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那皇子凄凄慘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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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那頭，莫山山看著隆慶捧著破碗為生存而四處乞討，看著他被一個個店小二棍棒招呼，狼狽奔逃，那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落魄乞丐模樣，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與記憶中那個風(fēng)度翩翩樣貌氣質(zhì)驚人的西陵光明之子相聯(lián)系，難以置信的莫山山驚愕道：“這是…隆慶？”
“那日寧缺在大明湖畔一記元十三箭射穿他的胸膛，那時起，過去那個要做光明守護(hù)者，昊天意志執(zhí)行者的完美隆慶就死了?！笨粗c捧著破碗走向下條街巷，姜明語氣依舊平淡，“功力已廢，雪山氣海已毀，等同廢人且失去立身之本的隆慶，既沒有勇氣選擇面對舊有的人或事，也沒有勇氣選擇去死，于是他便只能獨自躲在陰溝里想方設(shè)法的茍活著?！?p> 莫山山微微一怔，然后轉(zhuǎn)移目光，看著那個乞丐捧著破碗在漸漸衰落的天光下越走越遠(yuǎn)，斜拉的身影讓她忽然喃喃囈語道：“既然無法改變，那就讓完美留在過去嗎？”
“這世上，并沒什么人會在乎你那輝煌過去，有的多是落井下石狠狠奚落報復(fù)的人?！苯骺粗胺?，認(rèn)真嚴(yán)肅，“性格決定命運，選擇決定未來，現(xiàn)在的隆慶雖然很慘，可他的選擇起碼也還能讓他茍活著，只是隆慶之所以敗，皆源自他那自我標(biāo)榜光明且刻意追求那所謂的完美?！?p> 說到這里，姜明側(cè)目看著莫山山，說道：“人無完人，神亦如此，而這人生在世，若想成事，最重要就是看清自己，看清局勢，然后再做出最適合的選擇，切莫在人生重要節(jié)點顧這顧那，做錯選擇，而修行如逆水行舟，一旦選錯，就將萬劫不復(fù)?！?p> 很明顯，姜明這是在借隆慶的慘痛失敗來告訴少經(jīng)世故的莫山山一些很現(xiàn)實的東西，這些東西無論任何時候都很適用。是以，莫山山微思了一會后點了點頭，認(rèn)真應(yīng)道：“先生教誨，山山定當(dāng)謹(jǐn)記。”
見莫山山儼然一副乖學(xué)生的樣子，姜明微笑著說道：“隆慶要走遠(yuǎn)了，我們得跟上去，而你則需要好好看?！?p> 天光漸黯，暮色悄至，莫山山與姜明二人一直跟著隆慶，在傍晚時分來到了成京城外的一處廢棄佛廟。
幾個時辰內(nèi)，莫山山看到了淪為乞丐的隆慶在成京城各大街巷各處酒樓店鋪乞討，看著他不斷挨打，不斷奔逃，看著他因被一個婦人施舍了半個硬饅頭而被一群乞丐們搶奪，看著一身傷殘的他在見著惡狗享用精致食物時而毅然決然的上前爭搶，直到傍晚，才拖著傷殘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回到城外的破廟。
站在破廟外，莫山山久久無語，在親眼見證了隆慶的今日之慘狀后，她有些被刺激到了，再大的仇怨在見著今日的隆慶后都會煙消云散，何況莫山山與隆慶并無深仇大恨。
然而此時的莫山山才算真正理解，為何隆慶不愿被舊人看到，而似隆慶這種要拼死掙扎甚至要與惡狗搶食才能生存下去的經(jīng)歷，莫山山更是從未有過，但這卻給了她極大的觸動，尤其是隆慶那雙在與惡狗搶食，與乞丐搏斗所流露出的漆黑眼神。
她有種感覺，若隆慶一旦能恢復(fù)修行，恐怕將會比以前更加可怕，到那時……
想到此，不自覺有種不好預(yù)感的莫山山突然轉(zhuǎn)移目光，看著姜明下意識的問道：“先生，我們到此是？”
看著前方的破廟，姜明慢慢的說道：“天啟十四年春日的書院開山試上，我曾給隆慶一個放棄一切入我青云道門的選擇，他因不愿舍棄所擁用的而拒絕了，這個拒絕在我預(yù)約之中，甚至隆慶今日之局也在我預(yù)料之中，可當(dāng)時我給了他一個破局改命的提示，只可惜，他并沒有把握住?！?p> “但沒關(guān)系，如今的隆慶雖廢，可也徹底失去了一切，他從光明走向黑暗，這個變化，是我所要的，也是我一直在等的。”
聽著這話，莫山山頓時蹙著眉宇，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才說道：“先生要收下隆慶?！?p> “也不算是真正收下，但我會治好他，給他一個機會?！苯骰仡^看著莫山山，“隆慶有天賦，有悟性，有心思，有手段，他算是顆待雕琢的珠玉，而這塊珠玉將在這次被寧缺打落塵埃后洗盡鉛華，有望大放異彩。
“珠玉蒙塵，慧眼幾人？即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可很不湊巧的是我很不希望這塊珠玉落到那人手里?！闭f到這里，姜明轉(zhuǎn)過身子，抬頭仰望南方天穹，露出一個笑臉，“你還在看吧，不過可惜，你上不了岸，而有我在，你注定不會有什么機會?！?p> 聽著此話，莫山山蹙起了眉頭，她抬頭看著姜明的笑容，愈發(fā)凝重，她知道，還有一人看上了隆慶，而那人則十有八九是…觀主。
莫山山心中頓生疑惑，但她沒有發(fā)問，只是保持著沉默，而姜明低頭看著她，說道：“山山，你尚未正式拜師入門，有些東西無法與你細(xì)說，不過就如同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這光與暗，正與邪通常都是一體的?！?p> “我之所以帶你來成京，讓你看看現(xiàn)今掙扎求活的隆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用我自己來告訴你，沒人是絕對光明的，而為人行事是否光明，亦或者黑暗，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做所為問心無愧，合乎自己心意，對自己，對身邊在乎的人有利，如此便夠了，至于旁人怎么看，那并不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