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將軍!”當(dāng)著這名斥候的面,胖子不會貿(mào)然的稱呼其為“大哥”?!皩④?,可否讓我隨您去看看?”
“哦?”烏將軍奇道:“難道你認(rèn)的這人?”
“我也不確定!”胖子如實的回答?!安贿^,我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將軍您可能不知道,與我同來西安府的還有一位兄弟,他是個喜歡到處管閑事的人,我怕這會和他有關(guān)系?!?p> “既然是你的兄弟,那就和我的兄弟一樣!”說話間,這位烏將軍的口中滿是匪氣。不知道的人,多半會以為這是一個嘯聚山林的“山大王”呢!
西安府,彭四爺今日沒有心情繼續(xù)飲茶了。他正如同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的四下里亂竄!
“鮑濤,你可看清了?”他在今日才發(fā)現(xiàn),遇到這樣的大事時,他只能與鮑濤一個人商議。早先,他怕自己所某之事暴露,是以不敢讓過多的人知悉。而現(xiàn)在,他不禁有些為當(dāng)初的選擇所后悔。原本事無巨細(xì)的鮑濤,近日竟是屢屢讓其失望。
一旁,鮑濤躬身說道:“沒錯,老爺!我看的清清楚楚!”
“不急,不急!”彭四爺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慰鮑濤,還是在安慰自己?!靶仗K的那個呆子被錦衣衛(wèi)抓了也沒什么要緊,他還不知道咱們所做的大事!”
“老爺,您還是應(yīng)該早做準(zhǔn)備啊!”
“怎么?”
鮑濤為其逐步的分析。“老爺您想,若是錦衣衛(wèi)不知道老爺籌劃的大事,會貿(mào)然出手抓捕姓蘇的嗎?”
聽到這,彭四爺?shù)男牡卓┼庖宦暋?p> 鮑濤接著說道:“再者,就算姓蘇的不知道實情,可老爺您能確定錦衣衛(wèi)不會以此事大做文章嗎?錦衣衛(wèi)辦事,什么時候講的是真憑實據(jù)?一個捕風(fēng)捉影的猜測,就可以將人下獄。而到了獄中,什么樣的口供錦衣衛(wèi)造不出來?”
“咚”的一聲,彭四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別看他是草莽出身,今日搖身一變成為了本地的鄉(xiāng)紳??伤亲又心欠N對于錦衣衛(wèi)的畏懼之心,卻只有減弱,并未消逝。今日,這種畏懼之心再次被鮑濤所勾起。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事到如今,彭四爺更加將鮑濤以為臂膀。
“先下手為強,恐遲則生變?。 ?p> 彭四爺心底還有些猶豫。“可我們還沒準(zhǔn)備好??!一但起事,需要大量的軍費支撐。那筆錢……”
“老爺,這都什么時候了?動作慢一慢,不要說那筆錢,就連命都保不住了!”
彭四爺思索半天,終究是搖了搖頭?!安恍?!那樣一來,終究也無法成事!”
鮑濤觀察著彭四爺臉上的變化。從這其中,他能夠看出對方內(nèi)心中的掙扎。他知道,自己該為其加上一把火了!
鮑濤繼續(xù)勸說道:“老爺,您在城中不是還有人手嗎?”
“你的意思是……”他手上僅剩的一些亡命之徒,是他多年來用重金籠絡(luò)。這些人在手,才是他自身最大的保障。他們的存在,便意味著自己絕對的安全,是以,他們真正的身份,就連鮑濤都不清楚。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彭四爺并非完全的信任鮑濤。
現(xiàn)在鮑濤突然提起,彭四爺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小心。
“老爺,事到如今,只有命其沖進喬家,逼迫喬德海說出錢的下落!”
“這、這豈不是等于公然造反?”
“老爺,時不我待!若是您不走這一步,就等著錦衣衛(wèi)的屠刀懸頸吧!”
“這……”一時間,彭四爺陷入兩難的境地。身旁,鮑濤雖然仍舊是那副嚴(yán)肅的表情,可心中卻是在陣陣的冷笑?!奥目紤]吧!考慮的時間越長,做起事來就會越發(fā)的果決!
屋中陷入沉寂,可并不代表旁人也會同樣的選擇安靜。
“老爺。老爺!”屋外,一名仆人飛奔而來。“老爺,城外駐扎的大軍,似乎有移動的跡象。”
“???”思考被人打斷,彭四爺?shù)哪X子一時間陷入混沌之中?!巴裁吹胤饺チ耍俊?p> “往西而去?”
“往西?”
“老爺,災(zāi)民可就是在西面??!”鮑濤又為其加上了一把火。實則,這名仆人也是鮑濤安排的。在他來見彭四爺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城外的一切動靜。不過,這些事情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給彭四爺。他要讓這消息,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外的軍隊也有了動作,一但他們將災(zāi)民控制住,老爺您起事的最后一道籌碼也失去了。介時,您就算有大筆的軍費在手,又有什么用呢?
彭四爺終于狠下了心,只見他牙關(guān)緊咬,內(nèi)心變的如鐵石一般堅硬。
“鮑濤,你親自去帶領(lǐng)城外災(zāi)民,老爺我?guī)说絾谈?。兩下并舉,一定要趕在官軍圍剿之前將西安府控制?。 ?p> “是!”鮑濤說道:“老爺,京城來的江昊,是內(nèi)廉御史張廷玉的兒子。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在喬府之中。只要老爺能夠?qū)⑺刂?,城外的官軍自然是投鼠忌器?!?p> “妙哉、妙哉!”彭四爺高興的只拍巴掌,渾然忘記了詢問鮑濤,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消息。
鮑濤離開,那名前來報信的仆人也隨之離開。出了彭家的大門,他們兩個人都不由得隨之松了一口氣?!斑@只老狐貍已經(jīng)上了套,再想掙脫恐怕就是不易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做?”這名仆人問道:“是不是通知方大人,來個人贓并獲!”
“不!”鮑濤說道:“你難道真的認(rèn)為,姓方的會讓我們牽著鼻子走嗎?與彭老四比起來,姓方的才更加難對付!”
“那我們應(yīng)該……”
“不用管他們,你只要按照計劃行事就好!姓方的那里,就算我們不去通知,他也一定不會錯過這場熱鬧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而后我們拿著錢遠(yuǎn)走高飛?!滨U濤口中輕聲的冷笑?!昂撸{借這點人就想造反?大爺才不會傻傻的陪著你去送死呢!”
“鮑大人高見!”
“哈哈……”
兩個游走于各方的小人物,在這一刻心照不宣的笑了!
城西,破敗的村落,這里原本也就只有十幾戶人家,經(jīng)過近兩年的蕭條,也已經(jīng)看不出村落的樣子。只有一間修建的格外結(jié)實的土坯房,還未曾坍塌。就是在這破舊之中,剛剛經(jīng)歷過了一場生死的考驗。
楊旭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諝馕敕尾?,能夠明顯產(chǎn)生一種燥熱干。這種燥熱感,讓楊旭覺得,就像是有一柄柄鋒利的小刀,在剮蹭著自己的胸膛。這種猶如皮膚撕裂般的疼痛,卻反而讓其頭腦越發(fā)的清醒。
能夠感覺到疼痛,至少證明自己還活著。楊旭既然活著,那么死去的就一定是另外一個人。韓毅!
韓毅正躺在地上,身子佝僂的不成比例。不過,他的面貌看起來要比楊旭好的多,至少他無法感覺到疼痛。
楊旭不是第一次殺人。可每一次殺人,都會讓他有不同的感覺。這一次殺人,他心中甚至感覺到有些稀松平常。他真怕自己會變成一個殺人的魔王,終日以殺人取樂。
眼見得這一切,最不能夠平靜對待的便是這位蘇先生。別看他方才說的大義凜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可他終究是一個普通人。只要是個普通人,都會對死亡有一種天生的恐懼。這種恐懼,只有在親眼見識過死亡之后,才會徹底爆發(fā)開來?,F(xiàn)在若能夠選擇,蘇先生什么都愿意說,只要能讓他活下去!
這是人之長情,與氣節(jié)無關(guān)。很多做好了視死如歸準(zhǔn)備的英雄們,在親眼見到了自己同伴身死在自己身前,往往都后悔于自己所做的選擇。與他們不同的是,楊旭會給蘇先生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你是什么人?”楊旭的表情陰翳。實際上,這卻不是他故意為之。是在殺了人之后,他身上的殺氣不曾散去,而對他整個人產(chǎn)生了影響。而且,就算他不擺出這幅殺氣騰騰的表情,蘇先生也已經(jīng)愿意交代自己的一切。
“你們、你們不是一路的嗎?”蘇先生顫抖的問道。他一個讀書人哪里有能夠明白,這種短暫的利益結(jié)合之間的關(guān)系。
楊旭追問道:“你的廢話太多了,只管回答我的問題。要是回答慢了一句,我立刻就殺里你!”
“是!”
“叫什么?”
“蘇文茂?!?p> “為什么給災(zāi)民送糧食?受什么人的指使?”
“是彭四爺,他出錢、我出力,一道救濟災(zāi)民!”
“彭四爺?”楊旭來到西安府的時間不長,對這個彭四爺不慎熟悉。“希望接下來你能說些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蘇先生連連點頭,嘴里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十分痛快的交代了個干凈。
原來,這位蘇先生也是個落魄之人,屢次科舉不中,便升起了游歷之心,希望在天下人心中博得一個好名聲。
適逢西安府大災(zāi),他便興起了一個念頭?!斑€有什么,能比出面賑災(zāi)更加能夠博得名聲的呢?”如此,他便來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