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鐘離塵羽竟然參加了此次行動,巴川雖急于想得知此中曲折,但想到這件事一定復雜無比,也不多問,繼續(xù)等著鐘離塵羽講述。
鐘離塵羽說:“說來那次行動,”說到這鐘離塵羽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說,“很有些古怪,那次行動在外人看來確實是機密無比,匪夷所思,但實際上卻很簡單,古怪的地方在于,為什么要搶那顆明珠。”
巴川說:“據(jù)說那顆明珠是京城李家和東海無花島島主用三十三對玉如意換來的,那夜明珠大如巨瓜,通體透綠,珠身隱隱有鳳凰之舞,是無價之寶,江湖大盜無不暗中窺伺,暗水要取來也是情有可原?!?p> 鐘離塵羽搖了搖頭道:“肯定不是,第一,暗水要那顆明珠有什么必要呢?”
巴川一愣,考慮一番后,不得不嘆這鐘離塵羽年齡雖小,心思卻極為縝密,這顆夜明珠雖然價值連城,可是天下都知道這顆明珠是京城李家的,京城李家長臥天子腳下幾十年,勢力強大,富可敵國,與朝廷達官貴戚多有來往,而且還有皇親之身份,江湖大盜即使垂涎三尺,也要想想這顆明珠拿到手里又如何出手,誰敢接下這燙手山芋,可謂是有價無市,明珠再珍貴,如果不能變成真金白銀,那也和石頭無異,而且還得擔驚受怕,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以李家的實力,于私定然被暗中屠戮,于公還得落個滿門抄斬,暗水畢竟是個殺手組織,他們肯定也想的到這一點。
鐘離武云喝了口茶,說:“暗水接了這顆珠子也只能放在棺材里當長明燈?!?p> 鐘離塵羽接著說:“不錯,第二,這顆珠子即使有價有市,確實價值連城,可暗水并不缺錢,巴世伯,在暗水中的刺客都是有薪金的,就如同您在六扇門有俸祿一樣,您可知道薪金多少?”
巴川說道:“據(jù)我了解到的,江湖近五十年來各個有名氣的組織中,薪金以曾經(jīng)叱咤一時的地下殺手組織‘菩提樹’和如今三大鏢局新近崛起的金云鏢局最為豐厚,資深成員年餉均有百兩白銀不止,想來暗水應該也差不多?!?p> 鐘離塵羽微微一笑道:“像我這樣的普通刺客一年五百兩白銀,副堂主一千兩,堂主更高,如果目標已經(jīng)在江湖中有了暗花,一旦成功刺殺者還有分紅,而且,每月初十兌現(xiàn),從未拖欠。”
巴川聽后沉吟道:“這薪金確實高的可與朝中一品大員相比了,既然暗水財力如此雄厚,那根本不會把這顆明珠的價值放在眼里,也就是說,這其中,別有用意。”
鐘離塵羽說:“正是,這確實是小侄想不通的,何況,那次行動中還發(fā)生了其他的事情,關(guān)聯(lián)重大,所以我不得不提前離開暗水,回到鷹澗?!?p> 鐘離武云說:“巴大哥,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鐘離世家每十年會派出三名少年出外闖蕩三年,塵羽出去兩年八個月便不得不提前回來?!?p> 巴川問:“噢?對了,而且你說那次行動是你最后一次任務,也就是說,那顆明珠你和其他人參與搶奪之后便離開了?”
鐘離塵羽搖了搖頭說:“也不全是,怪就怪在這里了。”
鐘離塵羽看了看鐘離武云,像是在請求示意。
鐘離武云說:“但說無妨?!?p> 鐘離塵羽點點頭對巴川說:“如果我想走,本來可以隨時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以水柳他們的武功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即使發(fā)現(xiàn),他們也難以追到我的行蹤,可我還是加入暗水并在暗水潛伏了多些時日,是因為,武云叔父和老祖宗們暗中傳信要我混入其中,探聽虛實?!?p> 巴川一聽更覺迷惑,鐘離世家與世隔絕,派少年入江湖也無非是得知現(xiàn)世情況,這么安排,難道……想到這心間一動望向鐘離武云。
鐘離武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又搖了搖頭,意為無需多言。
巴川忽然鼻子一酸,喉頭如同塞了一團棉花。
鐘離塵羽接著說:“這十七人從京城剛一出發(fā),我們便已經(jīng)暗中跟隨,一直到當天李家二公子和馬如風等人下榻不醉茶樓,我以及水柳七人便混入茶樓中將他們的所住房間、人員安排、睡覺姿勢和躺著的方位全都探聽的清清楚楚,直到深夜二更時分,又來了兩個我不認識的人,但其余五人卻沒有來,我和水柳四人俯臥于屋頂之上,雖然水柳極為擅長暗殺,但那馬如風和十六柄鋼刀成名已久,確實是江湖中少見的好手,以我們四人恐怕也難以對付,但暗水進行刺殺的五大鐵則是無聲、無影、無痕、成無名、敗無人,如果進行刺殺絕對要違反,可是水柳卻顯得胸有成竹,只是命令我們俯臥屋頂,到三更時以熒光為信,當時小侄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p> 巴川也感覺疑云籠罩,問道:“暗水的前三鐵則我理解,成無名和敗無人是什么意思,如果違反了會怎樣?”
鐘離塵羽說:“成無名的意思是即使刺殺了最有名的人也不得泄露半點消息,一生不可成名,只能默默無聞,也就是‘入我暗獄門,鬼道任行游’,只能在暗中馳騁,卻絕對不可見光,至于敗無人,則是每次行動開始前,每個人都要吃下一顆名為‘化魂’的藥丸,這顆藥丸吃下對身體別無影響,但只要身體任何地方被割破,血液一經(jīng)滲出,整個身體包括衣服和兵器在盞茶工夫內(nèi)便會化為一灘膿水然后在短時間便化成無味、無色的霧氣,什么都不會留下,至于如果違反了規(guī)則便會由堂主親自擊殺,如果堂主擊殺失敗,則會有暗水中的執(zhí)法堂出手追殺。暗水成立到現(xiàn)在,據(jù)說只有三人違反,兩人因為刺殺過程中被目標發(fā)出呼叫,雖然即刻擊殺,但仍被堂主以違反鐵則為名處死,剩余一人僥幸逃脫,雖然隱姓埋名藏于深山老林中,但還是被執(zhí)法堂長老在他逃脫后查出擊殺,明明那人即使逃掉了也最多活上半年也會毒發(fā)身亡,但只要逃脫,暗水就絕不放過。”
巴川聽后心下悚然,這暗水也著實是古怪狠毒,賞罰分明,滴水不漏,法度之森嚴簡直到了聳人聽聞的地步,而且竟然有如此惡毒可怕的藥物,怪不得之前發(fā)生的江湖大案每一件發(fā)生都查不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每個殺手因為吃下化魂,那么在刺殺過程中謹慎狠毒,絕不落空,在最短時間內(nèi)刺殺成功便全身而退,自然不留痕跡,即使失敗,在打斗過程中難免不受傷,一旦受傷,瞬間化為膿水、轉(zhuǎn)而為霧氣,那自然是神仙來了都查不出什么。
鐘離塵羽說:“當天夜里三更時分,只聽屋內(nèi)發(fā)出極為輕微的‘砰砰’聲,然后窗下現(xiàn)出熒光,我和水柳等四人隨即進入屋內(nèi),門已打開,一個全身罩著黑影的高大瘦削的男子站在門口,水柳過去低頭行禮,只見兩個房間站崗的人都如同僵尸一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后來水柳告訴我那男子便是我們的御天總堂主鐘斷,那也是我參加了很多行動中第一次見到堂主出面,那四人都被鐘斷以極快的怪異點穴手法點了死穴,死后不倒,硬如僵尸,水柳便讓我將二鋼刀的明珠取走,我細細一看,那二鋼刀竟然已經(jīng)死了,后來的那兩個我不認識的人快速從懷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水柳走到在李家二公子門口站崗的兩柄鋼刀前仔細看了看,便從那些瓶罐中倒出些東西抹在那兩人臉上,不一會兒,那兩人的面容竟然與那兩柄鋼刀別無二致,隨即鐘斷掏出一件白色衣衫披在二鋼刀身上,同時將死去的兩柄鋼刀帶走了,易容后的兩人如同之前兩柄鋼刀一樣站在李家二公子門口,鐘斷則去點了他們的穴,只是點穴手法同樣怪異,這二人像是瞬間暈厥,但是僵直于原地,我便和水柳帶著明珠離開了不醉茶樓?!?p> 巴川聽完后問道:“這十七人都是武功一流的好手,你們難道沒有驚動他們?”
鐘離塵羽說:“據(jù)水柳說他們?nèi)贾辛税邓拿刂泼运?,無色無味,服下或聞到后會瞬間暈厥,與死人無異,鐘斷便藏于馬如風房間旁邊,迷藥發(fā)作之時,鐘斷迅速出現(xiàn)點了在外站崗四人的穴道,按說站崗的四人武功都不弱,但那個鐘斷作為御天堂堂主,據(jù)說武功高的驚人,但那四人被點穴根本是一瞬間完全來不及反應,所以當時也不會驚醒其他房間的房客,只不過是誰下的迷藥,怎樣下的迷藥,小侄還未得知。”
巴川說:“原來是這樣,如此說來,這件震驚江湖的大案表面來看確實沒有什么復雜,但很多地方又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比如下迷藥的手法,這幾個人都是老江湖,那馬如風不僅武功極高,為人也向來謹慎小心,對于防范下毒、迷藥更是一流高手,可見其中間環(huán)節(jié)必有蹊蹺,而且馬如風帶著手下遠走塞外,發(fā)誓永生不再踏入中原,暗水又為何還要派人潛入,還有那位鐘斷看來確實是非比尋常之輩?!?p> 鐘離塵羽說:“這些小侄便不知情了,反正每次行動結(jié)束后,都有三天的假期,暗水會放這些殺手出去或賭或嫖,放松三天,這三天我將消息傳了回來,不多時,武云叔父和老祖宗們便讓我離開暗水迅速回到鷹澗,小侄到此時都不清楚在讓我潛入探聽消息后又為何急急將我召回,繼續(xù)潛伏一定還能探查到更多消息,所以覺得有些奇怪?!?p> 鐘離武云皺著眉說:“這個連我都不知道,這是你傳信回來后,老祖宗們親自下的命令。”
鐘離塵羽雖然年齡不大,但是謹慎穩(wěn)重,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這中間,巴川感覺得到鐘離塵羽即使說到關(guān)鍵時也氣息勻暢,絲毫不亂,此刻卻看到鐘離塵羽顯得極為極為驚訝,巴川也更加好奇,這老祖宗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