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遠(yuǎn)比皇后的想的要復(fù)雜。本以為只是后宮拈酸吃醋,蓄意爭寵的事情。而現(xiàn)在背后的這一切與西華國有了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屎蟮氖种篙p輕敲打著桌面,心中早已思量了千遍。若是此事真的牽扯出了禮部侍郎,那么就必須由皇上來決斷了。
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從那個身體抱恙,至今仍未露面的蕭順儀查起。皇后意味深長地吐出三個字:“蕭順儀?!兵P眸一瞇,眼神轉(zhuǎn)而化為凌厲,又在微微一笑之后,恢復(fù)平靜。現(xiàn)在一切直指蕭順儀,這個女人可別讓自己失望呀。
本來皇后也猜不透背后之人的心思,從梨花醉出現(xiàn),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另有玄機(jī)。川烏的手筆與之比起來就略顯稚嫩,這明顯就是兩方勢力所為。只是剛好針對的都是淑妃,又恰巧在同一時間作案。不,又不一定是恰巧,有可能是故意為之。只能說真正的背后主使早已洞穿了川烏下毒之人的目的,甚至將她的心思都拿捏到恰到好處。搜宮是必然,而那只珠釵的出現(xiàn)才是這件事的真正開始。而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扳到蕭順儀,淑妃之死只是一個筏子,川烏下毒也只是順?biāo)浦?,讓后面的搜宮,珠釵的出現(xiàn)都變得合情合理。
背后之人這么大手筆,用淑妃之死只為扳倒蕭順儀,明顯不合情理。唯一的解釋就是為了蕭順儀背后的蕭家,也就是禮部侍郎。而淑妃的母家正是禮部尚書,這樣一想,一切都可以說的通了。這兩家一直不對付,明爭暗斗多年,一個侍郎之位根本不能滿足蕭家。那么從明面上看來,蕭順儀殺害淑妃是絕對有可能的。前朝本就與后宮息息相關(guān)。若是沒有了淑妃這個女兒,禮部尚書之位可就不那么穩(wěn)了。但是這件事太過錯綜復(fù)雜,真相到底是怎么樣的,現(xiàn)在根本看不清楚。至于西華國有沒有參與這件事不好說。但是料想他們也沒這個本事,把手伸到北寧后宮來。
皇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貴人。今日她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是太急躁了,也實(shí)在是太反常了。這么多年都一直沉靜如水,偏偏急于一時。川烏之事就算不是林貴人所為,也和她逃不脫干系。但這又實(shí)在是不合她的性子,難道真的是自己看錯人了,這么多年來的淡泊都是偽裝的。如果能裝的這么逼真,皇后也只能暗嘆一句是自己大意了。
“花嬤嬤,你去一趟關(guān)雎宮請順儀娘娘過來?!被屎髮⒛锬镞@兩字咬的極重,一個從四品順儀皇后根本不放在眼里,娘娘兩個字真的是抬舉她了,皇后毫不掩飾話中的諷刺。微微頷首后再抬頭,語氣變得溫和起來:“看看是不是要本宮親自去請她?!钡褪沁@溫和的語氣更讓人覺的寒氣逼人,皇后的積威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花嬤嬤領(lǐng)命后就急急的退下了。
“這順儀娘娘的架子擺的可真夠大的,竟讓皇后娘娘和咱們眾姐妹等了這許久。”這天氣本就夠熱的,眾嬪妃規(guī)矩地站在殿兩側(cè),中衣早已汗?jié)裢噶?,妝容也開始花了。卻又將自己的呼吸聲收到輕不可聞,恨不得沒人能看到自己。心中早已將這蕭順儀罵了千遍,面上卻又不露分毫。這時,一聲嬌諷打破了這種死寂,眾嬪妃輕輕松了一口氣,有人講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大家的注意被站在末位的女子吸引過去,是盧美人。心中的嘲諷不禁深了幾分,區(qū)區(qū)一個美人竟然敢非議順儀,簡直是不知死活。皇后抬頭看了她一眼,只是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心中卻已樂開了,這屆的嬪妃可都是妙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這盧美人雖然位分低,心思也是個活絡(luò)的。她是料想自己也看不慣蕭順儀的行為,但自己畢竟畢竟是皇后,不能輕易發(fā)作,于是就自愿做自己的馬前卒。這話中奉承自己的意味如此明顯,真的是豁出去了。想來是下定決心抱緊自己這棵大樹了。
皇后的眼角忍不住輕輕上揚(yáng)一下,但該有的訓(xùn)斥還是要有的,這畢竟是規(guī)矩。還沒等自己開口就被打斷了。“本宮竟不知,后宮嬪妃何時如此放肆了,竟敢非議高位嬪妃,以下犯上,眼里連半點(diǎn)規(guī)矩都沒有了。”這聲音中氣不足,卻又威嚴(yán)有余。蕭順儀在丫頭的攙扶下緩緩而來,身邊就只跟了這一個丫頭,平時也是低調(diào)慣了,但是對于欺壓到自己頭上來的也是絕不會手軟。蕭順儀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對襟襦裙,唇間一點(diǎn)紅,襯的整個人臉色稍稍好些,但還是掩飾不住的虛弱。但這明艷的打扮總算讓人看著爽眼些。
皇后忍不住又看看身旁的宜貴妃,心中難免不舒暢。這一身素淡的打扮換在宜貴妃的身上,讓人覺得新鮮之余又很溫柔。從前宜貴妃給人的感覺是美艷亮麗,但卻囂張跋扈,讓人畏而遠(yuǎn)之?,F(xiàn)在卻平添了幾分溫和,讓人心生憐愛。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蕭順儀的禮儀倒是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整個人都顯得無比嬌弱,搖搖欲墜。
“快起來吧。”皇后一開口,花嬤嬤立馬上前虛扶了一把,花嬤嬤的態(tài)度就代表皇后的態(tài)度?;屎箅m然惱怒蕭順儀,但卻不能因?yàn)檫@點(diǎn)小事發(fā)作。傳出去只會講皇后心胸狹隘,連點(diǎn)容人之量都沒有。
“順儀的身子真的是弱了些,這才剛榮獲盛寵就病了,不知道還以為是你沒有福氣承受皇恩呢?!绷仲F人輕輕地摸著自己的護(hù)甲,看似毫不在意,語氣卻是酸得不得了,毫不掩飾的諷刺和嫉妒。
林貴人雖然位分比蕭順儀低,但這資歷后宮中卻是沒幾個人比得上的。如今又有復(fù)寵的趨勢,后妃都是能讓則讓,避免與其爭鋒,后宮一時風(fēng)頭無兩。也許就是這順心的日子,讓林貴人忘記了從前的清苦,早已沒有了原來的清心寡欲。一旦卷入后宮的爭斗,就會忘記自己的初衷。再也不會記得自己究竟為什么而活,只有不斷的爭斗爭斗,努力往上爬。
但林貴人這么多年來在后宮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不爭不搶,偏居一隅。加上宜貴妃時不時暗中使個絆子,對沒有盛寵的日子來說可簡直是雪上加霜。清心宮一直都是一個冷宮一般的存在。如今隨著林貴人的復(fù)寵,清心宮早已不復(fù)往日的清凈,充滿著只有權(quán)力和欲望。是什么能讓一個人的性子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云深想起那日林貴人想起皇上的眼神,還滿是眷戀與愛意。云深的心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總覺得這樣事中有一點(diǎn)不對勁,可又自己沒有抓住的,到底自己錯漏了什么。林貴人真是一個謎。
“多謝林貴人關(guān)心,本宮的身子已經(jīng)好很多了。幸得皇上垂憐,免了本宮的晨昏定省,本宮的身子才能好的這樣快?!笆掜槂x斜睨著林貴人,眼里平靜的不帶半點(diǎn)波瀾,卻又充滿著掩飾不住的不屑。這句話就是在打林貴人的臉,就是告訴你,只要皇上寵本宮,本宮想怎樣就怎樣,你又奈何。而這些年,林貴人最缺的也就是寵愛,這句話對林貴人來說,簡直就是誅心。
果然林貴人的臉色變了變,想要爭辯點(diǎn)什么,卻最終又閉上了嘴。
“好了,皇上若是知道了你們這么互相關(guān)心,和睦相處,也一定會很開心的?!盎屎蠹傺b看不見她們之間的暗相爭斗,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潦潦的收了場。畢竟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淑妃之死的真相。至于她們之間的矛盾,皇后巴不得斗得越厲害越好,前提是不要鬧到自己的面前來,自己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來娘娘已有耳聞,淑妃娘娘死于梨花醉,而這梨花醉又只在西華國貴族中流通。陳小儀的丫頭已指正,是順儀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私自將梨花醉賣給陳小儀,順儀娘娘,你有什么解釋?!盎屎笊磉叺那鄫邒吆唵蔚年愂隽耸虑榈膩睚埲ッ},一個嬤嬤敢這么和順儀講話,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得了皇后的默許。
皇后輕輕的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讓人辯不出究竟是諷刺還是關(guān)懷。
順儀看了看扶著自己的大宮女,她是自己的陪嫁的丫頭,對自己忠心耿耿。何況她是家生子,她父母兄弟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自己母親手里,她的賣身契在自己手里。若說她會背叛自己,自己是怎么都不會相信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栽贓。
這個宮女非常識趣的就跪了下來,言語卻不卑不亢,沒有一絲慌張:“娘娘,奴婢絕沒有做這樣的事情。這支珠釵奴婢也不知從何而來,希望娘娘能還奴婢一個公道?!皠e人只道自己處變不驚,鎮(zhèn)定自若。殊不知剛從自己屋里搜出那珠釵時,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只私藏貢品一條都是要誅九族的。何況這個珠釵的事情又豈會是那么簡單的。若不是娘娘護(hù)著自己,青嬤嬤當(dāng)時立即就要抓著自己來見皇后了。
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思緒,該來的躲不掉,但絕不能任由別人向順儀娘娘潑臟水。
“哦?~這事倒是奇了。陳小儀講她不知情,你也說自己不知情。那這梨花醉究竟從何而來。“皇后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卻不知是怒極反笑。眼神凌厲的掃過跪在一旁的平云。
平云看著皇后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立馬拼命的磕頭:“皇后娘娘明鑒,奴婢說的是真的呀。不敢欺瞞娘娘?!?p> 這件事到這算是到了瓶頸,雙方各執(zhí)一詞,沒有新的證據(jù)出現(xiàn),一時間都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云深仔細(xì)的看了看包著川烏的錦布,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妥。于是上前去摸了摸那錦布,心下終于明了。那是蘇州獨(dú)產(chǎn)的織金錦,只供給皇族。是將金箔切做金絲做緯線織成的錦,制作工藝復(fù)雜,價值不菲。制成的衣服貴氣逼人,金光閃閃。早些年備受皇家人的喜愛,用以彰顯自己高貴的身份。
但后來漸漸覺得金線制成的錦過于粗糙,制成的衣服不夠柔軟。后宮的妃嬪最愛惜自己的皮膚,現(xiàn)在都不愛用織金錦。現(xiàn)在最時興的是織金羅。與織金錦相似,除了質(zhì)地更柔軟,更輕薄,沒有其他區(qū)別。這也是如今沒有人注意到這塊錦布不妥的原因。若不是剛才那個小太監(jiān)提醒自己,想來自己也不會注意到這塊錦布的不同尋常。
但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能說明的可多了。足以去除自己的嫌疑。云深的眉眼不禁彎了彎。
“德儀娘娘,你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扒鄫邒咦⒁獾皆粕畹哪樕兓?,最初的一臉凝重皆化作嘴角的一絲笑意。這笑意中既有明了又含著冰冷。
“是的?!霸粕钭呱锨皝?,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貴人,然后跪下向皇后娘娘回話,“娘娘,臣妾發(fā)現(xiàn),這塊用來包川烏的錦布不是一般的布,“云深故意停頓一下,林貴人死死的盯著云深,胸口的起伏還是暴露了自己的緊張,云深冷笑道:“而是織金錦。“
這話一出,林貴人如墜冰窖。旁人也許還聽不出云深的深意,但對于如身在冷宮這么多年的自己來說,真的是太明白了。
這些年,自己的生活過的何其清苦,連溫飽都難以維系。在皇上還未登基前,皇家子弟最愛的就是這織金錦。而自己宮中剩下的這些錦也就是當(dāng)時在王府正直恩寵時皇上賞下的。后來新皇登基,宮中開始風(fēng)靡織金羅,自己被宜貴妃暗中打壓,宮中新進(jìn)的織金羅哪里會送到清心宮去。
自己也是出了這清心宮,才知何為滄海桑田。現(xiàn)如今,連庫房中都難以找到一匹織金錦。而宮中現(xiàn)在還有織金錦的,就是自己這個固步自封,與世隔絕這么多年的林貴人了。
云深注意著林貴人的表情,當(dāng)林貴人知道是織金錦時,并不是懊悔自己大意的表情。反而是一種自我嘲諷和釋然。這太不符合林貴人之前的汲汲營營了,一個要去毒害淑妃的女人,又豈會如此不堪一擊。這反而更像在清心宮中那個清心寡欲的林貴人。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林貴人。
皇后娘娘心下已然明了,還未等娘娘開口,林貴人就已經(jīng)跪下來了,向皇后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回娘娘的話,臣妾認(rèn)罪,川烏之事是臣妾所為?!?p> “哦?~“皇后語氣中帶著一絲哂笑,以皇后的心機(jī),肯定能猜到川烏之事是林貴人所為,可是如今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只憑一塊錦布,只能把這嫌疑都引向林貴人,可要是給林貴人定罪,還是差了些的。
但林貴人現(xiàn)在就這樣輕易的認(rèn)罪,反而讓皇后覺得這事并不如她所看到的那么簡單了。是為了掩護(hù)誰呢,皇后細(xì)細(xì)地看著林貴人。
“臣妾嫉妒淑妃,她不過是投胎的好,有一個好家世,一入宮就被封為淑妃。而我呢,從府邸就已在皇上身邊伺候,現(xiàn)在仍然只是一個貴人。“林貴人語氣不帶一點(diǎn)波瀾,仿佛講的不是自己的事。
“所以你就心生毒了,要?dú)⑹珏??!耙速F妃看向她帶著不可思議。這還是自己從前認(rèn)識的那個林貴人嗎。
“對呀,這個理由還不足夠嗎?!傲仲F人抬眼看著宜貴妃,“我更恨你呀,宜貴妃?!斑@句話真是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你,我這些年又怎會過得這般清苦,日日煎熬?!罢f完,痛苦的閉上眼睛,往日的事情如在眼前。和皇上舉案齊眉的那段生活,已經(jīng)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遠(yuǎn)到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過了。但卻是自己這么多年來唯一的念想,自己就是靠著這回憶才走到今天。君恩如水,不得不承認(rèn),屬于自己的那段恩寵時光早已不再。林貴人眼角滑下一珠清淚,認(rèn)命吧。
“林貴人,此事真是你所為嗎?“皇后知道,川烏之事到林貴人這里就算是終結(jié)了。雖然皇后也明白,林貴人毒殺淑妃的理由實(shí)在過于牽強(qiáng),一定還有幕后主使,但是這件事情也該收場了。而林貴人就是這樣事中的唯一的替罪羊,雖然皇后并不覺得林貴人會供出幕后主使,但還是忍不住問一句。林貴人實(shí)在讓人惋惜。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有負(fù)娘娘所望,鑄成大錯,望娘娘責(zé)罰?!傲仲F人深深的磕了一個頭,明顯不欲多言。
“林貴人意欲毒殺淑妃,陷害孫才人,論罪當(dāng)誅。念在林貴人是府邸舊人,伺候皇上有功。暫拘押于清心宮,待本宮向皇上請示后再作發(fā)落?!盎屎笤捖洌陀醒诀邒邒邆兩锨鞍蚜仲F人拖走了。眾嬪妃難免唏噓,本以為林貴人重入后宮能一鳴驚人,卻不想是這樣的結(jié)局。川烏之事,到處落下帷幕。
至此,云深已經(jīng)徹底洗脫嫌棄。而梨花醉的手法明顯更為巧妙。既然背后之人已將臟水成功引向蕭順儀身上,就一定會有安排將蕭順儀徹底拉下水。禮部侍郎蕭家一直以李國公府馬首是瞻,在奪嫡之戰(zhàn)中,功不可沒。
可如今皇上登基,太后仍欲把持朝政,皇上早已而立之年,卻不能事事親政。李家一系的朝臣效忠的是李國公府,是太后,而不是他這個一心想要奪權(quán)的皇上?;噬鲜且粋€有抱負(fù)有野心的君主,他想要的是改革政令,兼濟(jì)天下。而李氏一系,只是想維護(hù)自己的利益,保持自己的榮耀。如此相悖的兩方勢力,怎么可能和平共存。
是以,兩人雖為親母子,可也漸生嫌疑?;噬虾吞笤缍际敲婧托牟缓?。李氏一系力阻皇上的新令,對于皇上的旨意,大多是陽奉陰違,在李國公府的蔭庇下,皇上也發(fā)作不得。幸而皇上這么多年來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勢力。如今在朝堂上大有分庭抗禮之勢。如今皇上和太后的矛盾也越來越大,表面母慈子孝,背地里勢力糾纏,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皇上自然視蕭家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能將蕭順儀拖下水,這自然是皇上樂見其成的。是以,這件事情絕不可能重重抬起,卻如此輕輕落下。從梨花醉出現(xiàn),云深就明白,這是沖著蕭順儀來的,而蕭順儀能不能活,就要看太后保她的決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