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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涼風云

第三章、后宮之爭難相容,外戚士人謀宦官(下)

漢涼風云 書寫千秋 4000 2017-08-25 09:05:24

  “眼瞎了,爺踹死你”,左豐一路氣呼呼回到內(nèi)宮,前來尋左悺,正遇一小宦官迎頭撞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這小宦官拳打腳踢,方才解氣,往殿內(nèi)走去。

  “呸”,小宦官一口血沫吐出,掙扎著爬起來,扶著腰一瘸一拐往殿外走去,一路罵著:“你左豐算是什么狗東西,不過認了個便宜義父左悺罷了!總有一天爺非收拾你不可。”

  左豐將方才李府之事告知左悺后,左悺立即讓左豐請來具瑗、徐璜、侯覽、曹節(jié)、王甫、管霸六人前來商議。

  眾人到齊之后,左悺居中而坐,徐璜具瑗分居、坐左右,其他四人依次而坐。

  上茶之后,左悺將左豐在李府遭遇說了一遍,端起玉杯,喝了口茶,接著說道:“如今這鄧皇后與郭貴人相爭不下,陛下也是猶豫不決,李膺等人又與鄧氏結(jié)連,我等當如何是好?”

  “哼!這群腐儒酸生真不知好歹,處處與我等做對不說,今番雜家等念其生養(yǎng)不易,好言相勸,共享富貴,他等卻惡語相向,氣煞雜家了”,徐璜一臉狠色,厲聲嚷道,眾人紛紛面顯怒色。

  這徐璜一向恃寵驕橫,性情暴躁,朝野上下謂之‘徐臥虎’。

  徐璜之所以動怒,乃是內(nèi)宮宦官紛紛派人拉攏士族儒生,結(jié)好朝中大臣,豈料無一人應(yīng)從,紛紛指責怒罵前去相勸的宦官,徐璜等人不免心中怒起。

  具瑗放下手中玉杯,點頭道:“諸公皆知陛下心中早已不喜鄧后,時常嘆息放眼朝中眾臣,無可托之親信,我等深受陛下寵信,自當為陛下分憂,鄧皇后驕縱與后宮,鄧氏外戚結(jié)黨與朝中”,說著說著具瑗不禁嘆氣道“唉!誰能知曉朝中大臣盡是些迂腐愚昧之徒,與鄧氏勾結(jié),妄圖挾勢弄權(quán),干涉內(nèi)宮之爭,我等萬萬不可讓其得逞?!?p>  “不過這陳蕃、劉茂、李膺、楊秉、應(yīng)奉等朝中重臣,如今已淪為鄧氏爪牙,我等在宮中行事還需謹慎,不可再妄圖拉攏李膺等人,還需另行計議”,管霸出言提醒道。

  侯覽聽罷,滿面不服氣,拍著桌案,氣沖沖道:“哼!怕他作甚,雜家以為,此番郭貴人若敗,鄧氏得逞,我等爺們定然顏面盡失,日后諸公何以立足宮中,諸公若畏懼之,雜家向陛下請命廢后,昔日誅殺梁冀兇險萬分,雜家還怕這些腐儒不成”,說完拿起玉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侯覽話音剛落,眾人對陳蕃等人一片咒罵,嗓音尖銳,刺耳嘈雜,左悺輕哼一聲,一時間鴉雀無聲。

  “嘖嘖!侯公莫要小看我等,王甫也并非貪生怕死之人,管霸所言不無道理,陳蕃、李膺、劉茂等人一向與我等不合,屢屢讒言誣陷內(nèi)宮,不一一除之,我等也難以安生,勢必除之而后快,不如先虛以為蛇,蟄伏蓄勢,伺機而動,切不可貪一時之快,壞了大事”,王甫看似不急不躁,悠悠品著茶,雙眼卻是不時左右環(huán)顧。

  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獨有曹節(jié)滿臉笑意,一言不發(fā),只顧茗茶。

  半晌之后,小黃門趙忠匆匆趕來,向眾人稟報:“趙忠見過諸公,鄧皇后又在陛下面前進讒言,說是郭貴人行為不檢,不守宮規(guī)?!?p>  “哦!陛下是何反應(yīng)?”,曹節(jié)立即問道。

  趙忠諂笑道:“曹公放心,陛下并未聽信鄧皇后之言,不過張讓怕鄧皇后再施暗箭,讓我先來稟報諸公,張讓繼續(xù)在陛下身前侍奉著,以防不測?!?p>  “嘖嘖,趙忠,辦得好,你等繼續(xù)去御前侍奉著,將陛下一言一行,輪流來告知與雜家等,給雜家記好了,陛下的話要牢牢記清,別忘了將此事告知郭貴人,讓她也去鬧騰鬧騰,下去領(lǐng)賞吧”,曹節(jié)笑呵呵,邊喝茶邊吩咐道。

  “曹公盡可寬心,奴才這就去”,那叫趙忠的小宦官點頭哈腰,滿臉喜色的退下去。

  侯覽見曹節(jié)一直穩(wěn)坐茗茶,神色從容,不由焦急問道:“曹公,這茶也品完,不知曹公以為如今當如何是好,還請賜教。”

  曹節(jié)放下玉杯,閉眼徐徐贊道:“好茶,清香逸人,口留余香,真不愧是皇家貢品,諸公以為此茶如何?”

  侯覽此時滿臉急色,扭頭不語,王甫笑道:“此茶乃是皇室貢品,甚為珍稀,每年定量進貢,只有陛下和我等有福享用此茶,只怕是曹公之意不在茗茶,還請賜教。”

  曹節(jié)緩緩起身,說道:“諸公,愚以為如今形勢危急,稍有不慎,定然滿盤皆輸,一者,廢后已遠遠不夠,鄧氏外戚不除,即便今日鄧皇后被廢,難保明日鄧氏不會扶起另一個鄧皇后,二者,我等此番拉攏朝中士人大臣,無一從者,朝中士大夫?qū)ξ业葘m中諸常侍早已不滿,欲除之而后快,他等與鄧氏勾連,力保鄧皇后,實則另有所圖,所圖者乃是我等項上人頭而已;三者方才趙忠來報鄧皇后前往陛下身前,對郭貴人一番誣陷,可見鄧氏必然已聞風聲,有所防范,只怕此刻正在圖謀我等性命?!?p>  左悺等人聽罷,恍然大悟,侯覽還是不解,問道:“那如今又當如何?”

  曹節(jié)思慮一番,說道:“倘若計劃周全,行事果決,此番鹿死誰手尤未可知?!?p>  徐璜急道:“曹公還請明言?!?p>  曹節(jié)踱了幾步,環(huán)視眾人,笑道:“依我之見,陛下自幼受外戚亂權(quán)之苦,對外戚心存忌憚,朝臣與鄧氏越是齊心合力,勸阻陛下,陛下越會心中忌憚;我等身處內(nèi)宮之中,日夜親近陛下,朝臣卻在宮門之外,遠離陛下,陛下定會轉(zhuǎn)而越發(fā)親信我等,而政事機要皆決于陛下一言,只需掌控陛下即可,此其一也!”

  眾人點頭稱是,曹節(jié)又接著說道:“其二,鄧氏一族,擅權(quán)專姿已久,多有殘暴不法,百姓之中早有怨言,可派人暗中收集其罪證,呈報陛下,這便是民意,陛下可順應(yīng)民意,誅除鄧氏全族,朝臣也難以反駁?!?p>  “其三,鄧皇后為陛下忘卻,實乃是年老色衰所致,陛下風流,喜愛美色,郭貴人侍奉已久,年歲已大,與鄧皇后相比,自然穩(wěn)操勝券,只怕難以長久,還需去民間尋得佳人,以取悅圣上,屆時龍心大悅,枕邊春風,何懼那般迂腐朝臣”,曹節(jié)說完,不覺口干舌燥,端起杯中茶一飲而盡。

  左悺一聲嘆息道:“今日聽曹公一言,頓覺老矣!想起昔日爺們誅殺梁冀,何等果斷決絕,久在宮中養(yǎng)尊處優(yōu),已無昔日那般銳氣了!”,又轉(zhuǎn)而對眾人正色說道:“諸公,雜家以為曹公所言,甚合我意,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雜家也覺得可行,一切照此行事即可”,具瑗點頭同意。

  徐璜這時又建議道:“若依曹公之言,依仗天子,廢黜鄧后,誅除鄧氏,制衡朝官,何不將那些朝中士大夫不順從的,全部剪除,以防后患,豈不更好?”

  管霸勸阻道:“若是依徐公之言,只怕陛下定然以為我等用心不良,況且李膺、陳蕃等人深受天下士人儒生推崇,冒然殺之,必然引起公憤,陛下也不會違背天下士人之意,真到那時,我等便性命難保,此事萬萬不可!”

  曹節(jié)、王甫等人紛紛勸阻,徐璜冷哼一聲,不悅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曹常侍之言行事吧!”

  “這妒婦好狠毒的心腸,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郭貴人從趙忠口中得知,鄧皇后又誣陷自己之事,早已怒不可遏。

  一旁的左豐趕緊勸道:“貴人,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來日方長,這仇可不能不報?!?p>  “是?。∵@皇后三番四次詆毀貴人,奴才等早就看不慣,皇后一向扯高氣揚,不理會奴才等死活,還是貴人仁厚”,趙忠不時討好,滿面阿諛之色。

  郭貴人心忖:哪是我仁厚,分明是你等貪得無厭,心中雖有不悅,還是走到梳妝臺前,拿出兩塊金餅遞給趙忠,笑道:“這番倒是辛苦你了,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哎呀!這怎使得”,趙忠一邊口中推辭著,兩塊金餅早就被他收在懷中了,郭貴人也是一陣好笑。

  “對了!方才曹公讓奴才給您帶話,說是貴人可不能怕了皇后,皇后不仁,咱也不義”,趙忠收完金餅,不忘將曹節(jié)的吩咐帶到。

  郭貴人聽到此話,不由怒道:“不勞曹常侍費心,我心中自有計較,你先下去吧!”

  趙忠下去之后,郭貴人又對一旁左豐,關(guān)切問道:“你離開李府之時,元姬身體可有大礙?”

  “奴才也不知,當時李夫人突感不適,肚痛難忍,便先回房,奴才也不敢久留,不然讓那李膺老匹夫見到,定然一頓斥罵,只得先告退,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左豐說道。

  郭貴人便讓左豐下去,走到梳妝臺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嘆息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元姬,難道昔日姐妹之情你也忘了。”

  郭貴人說著說著,眼淚梭梭而下,又是自言自語道:“妹妹,你可知道這宮中人人都自私自利,毒如蛇蝎,姐姐悔不當初,是死是活早已看淡了!”

  少頃,郭貴人抹去眼淚,喚來宮女為自己梳妝打扮,惡狠狠說道:“你這毒婦,就算我身死,也要拉你陪葬”,又對宮女吩咐道:“擺駕北宮和歡殿,前往覲見陛下?!?p>  郭貴人去桓帝面前自是對鄧皇后還之以牙,而此時夜幕已降臨,李府中一如往日般寂靜。

  李遠得知郭氏又肚痛難忍,火急火燎回到府中,卻發(fā)現(xiàn)郭氏面色如常,見郭氏并無大礙,大為放心,想起鄧會今日提及之事,憂心忡忡。

  郭氏見李遠愁眉不展,便問道:“夫君今日似乎有心事,不知為何事煩惱?”

  李遠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道:“夫人,今日郊外游獵,鄧會等人找我商議一事,為夫一時間難以抉擇,心中局促不安?!?p>  郭氏也不加多問,一旁靜靜聽著,李遠起身望著窗外,說道:“父親和鄧萬世等人合謀欲上奏陛下,誅除宦官,鄧會欲舉薦我為北軍射聲校尉,父親昨日曾告誡我待在府中,不得攙和府外之事?!?p>  李遠見窗外輕風微涼,怕郭氏受涼,便又關(guān)上窗戶,繼續(xù)說道:“我有意出任射聲校尉,助父親一臂之力,又恐父親怪罪,心中著實惆悵?!?p>  郭氏臉色微變,未料到今日左豐所言之事,涉及如此之廣,便拉著李遠的手放在自己肚腹之上,李遠順勢一旁坐下,輕輕撫摸著郭氏肚腹,滿眼慈愛,好似撫摸自己未出生的孩兒一般。

  郭氏這才說道:“妾身以為,父命不可違,夫君還是聽從公公之言才是,公公之所以讓夫君待在府中,是擔心府中無人照護,妾身又臨盆在即,因而才會有此安排;何況妾身也不希望夫君卷入此事,這等大事,動輒身死族滅,夫君若去,妾身與腹中孩兒怎能安心?!?p>  李遠聽罷,猶豫道:“可是,父親他”,李遠話未說完,郭氏便開口打?。骸肮珜Υ耸孪氡匾延辛疾撸蚓€是安居府中,莫要讓公公徒增神傷,不要有違公公告誡才是。”

  “好吧!便依了夫人,為夫明日找鄧會推辭,請他另擇賢能,陪著夫人與孩兒”,李遠覺得郭氏說的在理,不在多想,將郭氏扶到床上躺下,喚來香兒好生照料,自己則前往宋氏房中歇息去了。

  李遠走后,郭氏躺在床上,心中擔心李府卷入紛爭,又想起郭貴人困窘,一時間難以入眠,便又起身推開窗戶。

  看著窗外夜色如墨,濃稠如帷幕,點點繁星,晶瑩似明珠,不由陶醉其中,想著等腹中孩兒出世之后,便和李遠離開洛陽,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一家三口安居度日,盡享田園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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