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院試究竟是個什么形式?秦毅繼續(xù)問道。
“把學生扔進一個近千里的大空間里,那里有山川湖泊,也有野獸仙草。
他們要求學生在里面存活十天,并且在第十天到達他們指定的某個地點。”蕭明義解釋道。
“那防范異獸足矣,參加院試的多是一些天驕,何至于死傷慘重?”葉天明不解道。
“呵?!笔捗髁x不屑輕笑。
“如果那么簡單就好了,北辰書院那幫老家伙還定了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
每個剛參加院試的人都會有個玉石引介,第十天時得引介越多的人,最后就會越被看重。
猶如養(yǎng)蠱,百蟲相爭,最后活著的就是最毒的那個?!饼堒幚^續(xù)解釋著。
“那么想入學后得到更多的資源就要……”秦毅緩緩開口。
“殺人越貨?!笔捗髁x說的無比流利,顯然是精于此道。
……
“十天,那么關于劉紅的案子?!鼻匾愠烈髦?。
“那片空間自成體系,在里面十天,實際上在外面只過去一天罷了?!饼堒幱值馈?p> 秦毅這才放下心來。
很快飯菜便一一傳上,葉天明上線,開始胡吃海塞。
說實話,按照葉天明的想象這頓飯應該就自己只顧著吃,畢竟這另外三人都早已辟谷,吃什么的肯定是不在乎了。
可他沒料到蕭明義,如果說葉天明自己是餓虎撲食,那蕭明義應該是惡鬼搶食了。那不是胡吃海塞,那是胡吃天塞!
看得葉天明與秦毅兩眼發(fā)直。
蕭明義一吃東西根本停不下來,近乎于病態(tài)地去搶食物。
沈河山與龍軒二人似是見怪不怪,筷子避開他,該吃吃,該喝喝。
“他,以前餓得太狠了?!鄙蚝由酵蝗婚_口解釋。
“餓?”葉天明有些難以理解。
沈河山一笑,沒再解釋。
幾人正吃著,門外幾個人大聲說笑著直直走過來。
?“我們找秦毅!無關閑人自覺散了?!边吷弦粋€粗衣壯漢呼喝。二樓本來人就不多,立時做鳥獸散。
龍軒略一抬頭,不再理會,笑話,青天白日的,這些人想怎樣?
蕭明義連眼皮都不曾撩一下,笑話,米飯當前,一幫傻子誰會去管?
沈河山夾起一片燙白菜,他不想笑。
?“聽不見嗎?弱雞,小白胖子,還有邊上那個背著劍的傻子!”壯漢又罵道。
葉天明險些噴飯。
弱雞龍軒:“…………”
小白胖子蕭明義:“…………”
背著劍的傻子:“…………”
作死真是一門藝術,反正葉天明是信了。
??蕭明義愣了片刻,確定小白胖子是喊自己之后,就繼續(xù)埋頭苦干起來,吃飯比教訓人顯然重要的多。
龍軒卻不能忍了,起身一腳踢翻椅子,一拳悍然急出,元力呼嘯,直指那壯漢子。
壯漢一呆,拳卻被突兀出現(xiàn)的一人截在離他額頭半尺處。
“出來了?”龍傲天偏過頭看向抓住自己拳頭的俊郎白衣公子。
公子身著一襲白色長衫,背著一桿青布包著的長槍,他淡然一笑算是回應。
龍傲天這一拳雖瞄著要害去了,可根本沒使幾分力氣,大庭廣眾的,他還不至于殺人,只是想把背后的宵小給逼出來。
他收了右拳面上一笑,左拳猝然轟出。
這擊爆空氣的極致拳速與剛剛的拳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面前的白衣公子幾乎不及思考,只能依靠長久的戰(zhàn)斗下意識用雙臂護住額頭。
元力呼嘯急流,迅速將他的雙臂包裹,在表面形成一道道元力氣旋。
?“嘭”的一聲炸響。
龍軒的左拳金光耀眼攜著無比凌厲的拳風,直接將對手轟飛了出去!
白衣公子雙臂上的衣服各被灼出一個洞來,他倒射而出。
身旁眾人立刻配合默契一同出手抵住他,將龍軒的氣力一點點消去。
白衣公子退了四丈有余,終于站穩(wěn)。他拱手道:“久聞殿下一生未嘗敗績,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p> 他向前走來道:“不過今日,王冬卻是來找秦兄切磋的?!?p> 他看向秦毅挑眉道:“秦兄,三年不見,別來無恙啊?!闭f著話雙手卻背負在身后,傲慢至極。
“王冬?”葉天明全無印象,只知道眼前這人便是韓石手下三虎之一,至于什么三年不見當真是不記得了。
“道宗王冬,曾與師哥王景拜見府上。”王冬拱了拱手,眉眼間卻盡是嘲諷。
葉天明的眼神放空,似是回憶起了忘卻的些許事,這段歷史是秦毅識海里一直封鎖著的。
師父是宗門里練劍的名家,一柄風塵劍在江湖三大門派皆是有著極響的名頭。
秦毅當時已是十五,到了擇師的年齡。憑著自己的努力在宗門內(nèi),嶄露頭角,他的天賦絕頂,又愿意吃苦。
他決心拜在久不收徒的風塵劍——張道一門下的。
秦毅為了拜師便跪在了師父院門前。
求得是“天下再無欺我辱我之人?!?p> 憑著股倔勁,寒冬臘月,他一跪三天。
“你為什么非得學他的劍。那老頭已經(jīng)不收弟子了。”一個黑袍高個弟子蹲在他面前好奇地問。
“學劍,殺人。”青衣的嘴唇起了一圈的泡,他吐出四個字卻似斬釘截鐵。
“哎,你這人看著眉清目秀怎么這么狠,動不動就殺人?”大師兄皺起秀眉。
“殺惡人,乃揚善?!鼻匾阊燮ざ紱]撩一下。
“哎吆,還頂嘴,你還不知道吧,我是張道一的大弟子。今天,我出來就是為了考核你的品行。”
大師兄起身甩了甩袖子又教訓道:“你走吧,他決意不會收你了?!?p> 秦毅盯著院門,就好似沒聽見一般。
“行,你就死撐著,撐死了也沒人管?!贝髱熜忠膊辉賱襁@個倔脾氣,徑自進了屋。
秦毅一跪又是七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潑水成冰的日子里,好幾次險些讓雪給活埋了,卻連劍圣的面都沒見著。
大約真是不管了。秦毅暈倒時這樣想。
醒來時,已躺在一張梨木精雕大床上,一個老人正在調(diào)著姜湯。
老人穿著一身天圣宗黑袍,胸前繡著的是李隨二字。
風塵劍——張道一!
秦毅心下一驚,當即要起身卻被老人攔住。老人面龐剛毅,有棱有角,雖滿頭白發(fā)卻不顯老。
他把姜湯遞給秦毅后道:“其實我早有意收徒,光耀本門。但我時常不在,來拜師的就都被我大徒弟給偷偷打發(fā)走了。”
“若不是我恰巧回來,瞧見你暈倒了,恐………”老人還沒說完就被一旁走來的大師兄打斷。
大師兄憤憤道:“別瞎說,什么偷偷打發(fā),我是幫你考察好吧?再說了,我這位小師弟暈倒了,我肯定會去救?!?p> 大師兄說著討好的把取來的小火盆遞給青衣道:“小師弟不會怪我吧?”
秦毅笑了笑算是回應。
大師兄只當他是原諒自己了。以致若干年后他還時常感慨青衣當時的好脾氣。
其實秦毅當時就想把這貨給活活捅死,可是奈何體力不濟,只能苦笑罷了。
?“你說殺人是為了揚善,那你以為何為善?”李隨一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眸直抵青衣心底。
?“天下無欺便是善?!鼻匾忝娌桓纳馈?p> 天下無欺,何其難也。
?對視良久后,張道一一聲嘆息。
?“你戾氣太重,若要從師與我,我三年里不會教你絲毫風塵劍,你若還愿意,就拜師吧?!?p> 秦毅聞言當即掀開被褥下床就跪,三人擺開香案簡約行了拜師禮,秦毅就算進了張道一門下。
幾年修行,師父為消磨他的心性,確實沒教他絲毫風塵劍,只教了一套混元拳,指點他學了《云邪功》。
秦毅也不在乎,有人能照顧些自己,冬有衣夏有扇,日子已是不錯。
更何況大師兄雖然沒個正形可一直照顧自己。
秦毅知道宗門里宗門外都有不少人看不慣師父,給師父使絆子,想看師父出丑。
師父收了自己這么個資質(zhì)絕頂?shù)耐降?,若教不出名聲是要被恥笑的。
門外說什么的都有,有人說:“張道一根本不會教徒弟。教了一年多,連個主事都升不上?!?p> 也有人說:“張道一這老王八蛋壓根沒教這傻徒弟什么真招式。”
閑言碎語說了似乎不夠解氣。一些人嫉妒秦毅的運氣,總當面笑話他,不時還要招呼幾下。
這些事,秦毅暗自記著,沒跟任何人說。
直到一天,來拜訪師父的一位故交無意中提起“你家小徒弟讓人給堵在公廚了。”
大師兄提劍就走。
“別惹事?!睆埖酪话欀碱^叮囑。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大師兄溫潤一笑。
大師兄到地方以后,二話不說亮家伙就把整個公廚給掀了。
然后把包括圍觀群眾在內(nèi)的一幫人通通揍了一頓。
那時秦毅個子還矮,大師兄左手一把將青衣護在身后,右手揚劍指著一個無賴的臀道:“再敢嚼舌根,我叫他明白什么叫曲徑通幽處?!?p> 說罷他收劍猛刺,無賴痛聲哀嚎,聲沖九重天。
眾人心中惶然,馬上四散而逃。
“小師弟,以后有事要和師兄說啊?!贝髱熜謹堉匾慵珙^邊走邊說。
秦毅抿著嘴唇不說話。
?“哎,要不以后你和我學做菜?做頓好的,說不定那老頭就教你劍法了。”大師兄誘惑道。
秦毅依舊不說話。
“小師弟,師父對你是真心好,你知道吧?”大師兄又道。
?“嗯?!鼻匾泓c頭。
師父對自己是真心的好,青衣心里一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