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韓毅問道。他的話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不耐煩的意味可見其并不是一個懂得訊問之道的人。
“貿(mào)然殺人,只怕不妥吧!”
還未等楊旭說明自己的理由,也未等韓毅提出反對的意見時,被綁縛在地的蘇先生卻是當(dāng)先開口大罵?!澳銈冞@些錦衣衛(wèi)的鷹犬,不要在蘇某面青惺惺作態(tài)了。就算你們這戲演的再好,蘇某也不會說一個字的!”
作為一個文人,這已經(jīng)是蘇先生能夠想到的、十分惡毒的咒罵了。若是讓他想市井中的潑皮無賴一般問候?qū)Ψ降挠H族、老小,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過,若是蘇先生能夠重獲自由的話,倒是不介意撲上去與楊旭兩人廝打一番。就算明知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他也希望狠狠的咬下他們一塊肉來,以消心頭之恨。
見狀,一旁的韓毅沖著楊旭說道:“你也瞧見了,這家伙頑固的很,只有一刀殺了才能了事!”
“聽我的,這人留著還有用!”
“恩?”韓毅的雙眼中,免不得要透露出懷疑的目光?!半y道,你和這家伙有什么私下里的來往嗎?”
還未等楊旭否認(rèn),蘇先生卻是先與之劃清了關(guān)系?!芭?!蘇某還不屑于和錦衣衛(wèi)的鷹犬為伍。”
“你也瞧見了,我和他真得是沒什么!”
“那他為什么說你是錦衣衛(wèi)?”韓毅調(diào)轉(zhuǎn)回頭,雙目直視楊旭。
被對方的目光盯視著,楊旭心里只覺不好?!岸啻蟮氖虑榘?!你要殺就殺吧!”
“不!”韓毅改變了主意。“我要聽聽呀說些什么!”
再次轉(zhuǎn)回過頭,可韓毅的眼角余光卻始終不離楊旭的身上。很顯然,他對楊旭的身份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澳銇碚f,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好啊!你們不是一路的嗎,干嘛在我面前演這樣一出戲!”
“我叫和你說便說,哪里有著許多的廢話!”
蘇先生把牙關(guān)緊咬。心說道:“反正今日難逃已死,就索性都說了!
“他是朝廷的錦衣衛(wèi)!”
“這你是怎么知道的?”
蘇先生說道:“在這他們剛到西安府的時候,在城外茶棚歇腳,我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才知道他們是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那前些天……”
“前些天在城外與災(zāi)民發(fā)生沖突的,就是他和另外一名錦衣衛(wèi)。”
不用再聽下去,楊旭也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按說,他現(xiàn)在最為明智的選擇就應(yīng)該是趁著韓毅才剛剛反應(yīng)過來,而抓緊脫身??蓷钚裢瑯忧宄?,這個蘇先生對韓毅十分重要,對自己也同樣的重要。許多自身不清楚的事情,還要向他詢問。
所以,楊旭在等!
“你騙了我!”韓毅怒視著楊旭。
“你為什么選擇相信他呢?”
“因為他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沒有必要說謊?!?p> “呵呵!你寧愿相信一個死人的話,而不愿意相信我這個活人的話?也許,人在臨死之前也是會說謊的呢?”
“寧可殺錯,也不放過!”韓毅是這么想的,自然也會這么做。
“按照你的性格,更像是一名錦衣衛(wèi)!”
韓毅搖搖頭?!拔也粫清\衣衛(wèi)!”
“你不會是錦衣衛(wèi),卻甘愿做了嚴(yán)嵩的一條狗!”不知道為何,楊旭為這樣的人感到悲哀。若將自己放在了對方的位置上,楊旭絕對會設(shè)法走另外的一條路。
“做有權(quán)有勢之人的狗,和做朝廷的狗,本質(zhì)上沒有任何的區(qū)別?!?p> 韓毅所說的,是天下眾多亡命之徒的內(nèi)心想法。在錦衣衛(wèi)任職,每年百十兩的俸祿,對于這些慣于刀頭舔血的人來說,根本就不夠開銷,也正是這一點,才令他們更加心甘情愿的去為嚴(yán)嵩父子賣命,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墻角處,蘇先生對面前的情形理不出什么頭緒。先前一刻還十分“親密”的伙伴,一時之間變的劍拔弩張,而他卻絲毫看不出其中的關(guān)鍵之處。
這世界上的陰暗,不是一個落魄的秀才就能揣摩清楚的。慢說是他,就算是現(xiàn)在的楊旭處在他的位置,也已經(jīng)不知該如何才是。幸好,現(xiàn)在的楊旭,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人毛頭小子。而蘇先生,即便他還看不透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也只要安心的看著便好!
“你幫過我的忙,我給你一個機(jī)會!”韓毅說的,自然是在喬府書房外的那件事??蓺w根到底,楊旭也并不是出于好心才去幫助他的?,F(xiàn)在無端逞了對方的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頓了頓,韓毅說道:“只要你能逼迫我用出右手,我就放你離開!”這是他看出的條件。
“我要是想離開,隨時可以離開!”楊旭提議。“不如這樣,我如果贏了,你讓我?guī)е?!?p> “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不是已經(jīng)把命賠給你了嗎!”
…………
“哎呀!喝酒還真是耽誤事??!”胖子悠悠轉(zhuǎn)醒。揉了揉依舊有些暈暈的額頭,仍舊沒有什么緩解。
抽空瞧了瞧四周,是一片陌生。他已經(jīng)記不得昨日發(fā)生了什么,又是因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哈哈……”外面一陣爽朗的大笑?!皠⒗系苣阈蚜藳]有?老哥來看你了!”
忽然間,胖子這才想起,昨天自己在陰差陽錯之下,還認(rèn)了一個哥哥呢!
“醒了、醒了!”胖子緊忙喊道。實際上他就算是不喊,烏將軍也已經(jīng)大步進(jìn)來。“劉老弟,昨夜睡的可好?。俊?p> “好、好!”剛剛睡醒,頭腦還有些發(fā)昏,連帶著說話也不甚利索?!斑@是什么地方?”
“這是軍營??!”
“軍營!”
烏將軍說道:“是??!昨夜你喝的多了,自己也沒法回去,所以就被我?guī)У杰姞I來了!”
還有一點,烏將軍沒有言明。昨日,劉耀祖明顯是與江昊那個公子哥發(fā)生了沖突,幸好是遇上了自己,才能夠得以幸免。如果胖子在酒醉之下被送回喬府,難保江昊不會一時沖動而痛下黑手。所以,烏將軍就把胖子帶到了城外的軍營。
按說,軍營重地,一般人是不夠資格進(jìn)來的,又況且是在軍爺睡上一夜。不過,胖子昨天與烏將軍聊的十分投緣,而且又和常寶童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所以烏將軍這才難得的破例。
“倒叫將軍費心了!”
“哎!你我一見如故,干嘛那么客氣呢?你就叫我大哥好了!”
“是,烏大哥。”胖子問道:“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已經(jīng)是下午了!劉老弟,你這酒量可照你這身板差的太遠(yuǎn)啊!”說完,兩個人都是哈哈的大笑。
“我還年輕,自然比不上大哥這般好的酒量。只是不知道,你我這樣痛飲了大半夜,沒有耽誤大哥的正事吧!”
烏將軍很氣派的一擺手?!澳睦镉惺裁凑掳??不打緊、不打緊!”
胖子心中大感意外?!霸趺磿]有大事呢?大哥這次來,不是剿匪的嗎?”
“哪里有什么匪???我也不過是讓將士們分作十幾個小隊,在西安府境內(nèi)搜查了一通而已。這大軍駐扎在城外,就算是有匪徒也早就望風(fēng)而逃了!”
看樣子,烏將軍對這次的剿匪并沒有抱著多大希望。自從知道江昊這個公子哥與自己同行,烏將軍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放心大膽的,在剛到西安府之后,便去與胖子開懷痛飲。要知道,領(lǐng)軍在外,是不允許飲酒的!
正說著話,軍營中有兵丁一路唱“報”,向著烏將軍所在的營帳而來。
“稟將軍,今日弟兄們在周圍巡哨,發(fā)現(xiàn)兩名歹人劫持人質(zhì)離開!”
“是什么人?”烏將軍心中暗恨。他心中早已經(jīng)決定,若是這些災(zāi)民能夠有所收斂,他就不對其進(jìn)行追繳了??蛇@些人若是敢公然挑釁,他也絕不會手軟。
“對方共計兩人,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個是三十余歲的男子。被挾持的,是一個身穿儒衫,書生模樣的人。俱其隨行的車隊其他人講,那是城內(nèi)糧店的老主顧,經(jīng)常在西安府內(nèi)購糧。今天,他們依舊是被其雇傭,運送大批糧食到城外!”
烏將軍手下的這些任雖都是行伍出身,卻不乏行事機(jī)敏者。待那只巡邏的小隊將事情上報之后,便有人將那車隊的數(shù)十人扣下,細(xì)細(xì)的盤問了一遍。待等事情的細(xì)節(jié)都弄清楚之后,才有人稟告給烏將軍。而且,前來報信這人也是軍中服役多年的老斥候,敘述準(zhǔn)確、毫不啰嗦。
“辛苦了,再去打探!”
“等等!”按說,這樣的軍中大事,胖子是無權(quán)參與的。但是今天被他趕上了這一幕,他自然要摻和摻和?!澳莻€十七、八歲的少年,和那個被劫持的書生都是什么模樣。”
這名斥候看向烏將軍。盡管胖子問的這些問題很容易回答,但畢竟是涉及到軍情機(jī)密,他不敢擅自做主。
“說!”
“他們面貌怎么樣,小的也未看到。不過聽人說,那個少年面滿清秀,身材勻稱。而被劫持的那人,卻是顯得十分文弱!”斥候的敘述,沒有任何的用處。單單憑借這點描述,根本沒辦法判斷一個人的面貌、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