕭殊一般,白色光芒充斥著他的周身,破開罡風云霞,連衣角都沒有飄動半分,蕭殊看在眼中不禁咋舌,自己雖能御劍而行,但此刻的速度已然是極限,而且對于元力的消耗頗大,可這汪越不借外物便能遁光來去自若,也不知真實境界到底是何種恐怖的程度。

  可他就是不明白,世人修行都是為了超脫紅塵之外,一窺仙道風光,為什么他汪越偏偏要回到這凡塵之中。

  “有時候我挺羨慕凡人的,從出生到老去,簡簡單單的一世,不用管什么劫數(shù),什么因果,什么仙魔之爭,只需要結(jié)婚生子,賺錢養(yǎng)家,最后在家人的陪伴下死去,哪怕苦一點,累一點又何妨?!蓖粼剿朴懈锌恼f道。

  “前輩說笑了,若能成仙,誰愿意在這紅塵中受這生老病死之苦,那些死于饑荒,死于戰(zhàn)亂的人可不會認同這個說法。”蕭殊反駁道。

  “你尚未登仙,哪知我等苦楚,何以能與外人道?”汪越笑了笑,也不反駁,白芒又快了三分,如流星一般朝著北方而去,將蕭殊甩在身后。

  半個時辰之后,兩道虹光落在鐘山崖邊。

  “那年我來到此界不過二十余載,每日便在城中替人算命,有一日我遇到了一個年輕人,他聽說我算命很準,就讓我給他算一卦,我本以為又是一個算前程的人,哪知道他從河中抓了一條魚,讓我算他會不會把這魚兒給放了?!蓖粼诫S手接住一片枯葉,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不是為難人嘛,你若說他會放,他便把這魚就地一摔,你若說他不放,他就把魚兒給放了,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笔捠馕⑽⒁恍?,這種事他小時候和方堇最愛干了,所以也算經(jīng)驗老道。

  汪越卻搖頭道“我本也以為他是來刁難我的,不予理會,便說他會放,誰知他一回頭真就把魚兒給放了,還跑回來給了我?guī)孜腻X,說我算的準?!?p>  “這人也是奇怪,他這么做圖什么?”蕭殊不解的問道。

  “我也這般問他,他卻告訴我說,無意之言方才是本心,你是個好道士,我不搶你生意,然后過了幾天,他在城另一邊也擺了個算命的攤?!蓖粼叫Φ?。

  “前輩說的莫非是天璣子?”蕭殊猜測道。

  “算命算了十多年之久,后來他走了,他說銀子賺夠了,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再后來就出現(xiàn)了玄機門,我曾經(jīng)去看他,就是在此處,加上我也只有三個人,一間小小的屋子,門外放著一塊石頭,上面刻著玄機兩字,我說,你這太小了吧,師徒二人就敢自稱門派?他卻反問我,為何門派就非要一大堆人?”汪越笑著說道,故地重游,感慨良多。

  “這的確是天璣子前輩的作風,想不到前輩與天璣子前輩相識如此之早?!笔捠鈨H僅見過天璣子三次,可這個老人的風姿他卻怎么也忘不了。

  “他是我在此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我告訴他,我是仙人,他卻說,我不認識什么仙人,我只認識那個擺攤算命的汪越,哈哈,我曾告誡他,莫要泄露太多天機,不然會死的,可惜了一代人杰,終是與仙道無緣,你說若能成仙,無人留戀紅塵,若天璣小子還活著,怕是不認同你這話?!蓖粼絿@息道。

  “山寺微茫背夕曛,鳥飛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罄定行云。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蕭殊喃喃道,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天璣子的音容,這世上當真所有人都愿意成仙嗎,當他們站在頂峰眼中只剩下仙道的同時失去了很多東西,因為不值一提,所以就忽視了,可總有一些人在珍惜,珍惜著他們棄如敝履的事物。

  “年紀一大,故地重游,想到故人話就多了。”汪越眉頭不經(jīng)意的微微一皺,屈指一彈,一粒黑點落在身前,化作足有三人之高的玄黒丹鼎,正是五龍鼎。

  “這是?”蕭殊不解的看向汪越。

  “他受心魔之劫,被我收在鼎中?!蓖粼街噶酥傅ざ?,只見那玄黒色的鼎身逐漸變得透明,方堇站在其中,兩眼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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