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兇

　　倚月側(cè)過頭，皺著眉，臉上表情很嚴(yán)肅，問道：“為什么是婉倩？”

　　我解釋道：“午宴上，我佯裝在逼迫樂阮，問了她一句‘你謀害歡歡的事呢？’當(dāng)時我并沒有說兇手如何謀害歡歡，也沒有說兇手是否得逞。甚至被問的樂阮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在說什么，但是婉倩情緒激動地說了句‘歡歡才十六歲，你怎么忍心’。我猜婉倩聽到我突然提及歡歡，驚懼惶恐之下做了什么失態(tài)的表情或是動作，只能用指責(zé)樂阮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p>　　倚月想了想說：“可當(dāng)晚，婉倩房中有客。難道她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串通客人來害我么？”

　　我道：“我向蕓娘問過，當(dāng)天夜里去畫院的客人是位新客。我猜測，當(dāng)日婉倩房中的客人并不是她的客人，而是丫頭妙妙的情郎。我想，婉倩當(dāng)日應(yīng)該是將畫院讓給了妙妙和她的情郎，自己扮作丫頭的樣子在李大伯和劉大爺換班的時候溜了出去。那時候是酉時，來往的人多，不會有人注意到那個時候出去了一個丫頭?！?p>　　倚月驚呼道：“你是說，婉倩是在外面謀害了歡歡？”

　　我點點頭，說：“是的，不然無法解釋歡歡去了哪里。歡歡如果當(dāng)天進了五色樓的門，是沒有可能躲過大家的耳目出去的?？蔁o論是生是死，我們都沒有在樓里看見歡歡。所以歡歡一定是在外面就被人控制住了，當(dāng)天你醉酒后，送你回來的是扮作歡歡樣子的兇手?！?p>　　倚月忽地站了起來，帶著些期待問道：“你是說，歡歡還有可能活著是么？本來，我和蕓娘認(rèn)為歡歡已經(jīng)死了，是以為她是回到了五色樓之后被害了，兇手用我們猜測不到的方法將尸體運了出去。但現(xiàn)在你說，歡歡是在外面被人控制住了，所以也有可能只是被監(jiān)禁起來了，是么？”

　　看著倚月閃著光芒的眼睛，我不忍心潑她冷水，但我的預(yù)感并不好：“我本來也以為歡歡還有一線生機，但從婉倩今天在午宴上的反應(yīng)來看……”我不忍將話說完。

　　倚月失望地跌坐回去。

　　我說：“無論怎樣，今夜就有結(jié)果了?！?p>　　夜深，五色樓各院都壓抑地寂靜著。

　　看門的劉大爺快要睜不開眼了。明明剛剛吃過了巧巧送來的暖茶，可半點精神也提不起來。一定是因為太安靜了，平日里哪天不是人來人往到后半夜才消停，如今半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沒有。蕓娘吩咐大門一定要開著，如果有客人來，一定要好好解釋，仔細(xì)賠罪。

　　已經(jīng)快三更天了，想來沒有客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劉大爺起身，想去琴樓門口，跟守在那里的李大伯換換班。可沒料到他剛走過影壁，一個黑色的身影就溜出了五色樓。

　　黑衣人遮著臉，快步急行，不時回頭四顧，似是在忌憚著什么。很快，她走到了吟翠樓，在吟翠樓前的暗巷里焦急地張望，終于，她在一個睡著了的乞丐前停了下來。

　　她用腳踢了踢乞丐手里的破碗，渾渾噩噩的乞丐醒來，忙說：“行行好，大爺，行行好?！?p>　　黑衣人遞給乞丐一粒銀子，將遮著臉的面紗向下一拉，露出半張臉，說：“是我！”

　　乞丐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番，說道：“喲，姑娘，是你啊。怎么，又給我介紹生意?。俊?p>　　黑衣人沒有在意乞丐的調(diào)笑，只問道：“那天的那個人，你處理好了么？”

　　乞丐咬了咬剛剛收到的銀子，說：“處理好了，您放心?！?p>　　黑衣人繼續(xù)說：“你有沒有留下她的什么東西？”

　　乞丐態(tài)度警戒地擺擺手，連忙說道：“沒有沒有?！?p>　　黑衣人著急了，低聲吼道：“真的沒有？如果有的話，我出高價買?！?p>　　乞丐嘿嘿一笑，說：“我看那姑娘的手絹耳墜挺好看，就收了起來，藏在城東的破廟里，要不您隨我去拿？”

　　黑衣人不耐煩地說：“快走！”

　　乞丐領(lǐng)著黑衣人往城東走去，黑衣人腳步漸漸有些跟不上了。乞丐看著她吃力的腳步，說：“姑娘，要不我們歇會兒再走？”

　　黑衣人并不領(lǐng)情，說：“你走你的，我跟得上?！?p>　　城東破廟。

　　城東破廟是個八面漏風(fēng)的所在，廟門斜掛在門框上，隨時都會掉下來。乞丐沒有推門，而是從一個用草簾子掩著的洞里鉆了進去，在菩薩像后方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團稻草，將稻草撥開，里面是一方素色的錦帕和兩只小巧的翠玉耳環(huán)。

　　黑衣人伸手要拿，乞丐迅速地將錦帕和耳環(huán)揣在了懷里。

　　黑衣人說：“五十兩?！?p>　　乞丐抬價道：“五十兩不行，至少得……至少得一百兩！”

　　黑衣人咬咬牙，說：“好。”說著，從袖口抽出兩張銀票，遞給乞丐。

　　乞丐看了看銀票，說：“干啥？要給銀票？我又不認(rèn)字，怎么知道你坑我沒有？”

　　黑衣人說：“要不要！不要可就沒有這買賣了！”

　　乞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那你去街上的酒樓里換成現(xiàn)銀?！?p>　　黑衣人說：“把東西給我，你自己去換?！?p>　　乞丐奪過銀票，說：“我先換完再把東西給你?！闭f罷，就往破廟外走去。

　　我從陰暗的角落里走出來，朗聲對乞丐和黑衣人說：“婉倩姑娘，一百兩銀子，就別去換了，我先借給你?！?p>　　乞丐反應(yīng)很快，見突然多出了個人，本能地撒腿就跑。還沒跑出廟門，就被藏在暗處的小張捉住。隱身在暗處的另外兩個人也現(xiàn)了身，一位是德順鏢行的鏢師顧爺，一位是安南城府丞王大人。

　　我走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扯下了面紗，果然是婉倩。

　　“你跟蹤我?！蓖褓焕潇o地說。

　　我并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只說：“我是在跟蹤兇手?！?p>　　兇手二字剛出口，被小張拎著的乞丐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頭，嘴里喊著：“官老爺饒命，官老爺饒命。小人是受人指使的，是這個女人給我錢，讓我去殺了那個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