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盛大的春祭

　　通天城，明媚晴朗的上午。

　　自從神圣王國建立以后，還沒有舉行過正式的春季祭祀。上一次的春祭還是神創(chuàng)元年的事。

　　那時通天塔剛剛落成，時任大祭司傲督主持了他任內(nèi)最后一次春祭，后來他在祭壇為國王舉行了加冕儀式，從此，傲督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三月，是勇者大陸最漫長的一個月，這個象征著春天的月份承載了人們太多的希望，神圣王國在三月舉行的祭祀，就是集全體人民的心愿，充滿誠意地向上天祈禱，保佑五谷豐登，牛羊肥壯。

　　青狼部落首領諾德、白鹿部落首領鹿遠、黑羊部落首領烏骨勒在各位執(zhí)政官的陪同下進入了祭壇。

　　祭壇位于通天塔的塔前廣場，它被規(guī)劃成圓形，祭壇的最外面一圈擺放座位，神圣王國的貴族、政要，以及王國邀請的重要貴賓將在這里就座。

　　祭壇的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青銅鑄造三足瑞獸紋火鼎，這火鼎其實是一副巨型火撐，里放滿了涂著油脂的填充物——象征陸地物產(chǎn)的肉牛油脂，象征水中物產(chǎn)的繁星河豚油脂，被高溫煉化以后成為液態(tài)油脂，再用九種果樹木料、九種農(nóng)作物秸稈、九種經(jīng)濟作物秸稈沾上液態(tài)油脂，這些祭品要塞得滿滿當當，外面還要系上七色祈愿符咒。

　　火鼎填充好以后，周圍還擺著一些精挑細選的祭品，三盤顆粒豐滿的粗麥，三盤金燦燦的平原谷米，九副肉牛胸叉，二十七副綿羊胸叉，九卷細麻布，九卷細棉布，九卷絲綢，九尊各式美酒佳釀。

　　諾德首領和另外兩位首領分別在祭壇的一側(cè)坐好，北側(cè)的座位是神圣王國國王及王后的御座，兩側(cè)各有數(shù)十位侍從站立。

　　祭壇周圍的禮樂隊有長號二十具，配號手二十名，有小號二十具，配號手二十名，獸皮鼓二十面，配鼓手二十名，青銅鳴鐘四架，配樂手十二名。

　　諾德環(huán)視著祭壇，那豐富的祭品，宏大的禮樂聲勢，無數(shù)觀禮人群，讓人心潮澎湃，按照國王敕令的規(guī)定，諾德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著。

　　過了一段時間，從北面的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位老者，他銀白的須發(fā)那樣醒目，旁邊還有一個青年攙扶，諾德仔細看了看，這不是大巫師傲督嗎？很久沒見到他了！

　　雖然很想和他說話，但是按照規(guī)定不能亂動，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傲督移動到遠處一個地方。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大巫師，“快看，那是大巫師傲督?。　?p>　　“哇！很久沒有見到大巫師了！”

　　“看樣子他的身體還不錯呢！”

　　“是他，確實是大巫師傲督！”

　　人群中發(fā)出了一陣陣歡呼聲，隨后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掌聲，傲督聽到人群中的動靜，向四周點頭致意了一番，他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安靜地坐好了，陪他一起來的弟子傲涵坐在他身邊的座位上，靜靜地看著祭壇周圍的一切。

　　通天城的鐘樓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鐘鳴，這是早上十時過了一半的提醒。

　　鐘鳴余音散開以后，只聽到人群中開始從祭壇后面向前面發(fā)出歡呼聲與掌聲，禮樂隊在指揮的一聲令下之后，開始鐘鼓齊鳴，號聲喧天，有儀仗兵舉著神圣王國的藍底金鵬王旗出現(xiàn)在祭壇北側(cè)入口。

　　諾德看到王旗出現(xiàn)，趕緊站起身來，一旁的青甲氏也急忙起身——按照國王敕令的規(guī)定，這是國王和王后入場的信號，祭壇周圍的所有貴賓都必須起身表示尊敬。

　　傲督也由身旁的傲涵攙扶著站了起來，他還不忘叮囑著，“小東西，站穩(wěn)點，別亂動?。　?p>　　傲涵面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您老人家還是自己先站穩(wěn)再說吧！”

　　旗手進入祭壇站定以后，后面有三個人走入祭壇，看前面這位，穿著一身巫師布甲，頭戴金鵬羽巫師帽，相貌英俊而睿智，胡須由頦前飄下，這就是目前神圣王國的白袍巫師、大祭司薩萊曼。

　　薩萊曼的巫師布甲上帶著七色祈愿符咒做成的彩帶，深藍色布甲還用金線刺繡了萬物有靈圖——一種彰顯巫師溝通天地的象征性圖案，包括了數(shù)十種動物、植物的形象。

　　在祭祀的時候，他并沒有拿魔杖，而是左手持一面獸皮九棱通靈鼓，右手握著一柄由萬年古木的樹杈制作的銀柄神木鼓槌。

　　薩萊曼身后跟隨兩名祭祀的助手，他們都年紀輕輕，身穿巫師短袍，想必是薩萊曼的學生，其中一人端著一碗鮮奶，手里拿著木勺，另外一人則拿著薩萊曼的魔杖。

　　三人莊嚴地走到祭壇中央，在火鼎前站好。

　　隨后，神圣王國國王與王后才出現(xiàn)在祭壇北側(cè)的入口處——小號手們先一齊吹響節(jié)奏明快的樂曲，隨即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周圍侍從莊嚴肅穆，只見國王和王后在一眾隨行人員的環(huán)繞下踏上祭壇。

　　聽小號聲音落下，按照國王敕令的要求，諾德和青甲氏已及所有在場賓客都集體行禮，他們稍稍彎著腰，把右手握拳放在心臟處，在國王和王后沒有站定之前，祭壇上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而圍觀人群也都屏息凝視著，不敢發(fā)出聲響。

　　神圣王國的國王海山，頭戴黃金鑲嵌七色寶石國王冠，一頭卷曲的短發(fā)向后梳著，唇須驕傲的上翹著，頦須也經(jīng)過精心地修剪。

　　國王眉毛濃密，深沉的雙眼仿佛能洞察一切。他身穿白色銀線刺繡絲綢內(nèi)襯，外面穿著開襟細絨布金絲刺繡短袍，還帶著一件稀有紫貂王皮毛肩飾。

　　國王牽著王后的手一起走到祭壇之上，他看了看祭壇周圍的賓客們，并沒有任何特別的情緒。再看王后，天下沒有比她裝扮得更華麗的女人——

　　王后安絨戴著制作精良的黃金鑲嵌紫色寶石王后冠，靚麗的長發(fā)由額頭經(jīng)耳朵向后盤起，盤起的長發(fā)上帶著鮮艷的五色水晶發(fā)飾，王后胸前戴著一顆精美的黃金鑲嵌龍之心藍寶石，雙手的手腕處帶著國王專門為她打造的鉆石水晶手鏈，耳朵上還帶著外邦進貢的九寶珍珠耳環(huán)。

　　王后高傲地揚起頭，鮮艷的唇色，細長而挑起的眉鋒，顯示著她無與倫比的自信心。她身穿一件萬花織錦金線長裙，外加一件紅色開襟刺繡細羊絨短衫，帶著一圍稀有純白貂絨肩飾。

　　國王和王后慢慢走到祭壇的座位邊，王宮的侍從把攜帶的白虎皮毛坐墊鋪好，兩位才一起坐下，禮樂隊的長號手開始鳴號，一陣號聲停止，祭壇的所有賓客才停止行禮，安靜地坐下。

　　這時，神圣王國的大執(zhí)政官墨巖恭敬地走到祭壇正北側(cè)，大聲宣布：“祭祀開始，眾人肅靜！”

　　禮樂隊長號手、鼓手開始一起奏響樂器，聲音隆隆而起，震撼天際。一陣鼓號停息之后，青銅鳴鐘又緩緩敲響二十七聲。

　　鐘鳴結(jié)束以后，站在火鼎前的大祭司薩萊曼拿起自己的鼓槌輕聲敲打著獸皮九棱通靈鼓，一陣有緩有急的鼓聲過后，薩萊曼右膝著地，放下鼓和鼓槌，然后又站立起來，身旁的助手端來一碗鮮奶，并將一柄木勺遞過來，薩萊曼穩(wěn)穩(wěn)地用右手接過碗來，把木勺抓在左手里，之后他開始順時針繞著火鼎走動著。

　　祭壇上的所有人都再次站立起來，大祭司正式開始主持祭祀。

　　薩萊曼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吟唱著：

　　“當大地蘇醒的時候，

　　我們將第一碗鮮奶敬獻給您，

　　當大河消融的時候，

　　我們將第一杯美酒敬獻給您，

　　當山脈開始穿上新裝的時候，

　　我們將第一塊油脂敬獻給您，

　　當春風拂過海洋的時候，

　　我們將第一盤谷物敬獻給您！”

　　薩萊曼用木勺舀了一些碗里的鮮奶，然后用手一揮，將鮮奶撒到空中，他接著吟唱道：

　　“無上偉大的永生天神，

　　您唯一嫡傳的兒子國王海山，

　　精心準備了這次盛大的祭祀，

　　我代表國王將這祭品敬獻給您，

　　祈愿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

　　祈愿國泰民安，萬邦永固，

　　……”

　　傲督靜靜地聽著薩萊曼吟唱的祭辭，他知道，這里的很多內(nèi)容，已經(jīng)和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都不一樣了，他微微張著嘴，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來，眉頭僅有細微的抖動，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聽薩萊曼吟唱著后面的部分。

　　“您授予國王的至高權(quán)力，

　　將萬世傳遞，千秋不息，

　　無上偉大的永生天神，

　　請您享用這豐盛的祭品，

　　請您引導那諸天的神祇，

　　保佑我勇者大陸的人民，

　　我等俯首拜謝，

　　永懷感激！”

　　吟唱完這一段以后，薩萊曼又拿起木勺舀了一些碗中的鮮奶，向天空揮灑而去，祭壇上的國王和王后，以及眾多賓客都一起向著火鼎行跪拜禮，祭壇周圍的人群也都跟著行跪拜禮，人群一片一片的跪下，像起伏的海潮般，十分壯觀。

　　之后薩萊曼接著順時針繞行火鼎，直到走過三圈以后，在原來的位置站好。

　　看大祭司回到原位，國王和王后才起身站好，等國王和王后起來以后，周圍的賓客才慢慢起身，祭壇周圍的人群又一群一群的站起來，發(fā)出陣陣細瑣嘈雜的聲響。

　　一名助手將魔杖遞給了薩萊曼，他雙手握住魔杖，將魔杖對著火鼎，然后默默念起火神咒，魔杖頂端的紅色寶石開始閃耀起光芒。

　　咒語念完，寶石已經(jīng)如同火焰般炙熱，薩萊曼把魔杖指向火鼎的底部，“轟”地一下，一股火焰就引燃了火鼎內(nèi)的祭品，火勢瞬間擴散，整個火鼎里的祭品都燃燒起來。

　　看到祭壇中央的火鼎燃起熊熊烈焰，祭壇上的人們?nèi)颗e起雙手歡呼起來，“萬歲！萬歲！”

　　祭壇周圍的人群中也爆發(fā)出陣陣高呼，“萬歲！萬歲！”……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已經(jīng)匯成海浪般的呼嘯，在呼嘯聲中，國王和王后走近火鼎，他們象征性地拿起一些祭品投在火鼎當中，然后順時針繞行著，順著國王和王后的步伐，祭壇上的賓客們都跟在后面，象征性地投撒祭品，火鼎中竄天的火焰就如同人們地熱情一樣，火勢越旺盛，人們就越興奮，仿佛預示著新的一年將無疑是豐收的一年。

　　國王和王后已及臺上的賓客們順時針繞行三圈以后，才慢慢的從祭壇的北側(cè)離開，他們將按照國王敕令的規(guī)定，先后前往王宮參加國王舉行的盛大宴會。

　　貴賓們逐漸離開祭壇以后，薩萊曼指揮周圍的侍從們，將火鼎周圍擺放的祭品依次投撒在火鼎中，火焰越燒越旺，熱浪滾滾襲來，整個祭壇周圍都變得暖意融融。

　　等王國準備的祭品投撒完之后，薩萊曼才離開祭壇，周圍的無數(shù)民眾將在士兵的引領下，將自己帶來的祭品投撒在火鼎中。

　　神圣王國的居民們扶老攜幼，帶著家中精心準備的祭品按照順序登上祭壇，同樣是按照順時針繞行三圈的程序，大家興奮地將自己的祭品投撒在火鼎中，人們投撒完祭品，就紛紛舉起雙手向天祈愿，整個祭壇周圍人聲鼎沸，人們歡呼著，祈禱著，通天城迎來了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