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伊人是直到聽見樓下警笛響起才回過神來的。

　　一旁攬著伊人的安歲也是嚇得一身冷汗，臉都白了，看著門外樓道里一片混亂，一只手輕輕地拍著伊人，沒說話。安年站在門外罵，胳膊好像被劃傷了，還在往下滴血，身上也不好看，衣服都被扯變形了。

　　伊人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被刀子劃得都是洞，還有撕扯到脫線的地方，看得人心里一陣惡心，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換身衣服出來，警察已經(jīng)上來了，手里拎著把水果刀，問伊人是不是這把刀，又指著被壓在地上的那位，問是不是他企圖猥褻，伊人都點點頭。

　　伊人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地上那人估計是精神方面有什么問題，被壓在地上還在使勁蠕動掙扎，大聲嚷嚷著什么，聽不懂。

　　秦朔這會兒才趕過來，衣服頭發(fā)都被雨淋了個濕透，一身狼狽。進屋看見伊人好好地坐在客廳，吊在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下，跑到脫力的腿一軟，差點兒跪下。

　　安歲過去把人扶進來，又把安年拉進來，找了找藥箱給人包扎。

　　秦朔靠著沙發(fā)背坐下，跑太急，氣還沒喘勻，拉過一旁的伊人看了看，沒瞧見有傷處，這才把人抱到懷里，聲音都是顫的：“你可把我嚇死了……”

　　伊人抱著秦朔的胳膊，沒吱聲。

　　秦朔這會兒緩過來了，看了看伊人，不輕不重的一巴掌糊到后腦勺上，拉著臉怒斥：“下午你爸跟怎么跟你說的？嗯？大晚上能不能別一個人亂跑！”

　　伊人委委屈屈哭出來：“我哪兒知道是真的啊……”

　　秦朔嘆口氣，抱著伊人的胳膊又緊了緊。

　　一旁負責的民警過來想找伊人問幾句經(jīng)過，被安年攔了過去。

　　秦朔在一旁看著，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

　　伊人第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第二個是安年。秦朔這會兒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響鈴20秒，沒敢想這二十秒里頭伊人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伊人哭完，伸手摸摸秦朔濕噠噠的頭發(fā)，說話還帶著鼻音：“怎么濕成這樣？”

　　秦朔也伸手捋了一把，才發(fā)現(xiàn)還在往下滴水，趕緊把伊人松開，找了塊毛巾擦干：“外面下雨了，挺大的?！?p>　　伊人看他這模樣不像是開車過來的：“你車呢？”

　　“堵路上了，這會兒估計被拖走了。明天去車管所找找吧?！?p>　　伊人點點頭，覺得自己又給他添了一大麻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也不會出這么檔子事……

　　手機一震，秦朔看了看，皺了皺眉，接了起來。

　　那頭的人像是有意壓低了聲音，大概是躲在哪個角落里打的，背景吵鬧，都是酒杯碰在一起跟椅子拖拽的聲音。

　　“你上個廁所上哪兒去了？這都還等著你吶！趕緊回來??！”

　　秦朔眉頭皺得更深：“不回去了，你跟他們說一聲，幫我道個歉?！?p>　　“嘿，你這要是走了那他們估計就得找別人了啊……”

　　秦朔這下是真火了：“什么條件早就跟他們說了，喝個毛線啊喝！愛簽簽不簽滾，就這樣?！?p>　　電話那頭第一次見到秦朔的這種態(tài)度，沉默了一下：“……哥們牛逼，我這就撤?！?p>　　伊人在一旁聽著，愧疚感都快爆棚了：“要不你先過去吧，等結(jié)束了再過來。我不亂跑，就在家里?！?p>　　秦朔看了伊人一眼，還是板著臉，抱著手機打字，大概是跟上司解釋情況。

　　伊人幾乎要抱著頭在地上啊啊啊啊啊啊打滾，但也就是想想，想完也就完了，只能縮在沙發(fā)角跟自己慪氣。

　　……怎么這么不爭氣啊……

　　民警跟安年聊完帶著猥瑣男走了，樓上樓下的鄰居也都來問了幾句。大爺大媽們知道安年安歲都是常來的，拉著兩人嘮叨了幾句也走了。

　　秦朔看看門，基本已經(jīng)廢了，大晚上的估計也找不來人換，只能搬個椅子先擋一晚。

　　安年安歲被這么一鬧也是嚇得不輕。安歲看看伊人又看看秦朔，一腦門的火，忍不住冷哼一聲：“你這男朋友當?shù)?，真省事?！?p>　　伊人拉了拉秦朔的手，沖著安歲眨眼：“這事真怨我……”

　　安歲沒等伊人把話說完，眼一瞪：“你先等著，回頭我再說你?！?p>　　秦朔抿抿嘴，回握了一下，沒說話。

　　伊人還有點兒沒緩過來，胳膊脫力，一用力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抖。秦朔感覺出來，拉著人又坐回去，垂著頭聽訓(xùn)。

　　“你說我們倆今晚要是沒趕過來怎么辦？”說著又看向了伊人，“你看這一樓的老弱病殘，你覺得哪個能幫你？”安歲說著又往伊人腦門上戳了一下，氣得不行。

　　剛剛安歲倆人來的時候是真被嚇著了。瘋子發(fā)起瘋來真的是沒兩三個大小伙子制不住的。

　　安年坐在一邊點了根煙，翻眼皮看看倆人，沒說話。

　　伊人見狀又要哭出來。

　　安歲眼一橫：“憋回去。”

　　伊人聽話地憋了回去。

　　安歲幾次都想再說點兒什么，可還是沒說出口。

　　四人沉默半晌。

　　安歲看看時間，嘆了口氣，把車鑰匙扔給秦朔：“車借你，帶著伊人去你那兒住一晚吧，今晚我們倆在這兒看著?！?p>　　伊人還想說什么，安歲眼一瞪，直接打斷。

　　坐上車，伊人想想今天的事，覺得自己要蠢爆了。秦朔看看伊人：“想什么呢？”

　　伊人捂住臉縮成一團：“啊……我覺得我好蠢啊……”

　　秦朔斜眼看看伊人的小模樣，輕笑一聲：“是挺蠢的。”

　　伊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秦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點：“手機呢？”

　　伊人把手機摸出來。

　　“記一下這個號?！?p>　　秦朔背了一串數(shù)，伊人記下。

　　“以后有急事打這個?！?p>　　伊人點頭應(yīng)下。

　　秦總的私人號吧……合著以前給我的那個是工作號啊……

　　伊人有點兒不開心了。

　　“不是私人號。這個號停機很久了，我明天去激活一下?！?p>　　“不是停機時間長了就會被注銷么？”

　　“停機保號?！?p>　　“哦?！?p>　　伊人沉默了會兒：“所以你是能聽見我腦子的想的什么嗎？”

　　秦朔又笑了，伸手扳過伊人的腦袋瓜子摸了兩把：“是不是今天磕著頭了？怎么傻了？”頓了頓，笑出聲：“……只是對你很了解而已啊。”

　　伊人忍不住笑了，捋了兩把被揉到亂糟糟的毛，看向窗外。

　　“你今天跑過來用了多久？”

　　“沒留意，怎么了？”

　　“……學(xué)校要開運動會了，你能不能來當我們班的外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