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玲瓏神秘兮兮地欲要對夜空講“攝魂鏡”的事時,只見帳外熾千云和杜淳迎了上來,在霽初跟前說了什么,霽初點了點頭,然后回過神對著營帳的窗子說道:“你們出來吧,我們要出發(fā)了。”
帶著“攝魂鏡”的謎團,他們二人走出營帳,隨后,一輛異常華麗的馬車緩緩停在他們身畔。
上馬車之前,玲瓏左顧右盼看了好一會,才怏怏地對熾千云道:“將軍說大話!”
熾千云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低頭看了看她,操著風吹樹葉般沙啞的嗓音道:“我哪里說大話了?”
“你說大將軍派了暗影軍接我們,可來來回回就見到你和杜將軍了,哪有暗影軍的影子?”
“哦,哈哈哈~原來是惦記這個?。∠胍姲涤败姷娘L姿是么?”
“恩?!?p> “暗影軍倘若能被你這個小丫頭用肉眼見到,那他們就不能算是暗影軍了!”說著,他揚了揚韁繩,道,“走吧,他們都在呢,一個都沒少!”
玲瓏嘟著嘴擎著霽初的手臂,扶她上車。霽初四周望了一圈,竟然見到不少黑影三五個一組地站在每個方位。那些人像是沒有實體的虛影,又像是移動速度過快而產(chǎn)生令人炫目的影響,總之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存在。
她回頭瞥了一眼夜空,見他也在那幾個方位定住了目光。轉過頭,上了馬車,馬車晃晃蕩蕩地行進。
北宸的冬夜總是徹骨的寒冷,白天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此時暴雪稍霽,月色明朗,整個庭院都覆上了素色的外衣,在月光下泛著幽蘭的光。
辰爵站在書房的窗前負手而立,書房只點了一盞燭火,火苗幽幽淡淡,打在房間昏暗的墻壁上,映著一幅閃閃跳動的光景。
辰爵仰望著月亮,怔怔地出神。
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膚色照得白皙,他有一雙狹長上挑的鳳眼,和一張弧線優(yōu)美的薄唇,唇角極其不顯眼的位置,有一顆淡淡的痣,令他的美又添了一絲冷艷的誘惑。
蠟燭“啪啪”地響了兩聲,貌似突然暗了幾分。辰爵依舊望著月亮,用毫無起伏的聲線,淡然地說道:“深夜來打擾我,如果不是要緊的大事,小心你的后果?!?p> “大將軍,妾身有一件事……”
辰爵緩緩回頭,看見書房昏暗的一隅,隱隱約約垂然而立一個女人,她身著深紫色紗裙,單薄得像一張紙。她半低著頭,面容消瘦,膚白如雪。因為她站的地方過于昏暗,辰爵并未瞧清她的表情,但他并不在意這個。
辰爵眸光陰冷地望著這個瘦而清絕的輪廓,陰沉地道:“梵幽。”
梵幽的頭又低了低,輕聲道:“正是妾身?!?p> “你會有什么事與我說?”
“國家大事?!?p> “你是萬俟皇族的國師,國家大事也該對皇上說吧?”
辰爵悠悠地坐在書桌前,為自己倒了一碗茶,茶碗觸到唇邊,抬起眼簾,睥睨著這個謎題一般的女人。
梵幽并未抬頭,語調似是懼怕著辰爵,這讓辰爵稍有些疑惑。
他們在朝中本是毫無交集,各司其職。就算辰爵功高蓋主,她也并沒有必要對他卑躬屈膝,畢竟國師這種知過去、測未來的職業(yè),就算是不在朝當官一樣會過得逍遙自在。
但梵幽卻像是見了主人的小獸一般,對他深深的垂頭,語聲輕緩地說道:“此事,也許皇上解決不了,能解決的只有大將軍你?!?p> “哦?關于什么的?”
“關于七公主,和北宸國?!?p> 辰爵的眸光一閃,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答案還未果,而知情的人恰恰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于是他道:“你說吧?!?p> 她隱在幽暗之處,似是沒有走出來的打算,辰爵也沒有讓她過來坐下,不仔細瞧,就好像是辰爵在對空氣說話。
聲音幽幽地從黑暗的角落傳出來:“七公主從天圻國回來了?!?p> 恩,這對辰爵來說不是什么秘密,但對于整個朝廷來說絕對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大事,辰爵已經(jīng)封鎖了所有七公主歸國的消息,他瞇著眼睛盯著梵幽,她是怎么知道的?
梵幽繼續(xù)道:“大將軍不必奇怪,并不是你身邊的什么人透露給我的,而是我觀測天象看到的。東方心宿閃耀,使北方黯淡。北宸千年的預言,怕是要應驗了?!?p> “北宸千年的預言……”辰爵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梵幽微微抬頭,觀察著燭光下辰爵的表情變化,見他仿佛在出神,便停下讓他思考了一會。
辰爵道:“你繼續(xù)說?!?p> 她道:“大將軍可知道七公主為什么會失蹤十六年?”
辰爵的眉心因這句話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正是他一直在追查的事,現(xiàn)在居然答案自動送上門了,他掩住內心的波動,淡淡地道:“不知道?!?p> “也是因為那個預言?!辫笥恼Z調平緩地說道,“大將軍應該知道北宸皇族有一個對公主的祖訓吧?”
辰爵道:“你是說公主不得修煉術法吧?”
他其實對北宸的公主并不關心,但這千年的古訓像是史冊的前言一般被說得太多了,想必這個國家沒有人會不知道這個。
梵幽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北宸國人人都知道公主不能修煉術法,但卻很少有人知道萬俟一族為什么從老祖宗開始就定下了這條規(guī)矩?!?p> 辰爵靜靜地聽梵幽說著。
“就是因為,在北宸立國之初,有一位先知,曾有過這樣的預言:北宸國將會長盛不衰,直到一位會術法的公主出世,北宸必亡?!?p> 辰爵目中突然射出一道光芒,怒道:“無稽之談!難道這就是將七公主遺棄的原因嗎?憑一個江湖術士之言,扔掉剛出生兩日的公主?”
梵幽并未因辰爵的怒火而動,她坦然耐心地等待著辰爵的氣息逐漸平緩,依舊操著不急不慢的口吻對他道:“大將軍金戈鐵馬,定是認為江山是靠兵馬打下來,而不該是有‘災星’這種說法的。但是,冥冥中,就會發(fā)生一些事,令人難以逆轉,難以挽救。七公主在降生那日起,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不凡,她渾身散發(fā)著令人情.迷的香氣,招來無數(shù)生靈對她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