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見禮后,文云便笑著問殷河來此有何貴干,季紅蓮怕殷河尷尬,便搶著說是我請他來的,我爹說了要見他。文云聞言頷首點頭,笑著道這倒是真的,我也曾聽長老說過此事,要不然干脆我?guī)闵先グ桑L老他現(xiàn)在正好在高樓書房中。
殷河答應(yīng)下來,對這位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男子,他從來都不敢小看也不愿得罪,不過在臨走的時候,季紅蓮卻是過來將他拉到一旁,然后小聲地對他說道:“殷河啊,如果待會我爹想幫你,或者啟用你的話,你別耍性子,一定要答應(yīng)下來啊。我以后可能沒什么太多機會過來見你了,也幫不了你什么忙了?!?p> 殷河怔了一下,道:“你這是怎么了?是要出遠門,還是要去哪兒嗎?”
季紅蓮搖搖頭,道:“這倒不是,你知道我?guī)煾甘谴蠹浪景?,最近神教中事情突然多了起來,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又不是特別好,所以以后可能會有很多事逐漸交接到我手上,比如祭祀天神、主持儀式這些比較重大的事情,我都需要很多時間去準備完成,所以以后大概會很忙吧?!?p> 殷河肅然起敬,道:“這都是大事啊,而且按你這般說法,也許大祭司很可能是想將神教衣缽傳給你的,將來你就是下一任大祭司了嗎?”
“喂,別亂說!”季紅蓮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有更多分辯什么,只是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心里對做大祭司也并沒有什么特別向往吧,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對我?guī)煻魃钪?,我爹呢,他也對我寄望甚深。而且聽他們說,天神在我小的時候也有過征兆,覺得我有資格去侍奉神明,所以才會看上我的吧?!?p> 殷河本來是十分替季紅蓮高興的,要知道,大祭司一職在圣城中崇高無比,象征著距離神明最近的人,是整座圣城的精神領(lǐng)袖。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大祭司比權(quán)勢滔天的長老會都更強大一些。
不過在看到季紅蓮的態(tài)度之后,殷河很快就想到了另一方面的事,頓時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侍奉神明自然是需要全心全意,要做大祭司,便要終生禁欲,更不用說嫁娶之類的事了,這一生就要全部奉獻給神明,而且如果沒有重大事情發(fā)生的話,大祭司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出大金字塔上方的神廟。
換句話說,那也許會是一個外表光鮮無比,地位崇高為萬民敬仰崇拜的終生囚徒。
想到這里,殷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眼前的季紅蓮甚至還不到二十歲,正是如鮮花怒放般的青春歲月,如此美麗的少女,難道就要進入那冰冷的大殿終生在青燈古佛前枯坐,就這樣度過一生?
殷河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去勸慰她。在所有圣城子民的心中,大祭司是無上光榮的一個職位,但是對于一個花季少女來說,卻又帶著另一番嚴酷氣息。
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澀聲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或許可以問問你爹,說不定他……”
季紅蓮道:“他是很想讓我去的。他說我天分極高,又有神靈眷顧,不去太可惜了?!?p> 殷河默然無語。
季紅蓮凝視著他,半晌后輕聲問道:“殷河,我問你,你想不想我去呢?”
“我?”殷河欲言又止,臉色復雜,似乎有什么話剛剛差點脫口而出,但最后還是苦笑道,“大祭司是何等崇高地位,像我這樣的人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拜見。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不知道,嗯,不過,我覺得,呃,也許不應(yīng)該放棄吧。”
季紅蓮微微低頭,眼神中似有一絲黯然掠過,不過很快地,她又重新露出笑容,對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好的,我知道啦。不過我?guī)煾傅佬懈呱?,一定會長命百歲,所以這件事也不可能這么快的,哈哈。行了,你先去見我爹吧?!?p> “嗯,好的?!币蠛哟饝?yīng)一聲,對她點點頭,走回到文云身邊,兩人便向高樓書房那邊走去了。
一路上,文云并沒有說話,只是似乎不經(jīng)意地看了身后仍然站在原地沒有走開的少女身影一眼,又瞄了一眼走在身邊的殷河,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但終究也還是沒說什么。
他抬起頭,那座高樓巍巍聳立,一個人影站在窗口,他的千秋功業(yè)面前,什么都不能擋路。
※※※
敲門聲砰砰作響,里面?zhèn)鱽怼斑M來”的聲音,文云推門而入,帶著殷河走了進去。
名震圣城的季候長老最近看過去身上氣勢更盛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柄即將離匣而出的利劍般,隱隱有幾分撲面的銳氣涌來,讓人下意識地要避其鋒銳,不然就會有種刺痛受傷的感覺。
不過,殷河與文云行禮過后,站在窗邊正負手遠眺的季候長老轉(zhuǎn)過身來,展露笑容對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后,那和藹笑容頓時讓他身上的氣勢溫和了下來,沒有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看起來更像是禮賢下士的王者。
他招呼著殷河坐下,然后自己也回到書桌后的座位上,笑著問道:“最近過得怎么樣?前些日子你不聲不響的自己就從玄武衛(wèi)中退了出來,我本來還想讓人挽留你一下的,結(jié)果后來聽說是你自己態(tài)度堅決地要退走,我想了想,就不要做這個惡人了?!?p> 殷河微微垂首,道:“確實是如此,前一陣子發(fā)生了許多事,我也覺得自己不太適合在玄武衛(wèi)中呆著了,所以就擅做決定退出軍職,若是有什么不妥之處,請季長老責罰。”
“哎,哪里哪里,好好的說什么責罰。”季候笑著道,“你立下了不少功勞,無論是在內(nèi)環(huán)之地,還是回來以后,所作所為,可圈可點,我是很喜歡也很看重的?!?p> 殷河心中微微一動,但臉上并無異色,站起來抱拳道:“多謝長老?!?p> “嗯,嗯,坐下說話。”季候含笑著說道,“今天叫你過來,其實也是有一件大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人才難得,過去這段日子又證明了是忠心之人,再加上這件事和你也有幾分關(guān)系,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過來幫我?”
殷河怔了一下,道:“請問季長老,是什么大事?”
季候不答反問,道:“你是從內(nèi)環(huán)之地中回來的,之前在那邊做了幾年?”
殷河道:“三年。”
季候點了點頭,道:“那想來你對內(nèi)環(huán)之地里的情況,基本是十分熟悉了?”
殷河猶豫了一下,隨即還是點頭道:“不敢欺瞞長老,在目前所探明的道路范圍,從第一青玉所一直到十四青玉所這里,我可以說基本都有把握的。不過再往里走的話,內(nèi)環(huán)之地中多有詭異事物,我也不敢對長老你做出什么保證?!?p> 季候“嗯”了一聲,道:“確實如此,前些日子你遇到的黑魔螳就是一個意外吧,死了很多人?!?p> 殷河面上掠過一絲黯然之色,道:“是啊。”
季候看他神色,沉吟片刻后,道:“現(xiàn)在我這里有一件秘密大事,需要一個主持之人,想來想去后,我覺得你或許才是最合適的?!?p> 殷河吃了一驚,道:“什么事?”
季候緩緩站了起來,手扶桌面,身子前傾,看著殷河緩緩說道:“我要將一千個荒人帶進內(nèi)環(huán)之地,然后讓這些身子強健之人,為我們?nèi)俗迦バ藿ㄍㄌ熘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