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好大,劍客在那人走后,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地不醒。
“洛大俠!”曲長歌沖上擂臺,見他臉色蒼白如雪,顫抖地搭上了他的脈搏。
還好,心脈未斷。她原本一開始就要沖上去的,卻被師父攔住了,“這是屬于他的試煉,旁人無法干涉?!?p> 試煉?
為什么要用這樣一個詞?她只知道,她從未見過那樣脆弱的洛卿寧。
擂臺上血洇雨水,擂臺下亂象叢生。
直到,天機老人的到來,有效的控制的局面,該治療的治療,該收尸的收尸,江湖的血雨腥風,堪堪才顯露了一角,沒什么好驚訝的。
生與死,本就在一線之間。
可是,魔宮抓誰不好,偏偏抓了顧影闌!
天機老人本來都在閉關(guān)室待得好好的,品品茶,睡睡覺,日子多愜意啊!
結(jié)果被沖進來的十一給拖了出來,“師父,大小姐被魔宮擄走了!”
“啥?”天機老人瞬間變臉,“乖徒兒,你說誰被抓走了?!”
“我家大小姐,顧影闌。”
天機老人正欲暈倒,卻被十一鎖住了命運的咽喉,“我已經(jīng)派人通知了我家老爺?!?p> 天機老人一個鯉魚打挺,瞬間清醒,“走,咱這就去魔宮!居然敢綁我徒兒,當我天機是死的么?”
他能不積極么,要是真讓顧珣知道了他的愛女在天機閣被綁,那他這腦門上僅存的幾根頭發(fā),定是保不住了!
頭發(fā)就是他的命??!
換句話說,魔宮敢動顧影闌,就是要他的命,他能不救嗎?
可沒等天機老人去救顧影闌,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嚴峻的問題——
洛卿寧的劍碎了,劍心亦碎了!
身上的傷口再重也終有愈合的一天,可心上的傷口呢?
天機老人修書一封給了顧珣,他自己的女兒自己救,在天機老人心里,洛卿寧遠比顧影闌更重要。
沒辦法,人心本就是偏的。
顧影闌的身后,有一對強大的父母,有一個強盛的家族,再加上這丫頭素來聰慧,再加上那樣的容貌,危及性命的概率不大。
可洛卿寧不一樣,他的身后只有他這個師父了。這孩子因為仇恨,本就性情偏執(zhí),又素來驕傲,那樣的慘敗對他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若是邁過去了,就能真正成為強者,可若是邁不過去,他會死。
蒼梧山頂,落梅滿地。
白衣劍客凌亂無章的劍氣縱橫四周,斬下無數(shù)落紅。
“你的道,太淺了!”
“天下第一劍客,不過如此?!?p> 那人嘲諷的話語猶在耳旁,可是,憑什么?
憑什么!
長劍無力垂地,血跡自白衣里透出。
他的天賦不高,習武也比旁人晚,他是十二歲才接觸劍道的,師父說資質(zhì)有限,終難大成。
他不信,他只有劍可以依靠了,他還有家仇要報,他必須變強!
基礎(chǔ)比不上別人,他就追求劍道的極致,極致的快,狠,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別人練三個時辰的劍,他就練八個時辰!
別人貪戀春日的暖,他便選擇忍受冬日的寒,以焠煉劍意。
不,不夠,還不夠!他還不夠強!
后來,他聽說實戰(zhàn)最能突破,他便選擇了殺戳道,習得是無情劍,十八歲那年,他帶著一把承影劍,挑遍了江湖所有的存在。
他執(zhí)劍一出,必見血方止。自那時起,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懼他怕他。隨后,那個和尚來了,說他生性涼薄,殺孽無數(shù),注定一生孤苦!
可那算什么呢,只要能復仇,他愿受宿命之苦!
可是……他的劍呢?他的承影呢?
哦,他想起來了,承影碎了。
那他算什么呢?
他看了看手中握住的長劍,將它狠狠往梅木上一刺,整顆樹直接轟然倒地。
漫天梅花下,映照出他顫抖的手臂。
“哎!你連手中的劍都握不穩(wěn),又何談心中的劍!往日是我誤了你,讓你入了歧途?!碧鞕C老人自他背后顯現(xiàn),握住了他顫抖的手。
“徒兒呀,劍的存在,可不只是為了殺戮與復仇?!?p> “師父,我……”
一朵梅瓣輕輕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這個看似強大的男人終于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暴露了他所有的脆弱。
寒時溫
終于江湖篇走了一半了,狗皇帝快要出來了,預計還有三四章左右,就要換地圖了,當然,這一卷的內(nèi)容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