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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無意傳奇

四十五 前夜

秋無意傳奇 蕭瀟心月 3099 2020-02-26 06:59:47

  河水平緩的滑過,耳畔已經(jīng)傳來了,揚(yáng)州蟹黃包的吆喝聲。

  東記是個小飯鋪的名字,也是個人的名字。

  東記的蟹黃包,據(jù)說可以將附近十里之內(nèi)的人和狗全都引到門口來。

  東記飯鋪也是普通人吃蟹黃包的好地方,價格不貴,還能吃到飽,味道并且非常正宗,所以每天東記都是人滿滿的。

  別的地方的蟹黃包都要一錢銀子一個,東記一錢銀子卻可以買三個。

  秋無意示意艄公將船停在這個碼頭旁邊,帶著唐琪和艄公一起吃個早茶。

  這次來的有三個人,還沒上碼頭,小二就迎了上去,用他那揚(yáng)州風(fēng)味的官話打招呼,道:“呱呱叫的蟹黃包,仡佬挺凳子嘍?”

  秋無意卻是微微一笑道,我們就在那邊凳子上吃,你先給我們來三籠蟹黃包子,切個白斬雞,拌個紅油干絲,來個上湯娃娃菜。

  小二一聽滿臉堆笑,道:“各位喝點(diǎn)女兒紅還是燒刀子?”

  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改變不了的人和事,為什么不趁著閑暇之余喝一杯呢?

  人生自古空余恨,人老了自然會后悔這個沒做那個沒干的,還不如趁著身輕體健去闖蕩一番。

  秋無意舉起酒盅,這在西北當(dāng)真是不敢想象,哪里都是用碗的,江南風(fēng)物比較精致,還是個小小的酒盅。

  艄公似乎見過不少大世面,也不怯場,陪著秋無意左一盅右一盅的喝了起來。

  唐琪小小喝了一盅,酒質(zhì)苦烈,入口辛辣,只喝了一盅就不再喝。

  艄公吃了包子喝了酒在烏篷船上去小憩一會,船就在碼頭邊。

  秋無意和唐琪就在那不緊不慢的吃著,秋無意今天覺得很輕松,喝完了一壺,又讓小二打了一壺。用酒盅喝雖然慢,不是很有快感,但是的確也不容易醉,秋無意很少喝這么點(diǎn)酒,吃那么多東西。

  第二壺酒剛上來,才喝了二小盅,忽然前面起了一陣騷動。迎面走來了三個高句麗打扮的人。左邊一人身材不高,穿的衣服卻金光閃閃,面貌黑瘦,頭上挽著沖天發(fā)髻;右邊一人,不胖不瘦。穿的卻是銀光閃閃,頭發(fā)卻是披散下來,顯得有些兇惡。但這兩人長得究竟是什么模樣,別人并沒有看清。

  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被中間的人吸引。

  這人全身都是褐色的。就連戴著的發(fā)簪也是褐色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褐色的衣服邊鑲了金光閃閃的絲線。

  這人腰胯了一長一短兩把劍,腳下穿著木屐,一雙雪白的棉襪。一張丹唇鮮艷欲滴,皓齒玉白,明眸烏黑。左手撫著腰間的玉墜,右手拿著把黃山松的折扇。頭上挽著高高的沖天發(fā)髻,甚是神清氣朗,一看絕非中原女子打扮。

  惹得兩旁眾人圍觀,就連唐琪也不自禁的多看了幾眼,這女子卻是英朗之中多了份妖嬈,妖嬈之中多了幾分殺氣。

  三個人大搖大擺的就這么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著,并不怕別人看,偶爾別人多看了一眼,右邊銀閃閃衣服的人總要兇惡的瞪回去。

  三個人在離秋無意隔了一張桌子的地方坐了下去,小二搭著毛巾驚奇的跑了過來,那個金閃閃衣服的人用生硬的官話指著秋無意面前的桌子說道,“照樣,都來,每人一份”,居然每個字都吐的很清楚。

  這三個人走進(jìn)來后,就占據(jù)了比較靠街的一張桌子,顯然也是想看看熱鬧。

  他們要的東西是:“都來?!?p>  那表示他們不僅僅是為了“吃”而到這里來的,也想看看風(fēng)土和人情。

  那面相嬌俏的異域女子本已很吸引人,吃東西的狀態(tài)也頗有江湖風(fēng)氣,左手戴上一副雪白的手套,拈起一個包子右手折扇一擋一個包子就進(jìn)了肚,似乎包子并不咀嚼。

  那邊金銀二色的人,卻左一杯右一杯,二人邊喝邊嘖嘖稱奇,似乎在稱贊酒的味道很不錯。一邊指著路邊打扮的比較俏麗的姑娘哈哈大笑,似乎和中原的酒色也是一樣不分家。

  秋無意卻一直在瞧著白衣人的劍,喃喃道:“劍未出鞘,就已帶著殺氣?!?p>  唐琪道:“不是劍的殺氣,是人的殺氣,殺不了別人,就要?dú)⒆约骸!?p>  秋無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些人是誰?”

  唐琪卻噓了口氣,道:“這些都是東瀛人而已,武功自有一家?!边^了片刻卻說道:“坐在最外面那個又瘦又金光閃閃的人,叫做銀一郎,已經(jīng)做到黑龍會的左護(hù)法地位了。坐在里面那個銀光閃閃的人,叫做金一郎,是黑龍會的右護(hù)法。至于那個拿扇的女子,據(jù)說是春日水心的師妹,哲仙人的小女兒,武功已經(jīng)深不可測”。

  秋無意道:“穿金子的非要叫銀,穿銀子的非要叫緊,這名字就有點(diǎn)特別了。”

  似乎是聲音大了一點(diǎn),那邊六只眼睛的四只已經(jīng)狠狠瞪了過來,只有那折扇女子還是折扇一開一合的在吃著包子。

  偶爾杏眼圓睜的瞪唐琪一眼。

  唐琪想必也是很心虛,自始自終這次并沒有鬧事,秋無意還在暗暗佩服著逍遙侯的教授之術(shù)。

  那白衣奇異女子轉(zhuǎn)過頭看了秋無意一眼,只瞧了一眼,就又轉(zhuǎn)回頭。

  這一眼就已足夠。

  秋無意已感覺到她眼睛里那種攝人心魄的鋒芒,這女子的眼睛真的像是揚(yáng)州河畔那碧綠的水,透明而森寒,秋無意不自禁皺了皺眉頭。

  這女子戾氣極重,只怕非我輩中人。

  就在這時,街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就好像有人吹了聲竹哨子似的。

  原來是金光閃閃的銀護(hù)法,似乎情不自禁的拉了一下一個穿著俏麗的大小姐的袖子,好像對這件絲綢的水袖十分感興趣,但是大庭廣眾之下這還了得,大小姐帶的兩個護(hù)院的縱身上前,卻又縱身向后,原來腿還沒落地,人又被擲了回去。一跤跌倒?jié)M臉是血,本來想爬起來剛翻身卻又仰天睡倒,原來銀護(hù)法手上加了暗勁,這兩人是爬不起來了。這種平時看家護(hù)院的一遇著真正的武林高手,練的銅頭鐵布衫登時露了餡。

  二人再也沒爬起來的勇氣。

  那邊銀護(hù)法站了起來,正欲向那小姐走近,卻不料忽然一股又小又細(xì)又尖銳的風(fēng)聲刺了過來。

  鼻中帶著點(diǎn)腥味,顯見的暗器有毒,身子一側(cè)一個側(cè)臥鐵板橋的功夫,一枚黑色的鐵蒺藜擦鼻而過。還未起身,又是一尖銳的風(fēng)聲奔后腦而來,聽音辨位銀護(hù)法何曾吃過這種虧,面帶異色向唐琪看了過去。

  銀護(hù)法頓時面帶煞氣這邊走了過來。

  秋無意也不知什么,就是覺得這三個人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充滿了危險。

  現(xiàn)在這危險已經(jīng)到了面前。

  銀護(hù)法臉上也連半點(diǎn)表情都沒有,眼睛一直盯著唐琪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走了過來。

  一個走路慢的心驚膽顫,秋無意卻知道這人即將殺人于無形。

  銀護(hù)法一張黑瘦的臉上已經(jīng)發(fā)青,眼睛陰森森的,瞳仁似乎帶著點(diǎn)紅光更是瘆人,膽小的人在晚上見著他,也許膽汁都要被嚇出來。

  唐琪出來江湖混當(dāng)然也不是嚇大的,面對著這么一個用眼神都能殺人的人,唐琪自然也不好受。

  秋無意倒也無所謂,你只要和唐門的人在一起,不出點(diǎn)事好像都對不起唐門兩個字,川兵本來就很有名。

  動手能力也是行走江湖的能力,在他們說來生死也早就是家常便飯。

  眾人一看這情形,轟的一聲撤了一個大圓場,好似要比武相似。不料,那白衣女子卻低低的叱了幾句,三人放了一錠散碎銀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臨走時銀護(hù)法還不忘對唐琪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早上似乎還很早,又似乎很快到晌午。

  唐琪還是抱著那腦袋坐在凳子上,這凳子既不是很舒服也不是很耐坐,一個長條凳子怎么坐著也談不上舒服。

  只是唐琪的目光閃動,怎么看也像是只小狐貍。

  上午、無風(fēng)、天高云淡。

  繁華的街道又恢復(fù)寂靜,風(fēng)還是那么吹,葉還是那么落。世上有些東西本就不是其他任何事所能改變的。有些人也一樣。

  小二也等著打掃,上午要打烊了,休息一會還要開始,唐琪還在那坐著,小二已有些不耐煩。

  街上的盡頭,有座很大的宅院,宅院好像很古老的樣子,滴水檐已經(jīng)破落不堪,看來也正和枝頭的黃葉一樣,已到了將近凋落的時候。

  很多古老的院子已經(jīng)顯得很陰森,后人們都不愿意住在哪里。

  這座院子好像也出了點(diǎn)事,門口站了幾個穿著皂服的人,腰力胯著刀,進(jìn)進(jìn)出出捏著鼻子。

  那兩扇朱漆大門,幾乎已有多年未曾打開過了,門上的朱漆早已斑斑駁駁,巨大的銅環(huán)也已生了銹。

  門口站了幾圈人,中間地上放著幾張竹制的床,床上蒙著白色的布單,遠(yuǎn)遠(yuǎn)的一股惡臭傳了出來,眾人捏著鼻子再看。

  旁邊一個老媽子正神氣活現(xiàn)的說著鬧鬼,原來這座院子已經(jīng)很久無人居住,忽然前天傳來一陣惡臭,就有人報官了,捕快來了一查死了四個人都是臨縣的,傷口全都是脖子,并且都是被咬死,這下人人自危。

  秋無意一盅酒剛剛送到嘴邊,遲疑了一下還是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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