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竹苑的這段日子,如腳下的溪水一般淙淙而過,在辰弒和趙小玉不知不覺間便輕易消失遠(yuǎn)走……
自從上次從長生殿回來,不知為何,辰弒總覺得內(nèi)息不暢,每次一提氣運勁,丹田之內(nèi)便如火燒火燎一般。
“長此以往,若我不將內(nèi)息打通的話,恐怕便連二十五指彈,我都再也使不出了,更別說虛耗深厚內(nèi)力的五毒幻音了。”
他決意將內(nèi)息打通,這日他正盤膝在一間靜室的竹床上運功療傷,誰知剛將體內(nèi)真氣運行至俞府和天突兩穴,頓覺不適,一股熱力由下至上橫沖直上,他急忙強(qiáng)自抵御,卻似乎再也不能將那股奔行的熱力壓制住一般,他全神貫注,斂神運氣,暗思:難道上次挨了那陶忠貴一掌,內(nèi)傷竟然如此之重嗎?
忽然,趙小玉催促吃飯的聲音從外堂傳來,辰弒心意一亂,再也抵制不了那份辛苦,“哇”一聲竟然嘔出一口鮮血來。
他愣愣盯著床邊那攤血跡出神,那血跡鮮艷而濃稠卻還帶著黑色。他蹙了眉頭,微感不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由心底升起,他實在想不出如萬佛千葉掌一般出自佛家正宗的掌法,竟然比圣教的五毒血手印還要陰毒!
“辰弒——你干什么呢?快來吃飯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屋外又傳來趙小玉的催促聲。
辰弒醒了醒神,急忙應(yīng)了一聲,掏出一張白絲絹將那血跡擦拭掉,便一臉無事一般,搓著雙手奔了出去。
“怎么又做了我愛吃的糖醋排骨呀?真是知我莫若小玉兒!我真是不能沒有你啊……”辰弒本不是個好食之人,可趙小玉的廚藝真是好得沒話說,能做出各種美味的食物,他暫時忘記了方才那種不安的感覺,又開始揶揄起趙小玉來。
趙小玉白了他一眼,揭開盤子,一邊往他碗里夾菜,一邊不滿道:“討厭!剛才你在做什么?。拷辛税胩煲膊粦?yīng)我,菜都要涼了?!闭f著她又往他的碗里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辰弒愣了愣,忽然瞇起了眼,道:“討厭?你這么討厭我嗎?我怎么不知道?如果真的討厭我,為何還要每日花一個多時辰給我做這么好吃的飯菜?”
趙小玉臉騰地紅了,假意伸出竹箸去夾回他碗里的菜,道:“你管我!這可……都是我在二十一世紀(jì)漂亮媽媽烹飪班學(xué)來的手藝,你不吃就算了!”
辰弒急忙伸箸夾住了她的竹箸,存心逗著她玩,便暗運一層內(nèi)勁,夾住不放,看著她手里拿著竹箸又不能進(jìn),也不能退的模樣,小臉漲得通紅,心底便洋洋得意,可忽地趙小玉一咬下唇,猛力回拔,辰弒手里的一根竹箸竟然“吱溜”一聲滑了出去,趙小玉收不住勁兒,居然摔了個人仰馬翻,直嚷嚷喊痛。
其實她也沒怎么摔痛,可就是想等著辰弒來扶她,可嚷了半天,卻不見人來,等她抬頭一只手扒拉上桌子一看,但見辰弒竟似乎對她置若罔聞,只是盯著手里的半根竹箸發(fā)愣,那眼神中竟然有一種一閃而過的東西。
趙小玉心中一驚,但還是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一拍桌子道:“討厭的家伙,喜歡吃,也不用摔我跟斗吧!會武功很了不起嗎?我……我也會一半那個什么什么騰云訣的!”兩人在綠竹苑這段日子沒有少斗嘴,可偏偏這次,辰弒還是沒有反應(yīng)。
趙小玉隱隱覺出有些不對勁,伸手拉拉他的袖子,道:“喂……你怎么了?”
辰弒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截竹箸,又看了看趙小玉那張無比擔(dān)憂的臉龐,忽而抿抿唇,淡淡一笑,笑得很勉強(qiáng),難得正經(jīng)道:“哦,沒什么,這箸怎么這么滑?我去換一雙!”轉(zhuǎn)身便要去廚房。
趙小玉拉住他,把自己的竹箸遞給他,滿臉狐疑道:“哎……叫你討厭鬼真是沒叫錯啊,吃個飯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用我的吧!”說著見他伸手便接過了自己的竹箸低頭扒起飯來,趙小玉心底那種不安更強(qiáng)烈了:這家伙平素不是有潔癖嗎?怎么今天遞用過的筷子給他,也一點不抗議?莫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入夜。
一個人影跳進(jìn)了綠竹苑,在靜室窗外一閃而過。
但聞那人輕聲叫道:“圣子——是我!”
辰弒臉色蒼白,從靜室走出來,急切道:“魯密使,你回來了,查得怎么樣?”
魯空滅點點頭,道:“醫(yī)必活與紅夫人依舊廣布圣教在天下各處的人手,找尋教主與和合公主的下落,可還是……”說著他低下頭去。
辰弒嘆了口氣,又?jǐn)[擺手道:“罷了罷了,那安祿山那件事查得怎樣?”
魯空滅忽而來了精神,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張羊皮,一邊道:“經(jīng)過我和教中幾個兄弟連日把守查探,已經(jīng)將安祿山在長安府邸地形、兵力布置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了!”
辰弒一喜,樂道:“哦,說來聽聽?!?p> 魯空滅道:“原來,圣子果然料得沒錯,那兩個盜玉璽的人的確是回了安府,屬下親眼見到他們進(jìn)了一座高塔,卻只見過那個嚴(yán)莊這幾日出入,卻再也沒見過那個佝僂人出來過。”
辰弒皺了皺眉,微一沉吟,道:“看來,安府那座塔里還另有玄機(jī)!地圖呢?”
魯空滅遞上羊皮道:“到時圣子可以憑著這張羊皮上所繪的地圖,輕松躲過那幫守衛(wèi)。不如讓屬下陪你一同前往吧?”
辰弒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安祿山這人很狡猾,我一個人去就好,人多了反而麻煩。”
魯空滅擔(dān)憂地看了辰弒蒼白的臉色一眼,道:“可是……圣子的傷還未痊愈……屬下?lián)摹?p> 辰弒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擔(dān)心我,區(qū)區(qū)小傷,我還應(yīng)付得來,醫(yī)必活和紅夫人找我爹爹一直未見回音,相信也夠麻煩了,我希望你幫我找找楹楹?!?p> 魯空滅看了看靜室遠(yuǎn)處的一間沒有燭火的居室,道:“那……趙姑娘她……”
辰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沒事的,她不會這么小氣的,會明白我的。放心去便是。”魯空滅點點頭,領(lǐng)了命便匆匆而去。
綠竹苑靜得出奇,連蟋蟀捋觸角的聲音都似乎能聽見。
整個綠竹苑,又只剩下辰弒一個人。
他回轉(zhuǎn)頭,看了看,從懷里掏出了兩件物事——是兩塊碧綠通透的楓葉狀碧石,在夜色的掩映下,時而發(fā)出縷縷神秘的淺藍(lán)光暈。
但見兩塊碧石的反面都寫著一段話,一句是:“情到深處摧心肝!”而另一句是:“相見時難別亦難?!蔽ㄒ徊煌氖?,這第二塊上還寫著“癸戌年寅乙日”,是他的生辰八字。
這兩塊碧石是暖玉楓佩,其中一塊還是小玉給的呢!哦,不對……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搶的。而另一塊……是爹爹沒有瘋癲之前親自給的,說是娘親留下的。
真的不明白,怎么這兩塊碧石如此相似?好似原本就是一塊玉石打磨而成的一般。
辰弒想了想,撫摸著那兩塊碧石上殘留的溫度,將手里的兩塊玉石合了合,驚異地發(fā)現(xiàn),兩塊玉石居然能合在一起,接口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樹丫交叉的形狀。
“怎么好像少了一塊一樣?這么奇怪?”
他蹙了蹙眉,又將兩塊暖玉楓佩揣進(jìn)了懷里,爹爹時而說娘親死了,時而又說沒有,如今的他,的確沒有太多精力去想娘親的事,他轉(zhuǎn)頭看著那間居室,抿抿唇角,淡淡道:“小玉,我不告訴你,其實是情非得已?!彼现俏輧?nèi)人已經(jīng)熟睡,即便還醒著,隔得如此遠(yuǎn),又豈能聽得見他說什么?除非,她的聽力異于常人。
他又想起了今日在吃飯的時候,自己使出一層功力本可以輕松夾住趙小玉的竹箸,卻害她摔了跟斗的事。
其實當(dāng)時他就已經(jīng)覺察出,他的功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可以這樣說,他的內(nèi)力竟然只能使出一半了。
也許是陶忠貴的那一掌傷了他的內(nèi)息,令他的血氣不暢,經(jīng)絡(luò)不通,所以大半功力才不能使出,害趙小玉跌倒,也是因為內(nèi)力起了變化,而他一時之間又無法掌控自如的緣故。
“可是不管如何,爹爹的心愿,我不能不幫他完成!”辰弒看了看那張羊皮地圖,又小心翼翼將它折好,放進(jìn)懷里,轉(zhuǎn)頭又戀戀不舍地看了那間寂靜黑暗的居室一眼,輕輕道了一聲:“對不起,小玉。”便運起輕功,趁著夜色馳騁而去。
伶點金
這兩天投票怎么不積極了呢?如果嫌棄倫家寫的不夠好,那可以在評論區(qū)里說說啊,還是很希望各位看官大大們持續(xù)支持人家的這書,要持之以恒啊,我要持之以恒的寫書,你們要持之以恒的看書,是不是?吶吶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