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睜開了眸子,一雙碧瞳宛若幽潭一般,眼中是積壓了多年的怨氣,微微閃露出兇光。
李熠宗整個人都變了,清冷的氣息全然被一股強烈的邪氣給壓了下去,但很快邪氣又被壓了下去。
李熠宗接著冷冷地警告道:“你最好給我安靜些,當(dāng)心我吃了你!”
冰冷至極點的警告,若是現(xiàn)在有人在場的話,必定會被此句話嚇得不寒而栗,而他體內(nèi)的那東西剛剛拼盡了全力掙扎過后仍舊沒能拿到身體的主權(quán),反而被李熠宗壓制地更加嚴(yán)格了,還受了不小的傷,再被他這一番話恐嚇過后,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
李熠宗緩緩地運轉(zhuǎn)靈力,緊緊皺起的眉心仍舊沒有舒展開。
那東西,竟然敢趁他心志動搖的時候出來,看來他要加速修煉了,一定要時時刻刻都能夠沒有后顧之憂地壓制住那東西。
身體內(nèi)穩(wěn)定下來之后,李熠宗這才下了床,忽然動作一頓,察覺到什么不對,揮手身前便出現(xiàn)了一面水鏡。
李熠宗抬頭向著水鏡看去,只見水鏡當(dāng)中的少年并沒有什么變化,一身玄色衣衫,今日未曾束起的頭發(fā)慵懶地垂了下來,因為剛剛出汗的緣故,額前的碎發(fā)貼在了臉上,而少年的眼中,卻是一雙碧色瞳孔……
“混蛋李熠宗,居然敢不理我,還給我甩臉色看!”清晨京城的長街上,莫小鳶換了一身男裝,大步流星地向著皇城的方向走去。
“常兄,聽說昨日你得了京中大儒甄先生的贊賞,甄先生還大肆夸獎了你做的文章,可是你那文章當(dāng)中有幾句我還是不懂,不知常兄今日有沒有時間為我講解講解???”字畫攤前,一個穿著學(xué)士服的少年向另一位清秀少年說道。
正在欣賞字畫的少年笑道:“自然可以。”
聞言,那虛心求教的少年臉上立刻出現(xiàn)了喜色。
清秀少年從幾幅字畫當(dāng)中挑出了一幅,向那攤主道:“就這一幅了?!?p> “二十兩銀子。”
清秀少年付了錢,抱著字畫便同另一個少年向前走去。
莫小鳶這方正腳下生風(fēng)地走著,迎面同那清秀少年擦肩而過,腳步忽然一頓,連忙轉(zhuǎn)過了身叫道:“這位公子,請等一下!”
清秀少年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向了莫小鳶,皺了皺眉,隨即說道:“這位……姑娘,請問叫住小生所為何事?”
莫小鳶今日雖然穿了一身男裝,但為的是干脆利落,倒也沒有多做打理,因此還是能夠一眼認(rèn)出是位姑娘來的。
而此時,莫小鳶的視線順著清秀少年的臉緩緩下移,最后定格在了少年的腰上。
感覺到莫小鳶灼熱的視線,少年的臉色變了變,見她過了許久都不說話,只靜靜盯著他的腰間看,少年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姑娘?”
莫小鳶忽的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向了少年。
少年臉上的尷尬更甚,接著說道:“可是有什么不對?”
莫小鳶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公子的腰帶……從哪里買的?”
聞言,少年一陣愣怔。
“我也想買一條?!币娔巧倌赉蹲×?,莫小鳶又連忙加了一句。
少年越發(fā)是一頭霧水了,但轉(zhuǎn)眼便看見莫小鳶身上穿的一身男裝,這樣想來倒也說得通了,隨即笑道:“這并不是在外買的,是家母給在下做的?!?p> 聞言,莫小鳶的眸光倏然一凝。
“姑娘,若無事的話,在下便離開了?!蹦乔逍闵倌暾f完之后便離開了,只剩下莫小鳶站在原地。
那條腰帶,她曾見過。
是蘭姨一針一線縫的,她本以為蘭姨是做給“段長明”的,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個少年的身上?
莫小鳶疑惑著,悄無聲息地跟上了那個少年。
“爹,我回來了。”
常府,少年給同舍生講完文章之后回到家中已經(jīng)到了用午飯的時間了。
常青正在書房當(dāng)中寫著奏折,少年便推門而入,滿臉的陽光。
常青抬眼看了看少年,笑道:“城兒,今日書院里休沐,你這一早又跑去哪里了?”
常連城笑著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拿著的畫作放到了書桌上展開,說道:“爹,你看這畫。”
常青看了那副畫像許久,驚嘆道:“妙啊,這畫像一眼看來平平無奇,但這畫中的意境卻是妙不可言,這作畫之人將來必成大器!”
常連城也嘆道:“是啊,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能夠品出不同的蘊味,最后都是殊途同歸,如何不妙?”
“哈哈哈哈,好畫,好畫!”常青笑著指向了對面的墻壁,說道:“城兒,將它掛在那里?!?p> “是,父親?!背_B城說著便將畫掛在了墻上。
常青看著常連城的背影,眸光忽然閃動了起來,低聲說道:“城兒,你可想入仕?”
話落,常連城的動作一頓。
他是京城中最有才干的少年,屢屢受到名人的夸贊,說他有治國之才,將來若是入仕的話,必定能在朝堂大展一番拳腳,他心中又是何嘗不想呢?
這么些年來,他日日苦讀到深夜,胸中自然是有一番抱負(fù)的。
但是自從那日,他將自己想要入仕的想法告訴了父親,換回了父母的一致堅決否定之后,他胸中的苦悶也越來越甚。
他還記得父親說的那句話,誰都可以入仕,唯獨他不能。
而他痛苦地問出為什么的時候,父親卻緘默不言。
再到后來,一向最疼愛自己的祖母病倒了之后,日日需要他陪在身邊,他便在沒有提過入仕的事情了,只不過這件事,終究成了他心中的結(jié)。
而父母為何極力反對他入仕的原因,他也不想再深究了。
“父親,祖母病重,兒子已經(jīng)不想了?!背_B城淡淡說道。
常青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李仙師已經(jīng)找過我了?!?p> 話落,趴在屋頂上的莫小鳶臉色倏然一變。
常連城眸光動了動,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常青,說道:“父親?”
常青的眸光微微閃動著,隨即說道:“城兒,你不必著急,你武伯父那邊,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去探望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