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浸溪早早起床在銘瑄閣門口等溫明庭。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穿朝服的溫明庭,不同于白衣勝雪那般出塵謫仙,暗紫色官袍上繡牡丹金紋,黑玉金帶纏腰,黑發(fā)被金冠束起,男子溫潤如玉,端正俊朗。
見她,溫明庭嘴角勾起。
楚浸溪覺得他穿著這身官服笑,貌似比穿白衣笑更接地氣。他穿白衣笑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曦陽的感覺,燦爛溫暖但又抓不住。
“吃早飯了嗎?”溫明庭問。
“吃過了。”
“為我更衣吧?!?p> 楚浸溪抬頭看向他的眼睛,眼中閃過的一絲詫異在迎上男子含笑的眸子瞬間灰飛煙滅。
她過去的十七年里,還沒為男子更過衣。
甚至都沒碰過男子的手!
即使過去十年里她喜歡蕭漠涯,但從未逾矩。即使是在鳳儀殿那次,她也沒碰到蕭漠涯一根手指。
眼前這個認(rèn)識才幾天的男子,居然要她更衣。
罷了,寄人籬下,還被人所救,有任務(wù)在身,為他更衣就更衣吧??粗矍叭说娜蓊?,貌似她還賺了?
楚浸溪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在替溫明庭脫去外袍時,美眸看向別處。
溫明庭只覺好笑,他里面又不是空無一物,看著眼前人小心翼翼又不自在的樣子一時忍不住竟笑出聲。
楚浸溪被他嚇到,后退一步。
“公子…你,你笑什么…”
溫明庭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出聲來,他忍著笑聲,顫音道:“楚楚,你落水那天,是我把你抱上來的?!?p> 意思是……他們……
可能還抱過……
楚浸溪的耳朵頓時紅的滴血,朱唇張了又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緩過神來,手上動作加快,快速為眼前男子更衣,迅速跑出銘瑄閣。
看著女子倉皇而逃的背影,溫明庭只覺她好玩得很。
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還會嚇唬人那種。
一個穿黑衣勁裝的男子走進(jìn)里屋,看了看遠(yuǎn)去的美人背影,看了看笑的花枝亂顫的自家大人,疑惑開口:“大人?為何你對這姑娘這般不一樣。”
侍衛(wèi)名為纏風(fēng),自溫明庭八歲時便跟在他身邊,他深知自家大人看似溫潤,實則就是個笑面虎。獠牙和溫暖并存,對于女子更是絲毫不感興趣,連宮里那位貌美如花的順貴妃在前,他都不會再抬頭看第二眼,如今這姑娘,是比順貴妃漂亮的多,甚至可以說是驚為天人。難不成……他家大人……看臉?
“纏風(fēng),很多年以前,我遇見過一個小女孩。那時啊,我還在西蕭呢。”溫明庭沖纏風(fēng)說道,表情看不出其他感情。
說罷,換好衣衫的男子走出屋門。
去尋小白兔。
——
楚浸溪此刻只覺得他們太過招搖。
此刻她和溫明庭正走在東黎京都最繁華的長街——長安街。長安街人來人往,東黎民風(fēng)開放。小攤叫賣酒樓招客此起彼伏,小吃戲曲,雜技算命,百米不重樣。
楚浸溪自小生活在深宅大院,除了每年的元宵節(jié)看花燈,乞巧節(jié)隨大姐出游,還未看過平常日子的京都繁華景象,更何況是民風(fēng)遠(yuǎn)比西蕭開放的東黎。
這般熱鬧。
纏風(fēng)剛剛把馬車停在長安街東街,便把她和溫明庭放下車。
不是要去蓮臺水榭嗎?
她微微側(cè)頭,看著眼前男子的俊顏問:“不是去落水處嗎?”
溫明庭白衣飄然:“你來府中已久,姑娘家怎可沒有衣服和首飾?!?p> 楚浸溪話被堵在喉嚨里,她想說,丞相府的侍女服挺好看的。
但看到眼前繁華景象,不由得愣神。
跟上男子步伐。
楚浸溪越想越不對勁,他為何對她這么好,堂堂丞相,不僅收留她,還為她買衣服?
楚浸溪心里打起了鼓。
直覺告訴她此時要謹(jǐn)慎,但溫明庭實在沒有做出什么其他怪異的舉動。
只是,對她好了一點……
盼兒說他是有名的大善官……會不會是他性格使然?
楚浸溪剛萌生這個想法,就頓時被驗證了。
只見男子白色錦服襯得身段修長,皎潔如月站似松竹,背影如瓊枝玉樹,潔凈明朗。
身邊百姓無人不識,紛紛友好叫道:“溫丞相溫丞相!”
“溫公子溫公子!”
“溫相公…啊不對……溫公子!”
看來他人是真的很好……
甚至楚浸溪還看到許多穿著淡色衣裳紅著臉的少女想送香囊。
楚浸溪看著自己一身同樣代表未婚的少女淡色衣裙,默默地與他距離遠(yuǎn)了幾分。
再靠近一點,恐怕少女們就要對她心生恨意了。
出乎意料的是,東黎民風(fēng)熱情的很,見前面男子容顏絕世,身后女子更是清麗無雙。
有的大娘親切大趣:“公子?這是新納的夫人?還是心悅的女子???”
楚浸溪下意識看向拿著香囊的少女們,生怕她們過來吃了自己。
但她們沒有,甚至更加激動,看向她的眼神都比看溫明庭的眼神狂熱。
“?。∵@位姑娘的口脂顏色好漂亮!”
“我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站在公子身邊竟毫不遜色。”
“如此登對?。 ?p> 身邊叫喊狂熱熱情,被養(yǎng)在深宅大院的楚浸溪從未見過如此場面,聯(lián)想起清晨溫明庭的話,俏臉燥的發(fā)紅。
就在這時,一只玉手牽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他輕聲道:“沒事的,跟著我,我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