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邊一役戰(zhàn)況慘烈,又逢大雪,靖邊城外尸骨遍野。鳳韶吩咐下面將收回的將士們的尸體合葬于后山腳下,立墳刻碑。
天高云淡,北風卷著地面上的雪花呼嘯而過,北越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飄揚,數(shù)萬戰(zhàn)士聚集在此待命,人人面上都是沉肅的表情。
空曠的原野上只余陣陣風聲,鳳韶看向墓碑,眼中劃過沉痛,片刻后她舉起碗,高聲開口道:“第一碗酒,我敬在場的各位,謝謝你們?nèi)σ愿笆刈×司高?,諸位將士辛苦了。”
語罷她一飲而盡,烈酒入喉,更添幾分悲愴。鳳韶沉聲道:“第二碗酒,敬我身后的這些英烈們。他們都是為國捐軀的忠良悍將,于我而言,他們便是英雄。這碗酒,愿逝者瞑目,將魂常安。”
鳳韶揚手將酒灑在塵土上,隨后易晏斟上第三碗,鳳韶默然良久,掃視看著她的眾將士們,繼續(xù)道:“第三碗酒,英魂托付,我承此志必不負。我知諸將宏愿,亦愿同途以赴,共迎盛世太平。所以這碗酒,祭愿江山祀綿長,國祚萬年安?!?p> 青山遙去,大風飛揚,鳳韶目如寒星,仰首遙望天際。祭臺下士兵列陣而立,肅然起敬,齊聲高喊道:“末將萬死不辭!”一聲聲激昂驚了山谷歇腳的鳥,回蕩著,飄渺著,反反復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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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韶回到軍營時,易幽一副焦急的神情迎了上來,此時元統(tǒng)領(lǐng)正好走了過來,鳳韶遞給易幽一個眼神,易幽會意的先退到她的身后。
易幽只以為是元統(tǒng)領(lǐng)又來找麻煩,一副警惕的眼神望著他,鳳韶面無波瀾的靜靜看著元統(tǒng)領(lǐng)走到她的面前。
元統(tǒng)領(lǐng)忽然半跪下,拱手道:“請璟王妃受在下一拜!”
鳳韶不語,聽元統(tǒng)領(lǐng)繼續(xù)道:“王妃的膽識是我平生從未見過的,從前是我老元有眼無珠,冒犯了王妃,還望王妃恕罪。今日一拜,不為別的,只為感謝王妃帶領(lǐng)我們守住了靖邊,打贏了這場仗?!?p> 元統(tǒng)領(lǐng)起身后,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她比剛來的時候還要消瘦許多,記得她剛來軍營的時候已經(jīng)夠瘦小了,正是因為這樣,他更加瞧不上她,他只以為這樣瘦弱的女子如何能撐起這局面。沒想到她勝了,以她頑強堅定的信念才拼出這次勝利。
她一己之力鎮(zhèn)定軍中,安撫軍心,籌謀部略,這段時日她的努力眾人有目共睹。
那一瞬間的對視,鳳韶看著元統(tǒng)領(lǐng)緩緩一笑。元統(tǒng)領(lǐng)對著璟王妃這雙眼睛,看到了那眼中的一絲疲憊和傷感之后仍舊不變的冷靜。
她骨子里總帶著這樣一種與生俱來的冷靜,就那么不聲不響的透在人的心扉。
告別元統(tǒng)領(lǐng)后,易幽急忙道:“尊主,你弟弟來了?!?p> 鳳韶瞪大眼睛一怔,隨后大步朝帳篷走去。
當她掀開帳簾看到豐弟和扶沉都在時,臉色一沉,走了進去。
唐錦豐連忙退了幾步,抬起手臂擋住臉,說道:“姐你別打我,姐,我錯了我錯了!”
鳳韶極力隱忍著怒氣,隨后她轉(zhuǎn)頭看向扶沉,冷聲問道:“怎么回事?”
扶沉如實稟道:“您走之后的兩天,我們才發(fā)現(xiàn)小公子不見了,林公子便派我順著靖邊的路線找他,后來我在蘇攘找到小公子,我便帶他來了軍營這邊?!?p> 鳳韶又瞪了一眼豐弟,他立刻表現(xiàn)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你來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這也就是我們勝了,如若是我們敗了,那你還來就是自投羅網(wǎng)!”她喘了一口氣,繼續(xù)斥道:“這里危險重重,你若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和爹娘交待?!”
豐弟可憐的看著她,說道:“姐你別生氣了嘛,我知道錯了,我這也是擔心你??!”
此時易晏恰好走了進來,他淡聲開口道:“什么時候啟程?”
豐弟驚喜的叫道:“啟程?我們要回汴京了嗎?”
鳳韶道:“東西都備好了?”
易晏點點頭,隨后她吩咐道:“扶沉,你和秦隱一同護送步臨風和我弟弟回去,務必保護好他們兩個?!?p> 扶沉應下,豐弟連忙上前問道:“什么意思,那你呢姐?”
“我要去一趟玉龍雪山?!?p> 唐錦豐驚訝的瞪大眼睛,他不停的詢問,鳳韶頭疼的捏了捏鼻梁,易幽無奈只好講道:“璟王的傷勢情況不好,我也束手無策,現(xiàn)在只能寄托希望于我的師傅,他多年前歸隱了,所以我們要去玉龍雪山找他?!?p> 唐錦豐正沉思之際,扶沉插話道:“王妃三思,汴京有很多醫(yī)術(shù)高明的太醫(yī),一定會醫(yī)治好殿下的?!?p> “沒用的?!碧棋\豐打斷道,“你不知道,易幽姐都說束手無策,那不管是哪個太醫(yī)也不會有辦法治好的?!?p> 帳內(nèi)陷入沉靜中,良久后唐錦豐抬起頭,說道:“姐,就你們?nèi)齻€去不行,我...我和扶沉跟你一起去吧?!?p> “胡鬧!”鳳韶冷聲道:“你給我消停的回汴京去,我現(xiàn)在顧不上你,你別再鬧了?!?p> 唐錦豐道:“我沒鬧!人多也是個照應啊,就讓你去那么危險的地方我不放心,我必須陪你。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就再偷偷的跟著你!”
“你...!”鳳韶無可奈何的輕嘆一聲,片刻后唐錦豐道:“姐啊,你可想好了啊,那玉龍雪山被稱為魔鬼之地,去那的人有幾個活著回來的?!?p> 鳳韶的眸底處是一片幽靜,她淡聲道:“這是唯一的希望,我必須去。”
“那就還是原計劃,明早出發(fā),然后秦隱主要護送步臨風回去。至于豐弟,我讓你去,還有扶沉也去,你只需看好豐弟,保他無事即可。”
鳳韶深深呼吸,盡管前路迷茫,有未知的兇險等著她,但只要這是唯一的希望,那她就要盡力拼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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