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不害臊,讓你免費吃也就不錯了,竟還打包帶走這么多,真不怕別人笑話。”小穎坐上車了還不忘調(diào)侃我。
“做出來就是給人吃的,反正剩了那么多也吃不光,我這叫節(jié)約糧食不浪費?!?p> “我看你就是屬狗的,吃不飽。最近果真是春天來了,你看你那身材,跟樹一樣,到季節(jié)腰圍該使勁兒長了。”她得寸進尺地嘲笑著我。
“我這叫心寬體胖,只有像我這樣樂觀、無憂無慮的人,每天吃得香睡得好才能長肉。話又說回來了,你看見哪個達官貴人是瘦得跟晾衣桿一樣的?”我也開始了自己的詭辯理論。
“你就自夸吧。夏天穿裙子的時候可別向我嚷嚷著要減肥??墒悄阕约赫f的,瘦的就是勞苦命?!彼淖炀锏镁涂炷軖焐弦箟亓?。
正在我嘲笑她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剎車我就沖了出去,沖過車門的時候本以為拉住右手邊的扶手就可以沒事兒了??烧?dāng)我轉(zhuǎn)身去拉扶手的那一剎那公交車來了第二次急剎車,高跟鞋的跟就直接崴斷了,把我一屁股扔在了車廂內(nèi)無法動彈。
公交車還在疾馳中,聽司機的語氣好像是剛才被小車別了一下不甘心,所以要追上那輛轎車理論。
小穎趕緊跑到了我身邊,焦慮地看著我問:“你怎么樣了?有沒有事?”然后在沒有平衡力感左右甩動著身子的車上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把我扶起來。
“不行,我腳沒知覺了!完全站不起來?!蔽业哪樢蛱弁磁で?。
售票員見狀趕緊叫司機靠邊停下車,聯(lián)系車隊報告事故,并讓車上乘客都下車等下一輛然后送我去附近的合作醫(yī)院。
在去往醫(yī)院的途中,小穎覺得這事兒不能隱瞞,需要告訴家里人。于是讓我趕緊給家里報信。
沒有意識到問題大小的我第一個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媽,我出車禍了?!蔽移届o地說,語氣里全然沒有對事故的恐懼。
“那怎么辦?我離得那么遠也幫不上忙。對了,給你老爹打電話,他在那邊,離得近,讓他先去看看事情怎么樣,我買最近日期的票過來?!彼m然焦急擔(dān)心,但卻保持著冷靜,立馬就想到了該如何面對的問題。
聽了她的話,我立馬又拿起了手機給老爹打電話?!袄系?,我出車禍了?!北疽詾樗]工夫搭理我,沒想到卻是出乎意料地關(guān)心。
“你的位置在哪兒?告訴我,我立馬過去?!焙喍痰脑拝s飽含了父親滿滿的愛。
剛用手機給他編輯完短信車就到醫(yī)院了。按照常規(guī)程序,先去骨科拍片子。然后再看如何處理。他們都是技術(shù)嫻熟之人,每年處理這樣的事情多如牛毛,早已習(xí)慣了,所以對于我的遭遇也就是小兒科走走過場,就像醫(yī)生看見出血哪怕骨頭也不會特別緊張一樣。
雖然小穎的家人是醫(yī)生,但她與我一樣,都是醫(yī)學(xué)白癡。哪兒能看懂什么片子呀。就看見醫(yī)生在病歷本上潦草地畫符,然后對著電腦一陣敲打,開出了一大塑料口袋的藥,最后用繃帶給我從膝蓋到腳包扎了一個固定物,囑咐回去按時吃藥就完事了。正當(dāng)小穎推著醫(yī)院輪椅打算帶我回學(xué)校去的時候,老爹和一位不認識的叔叔露面了。
平時看著矮胖的他穿上長款的羊毛昵子大衣搭配圍巾皮鞋頓時一種上海灘名人的模樣。而那位叔叔正好相反。高挑偏瘦的體型,全身LV, Gucci等世界級奢侈品名牌,再搭上身后的奧迪最新款頂配豪華轎車,儼然一副成功商人不好惹的氣派。老爹見我坐在輪椅上立馬心疼地過來指責(zé)公交公司的不負責(zé)任,那位叔叔也在一旁幫腔。
“你們就是這么負責(zé)的?”老爹看了看我腿上的一大袋藥以及腫得跟大白蘿卜一樣的腿惱怒地問。
“作為父親我知道您現(xiàn)在肯定心急如焚。但是大夫已經(jīng)開了藥只要回家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恢復(fù)的。您不必太過擔(dān)心?!惫还矩撠?zé)處理事故糾紛的一個小頭頭出來說話了。
老爹沒有說話,把片子拿在手里看了一會兒,并轉(zhuǎn)過頭跟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叔叔說了什么,然后直接對負責(zé)人說:“我們要求換醫(yī)院重新檢查?!?p> 小穎這時的臉色一亮,暗示我就該如此,不能聽肇事方的話。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是有規(guī)定的,只能在合作的醫(yī)院檢查才能給予報銷。”負責(zé)人突然開始阻攔了。
那位叔叔打完電話,過來也氣憤地說:“你的意思是其它公立醫(yī)院就沒有這醫(yī)院好,診療不專業(yè)是嗎?”強烈有力地指責(zé)完對方,立馬轉(zhuǎn)而溫柔委婉,但卻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全市最好的那個醫(yī)院沒有床位了,所以我換了一家部隊醫(yī)院。這家醫(yī)院比較熟悉,我已經(jīng)讓部隊的陳處長去幫忙把床位留出來了。”
“也不是這個意思?!必撠?zé)人開始語無倫次,不知說什么是好。
“那是什么意思?”說完老爹就把我放上了那個叔叔的車,總算為我找了一個安全的座椅。并讓小穎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只是我們公司有報銷限制,不能由著傷者自己挑選最好的醫(yī)院。您也是知道的,頂級醫(yī)院同樣的病治療費也會高出許多。這對于我們小單位是沒法承受的?!毙☆^頭被眼前的架勢怔住了,說出了實情,轉(zhuǎn)而進入了苦情戲模式。未關(guān)的車門讓我們聽得是一清二楚。
“這你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當(dāng)然我們也更不會自己承擔(dān)醫(yī)藥費?!币慌缘氖迨鍚汉莺莸卣f:“先去醫(yī)院辦理住院吧,隨后的事情隨后說?!?p> 老爹徑直坐到了我身邊。“讓你受苦了!”他眼里含著淚,雙手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車停穩(wěn)后叔叔不知道從哪兒推來了輪椅,但老爹堅持不讓別人動手,親自把我放上了輪椅并推向了住院部方向。心急如焚,眼睛四處尋找著通往病房的指示標(biāo),忘了注意腳下,差點兒被絆住摔倒。最后換了個方向才把輪椅推了進去??粗覀冏约簱Q了醫(yī)院,對方?jīng)]辦法只能跟著來了。到醫(yī)院住院手續(xù)就已經(jīng)辦好,就等著公交公司人員交住院保證金。不僅讓公交公司一行人吃驚不已,就連我和小穎都被嚇著了。不僅床位安排好了,連科室主任早已等在了病房。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視,感受到了父愛。小穎沒有作聲,她只是關(guān)切地拉著我的手給我鼓勵給我支持。
“沒看出來呀,沒想到你平時那么寒酸,竟然還是有家底的呀!”小穎看了看眼前的老爹,然后對我使了一個羨慕的眼神。
大夫都特別和藹可親,安排好我后他們一群人就離開了,順便為我找來了一位年近半百的護工阿姨照顧我。過了一會兒從人群中擠出來一位個子矮矮臉圓圓的大夫與我打了一個照面?!拔沂悄愕闹髦吾t(yī)生,但你的所有事情由主任直接負責(zé)。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或者找主任都行。不過有時候他會忙得不在辦公室?!?p> 也許這是每個醫(yī)生與病人打交道的方式。但他的話語還是讓我有許多不解。為什么我會特殊地有兩位負責(zé)醫(yī)生?為什么我的入院方式與別人不一樣?
小穎偷偷地與我開始了咬耳朵:“不是說主任級別以上的大夫通常都不直接照顧病人嗎?我好像以前聽我表姐說過。看來你家人來頭不小呀!小樣兒,竟然跟我裝,連我也瞞!”
“也許是你聽錯了!主任不看病在醫(yī)院干嘛?你想多了。”我如蚊子一樣回擊,但心里早已鋪滿了問號。
“你先安心住著,明天會為你安排全身檢查。等結(jié)果出來后再拿給專家會診確認如何治療。不過是特意為你請的國際性專家,他的日程安排比較滿。所以最終得等他的時間?!贬t(yī)生自顧自地說著,全然不在意我們小女孩兒之間的打鬧。在醫(yī)院還有心思打鬧是難得的,也僅限于初生牛犢剛?cè)朐簳r,他更沒必要用傷痛的殘酷來扼殺我們的純真。
“紫涵,你就安心在這治療吧。學(xué)校的事情不用擔(dān)心,我回去幫你請假?!彼脑拵臀掖蛳怂泻箢欀畱n。
“那就麻煩你了。以后所有的課程還需要你經(jīng)常來給我補課,實在不好意思?!蔽矣悬c內(nèi)疚地對她說。
“我們倆誰跟誰呀!沒必要那么見外。我只希望你能夠快點恢復(fù),好回來陪我一起玩。”
“好的?!?p> “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個人會很孤單的。”她壓著聲音無奈地說。
“沒事兒的,不用擔(dān)心。只是讓我做個全面檢查好放心而已,沒什么大問題的?!蔽夜室庋b得信心滿滿,實則心里虛得沒有一絲底氣。
“那我先回去了。每天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她微笑著向我揮著手告別,可我的心里卻如刀絞一樣傷心。
“寶貝,我還有事兒,我們就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彼齽傋邲]想到老爹也開始來跟我道別。
此時心里更是莫名地傷心。最難受、最脆弱的時候是最希望有人在身邊的,尤其是最親最愛的人,可是一個一個都因為自己忙而離開。人生即是如此,充滿無奈。即使我的位置很重要,可是也比不過為了生活的奔波,更何況沒有人會永遠占據(jù)著最重要的位置。
“姑娘,想什么呢?”也許是經(jīng)驗豐富深知病人心理,也許是觀察力強一眼看出了我臉上的落寞。護工阿姨首先開始了與我的攀談。
這是一位面相和藹可親的,看著50歲左右的婦女。瓜子臉,瘦高的身材,干練地扎著馬尾。沒有多余贅肉的腿一看就是經(jīng)歷了歲月的滄桑。還有那一雙黑色的平底布鞋,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復(fù)古戀舊。有的人喜新厭舊,但也有的人,無論經(jīng)歷了多少歲月洗禮,永遠不忘曾經(jīng)的艱苦歲月。
“沒什么。只是坐著。什么也沒想?!蔽叶Y貌地微笑了一下。
“不要給自己背上沉重的思想負擔(dān),放輕松一點兒,也許過兩天就可以回去了呢?!?p> 我明知她是騙我的,就像所有家屬不會告訴實情一樣,只是害怕打擊了最后與病魔斗爭的決心??墒侨匀粫幸唤z感動,尤其是一個陌生人無私地安慰你時。大城市給了我們奮斗提高的天地,甚至給了我們家,但卻讓個人的空間越來越小,讓彼此的關(guān)系越來越遠。居住越來越密集,可是我們卻越來越孤單。不是找不到人說話,先進的社交軟件可以隨時隨地讓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成為朋友,而是找不到讓你可以說真話的那個人。
“阿姨,您在這兒工作時間長嗎?”
“好多年了!”她扳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然后回答我。
“那您見過進來住院后最短時間離開的是多長時間?”我毫不含糊迫切地問上了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如果檢查沒問題,檢查報告出來立馬就可以出院。如果真的骨折了需要手術(shù),一般兩個禮拜就能出院,然后回家靜養(yǎng)?;丶业臅r間很快的,至于回家后需要多長時間能恢復(fù)那就視每個人的情況不同而定了?!彼鞒贪愕貫槲抑v解??次覞M臉焦慮她又接著安慰我:“你沒進醫(yī)院你肯定不知道,現(xiàn)在骨折就跟小感冒一樣,十個人有九個人都患過,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是重大疾病無法挽回的,首先心理上就不要自己嚇自己?!?p> “謝謝阿姨?!蔽颐鏌o表情地說。
“不用謝我。這些就是我的工作,是我應(yīng)該做的。”她邊說邊幫我整理著床鋪,并讓我把病服換上。
總感覺此刻窗外的鳥兒也故意來看我笑話,因為只有此刻無論如何笑我也只能原地坐著、氣著,甚至連回嘴罵的權(quán)利也沒有。反而我的心像落入水中的石頭,無論是個頭大小,無論寒冷溫暖,都止不住地往下沉,像掉進了無底洞,想抓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只能無能為力。眼睜睜地,失聲叫不出來,連痛苦都無法表達。天空再也不屬于我,甚至連大地,我是被所有拋棄的,此刻只有一張小床屬于我。詫異此刻為什么沒有眼淚,詫異為什么需要軟弱的時候卻能故作堅強。也許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不是真的堅強到不需要肩膀,而是不敢在不親密的人面前露出軟弱被人挾制甚至嘲笑。
仿佛坐了許久,久到鳥兒都倦了回家了,久到醫(yī)院的餐車已經(jīng)開始叫賣了,久到護士換班來查房了。我什么也沒有要,實在是沒有胃口,也有對醫(yī)院的不熟悉不知道該要什么。除了我這個人,甚至吃穿用度什么都沒帶。要不是醫(yī)院備有病服,我連換的衣服也是沒有的。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不過我已經(jīng)喪失了一切興趣。若不是一直持久地叫嚷打擾了病房的寧靜,我也是不愿意在此時碰它的。我希望與外界聯(lián)系,可我不知道如何聯(lián)系,我甚至?xí)攵惚芤磺新?lián)系。這張小床就是我的自我保護空間,四周有一堵玻璃圍墻隔離著我保護著我最脆弱、害怕受傷的心。
“您好?”我仍舊用軟弱無力的聲音禮貌地問候著對方。
“怎么最近都不聯(lián)系我也不來看我?!彪娫拏鱽砹四鞘煜さ穆曇簦悬c兒不滿,又有點兒撒嬌。
“最近去不了,以后估計也去不了了?!蔽覊旱土撕韲担ο肟酥谱柩?。我們總是堅強得如銅墻鐵壁,無論在外遇上多少坎坷心酸都從不哭泣;但我們同時又脆弱得如此矯情,只要親密的人一句問候、關(guān)心就再也止不住淚如雨下。
“討厭我了?”他試探性地問。
“一直,但不是?!毕恋奈疫B張口多說一個字也不愿意。那簡短到不能再短的字也不知道除了自己還能有誰懂。
“怎么了?”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有點擔(dān)心地問。
“我出車禍了。”沒有撒謊習(xí)慣的我也不會撒謊,當(dāng)然,即使會撒謊我也是不會騙他的。沒必要騙人,也不應(yīng)該欺騙。當(dāng)然,此刻的我還是一張白紙,根本不會想到騙人這種技巧。
“什么時候?”他急于想了解一切,想知道所有關(guān)于我的細節(jié)。
“就是那天從你家出來——”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都怪我,每次都有讓你打車回去,只有那天沒有。為什么那天會忘記,為什么會讓你坐公交。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币痪渚湄?zé)怪自己的悔恨,卻讓我吃驚不已。我沒有想過一個朋友會對我如此關(guān)心、在乎。不對,這樣的語氣似乎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朋友關(guān)系。原來他有在我的夢里用力地喜歡我,只是我毫不知情,或者說是我不懂感情對他的表示像木頭一樣沒有回應(yīng)。是夢非夢!
他無數(shù)悔恨的語氣像山間的清泉順流而下,不停擊打著我的心底,傳回一陣陣清澈悅耳的嗓音,安撫著我煩躁不安的大腦。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因為我一直是站在朋友的身份上對他。我把他對我的幫助當(dāng)作我對他的付出一樣,沒有一點兒私心與雜質(zhì)。只是真心地對一個人好,只想對他好。就像小孩子喜歡糖一樣,只是簡單地得到就會很開心,沒有喜歡與否,沒有貴賤與否,只要是糖,只要是吃著是甜的就行。更甚者會因為太過喜愛只是拿在手里就好,哪怕就只拿住一會兒看看就好,不一定非得吃到??墒俏业男呐K是誠實的,它也許也是此刻最明智的。只有它按捺不住那份不知從何而起的喜悅,上躥下跳,滿心歡喜,甚至保持在一個特別高頻率的水平。
“等我有時間了去看你?!弊詈笏K于回到了正題上,說出了我一直否認但期盼的話。
“嗯?!苯K于,我找到了海底的那塊石頭,穩(wěn)穩(wěn)地著了地。就像降落傘成功地著陸,就像蒲公英終于找到了生根的土壤不再隨風(fēng)漂泊。
也許,人生就是一個接一個的巧合,冥冥之中總是被人計劃著、安排著,不知是誰,但就是淘氣地喜歡開著玩笑。明明是一件糟糕透頂?shù)貫?zāi)難,卻從未如此齊全地聚齊所有的人,甚至是我主動打電話約也約不來的大集合,卻意外地同時主動現(xiàn)身。
不錯,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本以為是我期待的電話,本以為他又想起了我想對我說更多,卻在欣喜的眼神中變成了失落,換為了驚喜。
“您好?”我疑惑這個陌生的手機號,更疑惑這個顯示的所屬地。
“還記得我嗎?”一個渾厚的男嗓音傳了過來。
“不好意思,您是?”的確沒有存手機號,所以只能直接莽撞地問了。不是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很傷人很毀關(guān)系,而是此刻沒辦法。
“我是你那半個老鄉(xiāng)呀,一半你們當(dāng)?shù)厝?,一半貴州人,你忘了?”他頗有興趣地解釋著自己的身份。
“哦,不好意思。估計是換了手機,號碼丟失的原因,我這個手機里沒有存你的號碼。”我編了個借口,想挽回一點失禮的形象。
“沒事兒。這么久沒聯(lián)系,你怎么樣了?”他像朋友一樣開始了寒暄。常規(guī)卻瞬間拉近了距離。
“我住院了?!辈幌脒^多的解釋,就直接拋出了一個簡單的理由。本想著趕緊結(jié)束談話,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隱私,但卻出乎意料地引來了更多的關(guān)心。
“沒關(guān)系吧?什么時候我去看看你吧。”此刻的我是溫暖的,也是幸運的。我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多的人在乎我,甚至關(guān)心我,還想著來看望我。從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我,如今更是習(xí)慣了只有我。
“謝謝,不用麻煩了?!彪m然很感激,但也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所以我就拒絕了。
“不麻煩,我出差附近的時候順便去看看你?!彼臒崆樽屛覍嵲跓o法拒絕,所以只能同意了,然后掛了電話給他發(fā)了醫(yī)院的信息。
都說出門在外靠朋友,也許只有此刻我才真正懂得了這句話的含義。都說同學(xué)間的友誼是最純樸最可靠的,所以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都說患難時候見真情,我想看看此刻還有多人能記起我。
想要驗證一個人是否真心交心,重病一場就好;想要知道一個人是否虛情假意,破產(chǎn)一次就好。禍兮福之所倚,換個角度,美好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