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章 殺人手勢
秋闈將近,街道司都比以前忙碌了許多,開封府的差人在大街上隨處可見,這個節(jié)骨眼上如果出了亂子,他們誰都沒好果子吃,加倍的操勞也不是全無用處,汴京城的治安確實好了很多,大宋掄才大典的魅力超出后世的想象,惡霸流氓在這會也都會收斂下氣焰。
瓊樓二樓的包廂里,三位青年正酣飲暢談,居中主位坐的正是還有幾天就要奔赴考場的種彥峰,這會還能出來宴飲的士子并不多,要么是姚平季這種對科考成績壓根不在乎的,要么就是種大少這樣胸有成竹的。
種彥峰的自信來自于上輩子無數(shù)次考試經(jīng)驗的積累,對于考試他早就習(xí)以為常,并不會過度緊張,另外對一個把十三經(jīng)背的滾瓜爛熟的人來說確實夠資格淡定點,種彥峰唯一弱項乃是文章不夠華麗,不過他本身也沒打算考得出彩,差不多也就罷了……
種彥峰左手這位身體有些癡肥的小胖子正是高坎兒,他今日身份也只是作陪,請客的乃是京城四少之一的王猓贏,王猓贏一直以來都是四少里最不起眼的一個,若不是他叔叔王黼后世太過出名,種彥峰都不會正眼瞧他,不過接觸下來種大少卻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心機(jī)非常之深。
“今日種兄能賞臉前來,小弟實在榮幸之至,小弟再敬種兄一杯!”王猓贏知道種彥峰是海量,酒上也不敢糾纏,隨后便又客氣道:“這幾日京城都是種兄的消息,大宋雙絕的坐上賓,真是羨煞旁人啊?!?p> 種彥峰笑了笑并未言語,一來這令別人艷羨的事讓他頭疼不小,泡極品美人實在費心費力,二來他知道王猓贏這小子和他叔叔一樣,乃是人精中的人精,說句不好聽的,這叔侄心眼多的連頭發(fā)都是空心的。
如果不是生意和事業(yè)上有需要,種彥峰是不愿意打交道的,今日來赴宴主要還是好奇多一點,因為高坎兒透露王猓贏是被他叔叔派來的,種大少對王黼這個未來天字號的佞臣可是很感興趣的。
王猓贏見種大少興趣淡淡,趕緊對昔日好兄弟使了個眼色,高衙內(nèi)本來不愿摻合,但昔日的三哥求助,他也不好意思不幫襯。
“王大哥在豐樂樓連訂了三天的桌子,就等大哥你有空光臨呢,這誠意不可謂不重啊!”高坎兒幫著王猓贏對種彥峰示好道。
“王兄心意我領(lǐng)了,不過豐樂樓太吵,我這個人喜歡安靜,所以臨時把地方改在了瓊樓,還請王兄不要見怪!”種彥峰慢悠悠的說道。
“不見怪,種兄喜歡就好!”王猓贏心里是十分見怪的,自己請客的地方被客人換了,放誰身上都會不舒服,不過姓王的圓滑世故,喜怒根本不放在臉上,“其實種兄弟不去豐樂樓也是對的,這事是我沒考慮周全。”
“嗯?”種彥峰好奇的眉頭一挑,他心里很反感古人這種說話藏著掖著的不痛快勁,但身在江湖沒得辦法,只能忍受著。
“豐樂樓與遇仙樓合作的事乃是種大哥的主意,如今他們生意更勝從前,大哥若是光臨的話,他們一定會來感謝敬酒,到時候反倒是耽誤了我們談事情?!蓖踱ZA假裝隨意說道:“聽說趙大家也知道這事了?”
“看來王兄清楚趙大家是如何知道的?!狈N彥峰笑了笑,自己正在查故意把這事透露給倚翠閣,試圖離間他和趙元奴關(guān)系的雜碎,王猓贏話里有話竟是在向自己‘送禮’。
“這人上次在遇仙樓和大哥也見過面!”王猓贏眼睛轉(zhuǎn)了兩下,狡黠一笑,“憑大哥的聰明才智應(yīng)該能猜到吧!”
“莫不又是個國舅爺……”種彥峰扶了扶額頭,心里的無奈不是裝的,剛剛擺平了未來太子的親舅舅,沒想到又得罪了一個當(dāng)今皇后的親弟弟,那個叫鄭則仕的胖子在種彥峰眼里不過是個小角色,但這種背地里下口的狗很多時候更讓人頭疼。
“大哥果然厲害,姓鄭的是小李大家的忠粉,上次在小李大家面前折了面子,這個睚眥必報的家伙哪能善罷甘休!”王猓贏一副為了種彥峰兩肋插刀的模樣,“我聽說這小子還有后手呢……”
“還想找事情,真以為我們是好惹的嗎!”高坎兒憤憤的冷哼了一句,隨即又好奇道:“嘉王不是一直想招攬大哥嗎,姓鄭的怎么還敢對大哥下黑手?”
“恐怕正是因為嘉王看重我,才害得老子惹的這身騷?!狈N彥峰并未給高衙內(nèi)解釋,而是看向王猓贏,“王兄我說的對嗎?”
“嗯……”王猓贏見對方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振,臨行前叔父再三叮囑要結(jié)交好種彥峰,叔父王黼的眼光一向毒辣,這些年他捧的人無一不紅透半邊天,蔡京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猓贏暗下決心絕不能讓種彥峰看輕,定了定神,“兩位國舅爺將來如何還得看他們的主子,姓鄭的這位深的官家寵愛,又有皇后做后盾,怎么看都優(yōu)勢明顯,但卻不是穩(wěn)如泰山,畢竟王國舅那位是皇長子,況且梁師也是站在他那邊的。”
種彥峰點了點頭沒言語,梁師成的地位和重要性只有這些靠近中樞的官員及權(quán)貴子弟才能清楚,這老太監(jiān)平日絕不拋頭露面,更不站風(fēng)口浪尖,不然人家能叫隱相嗎!
見種彥峰示意自己繼續(xù),王猓贏便接著開口道:“姓鄭的心胸狹隘對種兄可謂又嫉又忌,嫉妒種兄風(fēng)頭無兩,獲得了遇仙樓一干大家的青睞,同時也忌憚種兄的能力和才華,這小子更怕你投靠嘉王,這樣還有他鄭胖子什么事兒?!?p> “蠢貨,他主子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就開始拉山頭搞排擠打壓那一套了,成不了大事!”高衙內(nèi)不屑道。
“我知道種兄并沒把姓鄭的放在眼里,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些事不得不提防。”王猓贏見種大少好像并不十分上心,不免加重語氣提醒道:“種兄!有時候小角色也能壞了大事的?!?p> “堂堂國舅爺也算小角色嗎?”種彥峰好奇問道。
“種兄初來京城毫無根基人脈之時,就把我們幾個搞得灰頭土臉,如今兄弟太學(xué)里名氣正盛,與大宋雙絕都有不淺的交情,更交好了高太尉?!蓖踱ZA頓了下,“鄭則仕在你眼里還不更是小角色了嗎?!?p> “王兄弟話里有話,是不是還有什么想說的不方便說?。 狈N彥峰舉起酒杯敬了對方一杯,“我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更不會放過任何潛在的威脅,王兄的關(guān)心我心領(lǐng)了,但王兄好像并未言盡,是對兄弟我不放心還是?”
“哈哈,哪能呢。”王猓贏爽朗的笑了下,隨即壓低語氣,“姓鄭的前一次喝多了放言要把你掃出京城!”
“這話你以前不是也說過嗎!”高坎兒仿佛隨口說道。
“呃……”王猓贏被噎了一下,當(dāng)初他說這話是和朱五在豐樂樓詩會聯(lián)手對付種彥峰的時候,結(jié)果卻吃了憋,高坎兒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他相當(dāng)無語,好在王猓贏臉皮更厚,“呵呵,過去都是鬧著玩,不提也罷,這次姓鄭的卻要下狠手!”
“莫不是在我考試的時候陷害吧。”種彥峰平日很小心,鄭則仕想害他也沒機(jī)會,在考試的時候陷害可謂又狠又準(zhǔn),真叫他沒法翻身。
“想不到種兄竟然能猜到,只要讓檢查你考試物品的士兵動些手腳,到時候只能啞巴吃黃連。”王猓贏沉聲道。
“我當(dāng)什么高明手段呢,這個簡單,我拜托父親把當(dāng)值的禁軍都換成信得過的不就得了!”高坎兒得意說到,要說古代高考和后世高考的不同,守衛(wèi)檔次就不一樣,后世至多警察在校門口維護(hù)秩序,宋時可是直接上禁軍監(jiān)督的考場的,部隊當(dāng)兵的可不慣你毛??!
“這恐怕正中那小子下懷。”種彥峰并沒有半點緊張和氣憤的神色,淡淡的看向王猓贏,“王兄怎么看。”
“沒錯,如果坎兒兄弟這么做就上當(dāng)了,到時候種大哥考試結(jié)果出來,他們便會宣揚說是你們二人合伙動的手腳,說不得還會把太尉都拉上。”王猓贏知道種彥峰是在考教自己,心里有些無奈卻也沒辦法。
“原價如此,這樣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就坑了我們,真是陰險啊?!备呖矁簯嵑薜溃骸按蟾?,你說怎么辦?”
種彥峰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虛點在自己脖子左側(cè),然后向右狠狠一拉,“殺了吧!”
這是后世標(biāo)準(zhǔn)的殺人的手勢,高王二人有一次見道,心里即好奇又驚訝,配合上種彥峰充滿狠辣自信的表情,二人心里不由得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