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候將那個白馬部落的內鬼老三保下來并帶回圣城審訊,自然是有其深遠意義的,能不能挖出更多的秘密且不說,光是此人活著,其實就有很大的價值。
因為只要掌握住了這個人,季候就有可能隨時在白馬部落中改朝換代,以他來取代其他首領,而這也是當日白馬部落的那些首領們臣服的原因之一,甚至不惜讓出一半的戰(zhàn)馬買賣利益。
這就像是一把刀,懸在那些荒人部落頭上的刀。
如此重要的人質俘虜,當然是要嚴加看守的,但在回城后僅僅一兩天后,這個內鬼老三就遭到了暗殺,用的是一種極罕見也十分劇烈的毒。
本來這個人是必死無疑的,但幸運的是危急關頭季候找到了天神教的大祭司,而他居然有辦法解開這種毒素,將這個一條腿已經在鬼門關的人又拉了回來。
隨后展開的追查中,漸漸摸索到了玄武衛(wèi)的一名親衛(wèi)身上,而那個在昏迷了多日的老三內鬼醒來后,也吐露了一個以前沒說的秘密:為了謀取更大的利益,同時也是為了爭奪部落首領的寶座,他曾經與圣城人族這里的一個大人物有過秘密交易,將一隊人馬的下落透露給荒盜,希望荒盜殺害人族士兵后,能讓白馬部落與人族發(fā)生糾紛爭斗,而自己卻能趁機掌權。
這個事情的后續(xù)就是后來殷洋帶兵被荒盜伏擊幾乎全軍覆沒的事。而根據(jù)這位內鬼老三的指認和回憶,此事的線索又指向了四象軍玄武衛(wèi)中的一位親衛(wèi)。到了最后,終于是所有線索都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黑龜歸未遲。
證據(jù)確鑿,鐵證如山,已經不需要什么更多的東西了,包括以前一直讓人疑惑的地方,現(xiàn)在似乎也都已經有了答案。
大帳中的其他人都驚呆了,隨即一隊人馬沖了進來,將歸未遲的親衛(wèi)全部羈押,除了殷河一人。他臉色復雜地站在歸未遲的身前,輕聲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將我大哥當作兒子一般看待的,這到底是為什么?”
看起來有些疲倦的歸未遲苦笑了一下,似乎也在慢慢放棄抵抗,向地上坐去,同時說道:“你大哥很好,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他??墒撬靶奶罅耍鸥捎痔?,才幾年工夫,就成了玄武衛(wèi)中所有人欽佩的頭領,甚至已經有人在旁敲側擊地讓我下臺,將這位子讓給他了?!?p> 他轉過頭看著季候,澀聲道:“是吧,季長老?”
季候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是說過你不如退下來,將玄武衛(wèi)讓給年輕人去做事,但那也是為你好。你年紀這么大,不如趁早回家享福才是真的?!?p> 歸未遲搖了搖頭,喃喃地道:“我不老,我還能干,這玄武衛(wèi)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為什么要讓我給年輕人讓路!”
事已至此,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歸未遲身邊的親衛(wèi)除了殷河外幾乎全部被抓,而他本人也被抬了出去,圈禁起來。
在離開的時候,季候在他擔架邊看了他一眼,然后輕輕拍了拍這個老頭的肩膀,低聲道:“知道為什么我一定要搞掉你嗎?”
歸未遲澀聲道:“季長老,我對你忠心耿耿幾十年……”
季候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之所以對你下手,是因為你不僅賴在這個位置上不肯走,還妄圖在暗地里算計我,等著兩年之后換屆之際,想謀算我這個長老之位,對么?”
歸未遲不說話了,他滿眼震驚之色地看著季候,季候冷冷一笑,擺了擺手,讓人將他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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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出人意料的事情震動了整個玄武衛(wèi)乃至四象軍,但是在異常強勢的季候壓制下,確切地說,他甚至已經跟其他兩位大長老都溝通過了,等于是整個長老會壓了下來。
開玩笑,長老是何等權位,大家坐上來自然是想坐久一點了,誰都想算計這位置?這種膽大包天的家伙不打壓下去,大家怎么睡得著覺!
玄武衛(wèi)中從上到下被清洗了一遍,不少黑龜當年的親信都被抓了起來,然后換上了新人。
至于最重要的衛(wèi)長一職,則是由從頭到尾一臉懵逼的鐵紅楓坐了上去,而他也在第一時間對季候長老表示了絕對忠誠。
據(jù)說在那間高樓書房中,在說話說到急切激動處,這位鐵副衛(wèi)長甚至舉刀切膚濺血當堂,指天發(fā)誓,死心塌地絕無二心。
隨后,鐵副衛(wèi)長就變成了鐵衛(wèi)長,登上了人生新的高峰。
至于殷河,在這一片驚濤駭浪中沉默地退了出來,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玄武衛(wèi)的系統(tǒng)。
那一天在玄武衛(wèi)大帳中他的作為,不知道是季候下令保密還是其他人故意隱瞞,一點風聲都沒有泄露出來,而他看起來也就像是在玄武衛(wèi)中短暫地呆了一陣,從街管到巡邏隊再到老衛(wèi)長的親衛(wèi),然后退役,有些莫名其妙,又有點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圣城大金字塔附近有一座大殿,里面供奉著一座高大的英烈碑,上面篆刻著許多為人族為圣城立下過功業(yè)的名字,以供人族子孫世代祭祀紀念。
這一天,殷河與季紅蓮一起來到了這英烈殿里,他們手中帶著貢品和香燭,在雄偉的英烈碑上一個角落中,找到了那塊刻著“殷洋”二字的磚塊。
燭火燃燒起來,青煙裊裊升起,季紅蓮眼眶微紅,雙手合什,閉著眼睛對著那名字嘴唇微動,好像在祈禱著什么;而殷河則是默默地看著那兩個字,似乎有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了一聲嘆息。
從大殿中出來,季紅蓮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看了殷河一眼后道:“你現(xiàn)在從玄武衛(wèi)中都退出來了,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嗎?”
殷河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此番能夠查清真相,幫大哥報了這個仇,足夠了?!?p> 季紅蓮有些擔心地問道:“你現(xiàn)在沒了軍職,回家之后萬一又被那狐媚女人欺負怎么辦?”
殷河笑了笑,道:“沒事的,你放心吧?!?p> 季紅蓮“哦”了一聲,道:“對了,今天我出門前,碰到我爹,他聽說我是要和你過來祭奠殷大哥后,便讓我轉告你,有空了去見他一面,他有些話要跟你說?!?p> 殷河微怔,道:“季長老有說是什么事嗎?”
季紅蓮搖搖頭,道:“這倒沒說,就只是喊你過去一趟。”不過說著說著,她自己倒是有些期望地道:“或許你被我爹看上了,想重用你了呢,要不,今天就過去吧?”
殷河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了想后道:“也行,反正現(xiàn)在左右無事,就過去吧。”
季紅蓮一拍手掌,笑嘻嘻的似乎格外高興。兩人一路行去,走過街頭,來到了大金字塔邊那一片世家貴族的聚居地,很快到了季氏大宅前。
也許是湊巧,季候長老的心腹文云居然就正好站在大門口上,看到殷河與季紅蓮兩人走了過來,他也是露出笑容,微笑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