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聊天內(nèi)容實在是沒有營養(yǎng)的很,來來回回不過就是離不開怕馬屁和做作的謙虛。和我爸以及我爸的那些老江湖比,她們的演技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我還是全身心地投入我的學習吧,反正她們再怎么樣也就只是嘴上拿我開開玩笑。
決定不再聽墻角之后,我就重新調(diào)高了隨身聽的音量,專注于自己手里的課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給她們起了榜樣作用,整個寢室里漸漸安靜了下來,我用余光觀察她們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就連一向不愛學習的王菊容都開始看書了。
我看了看手表,似乎要到熄燈的時間了。
于是,我從我的上鋪爬了下去,準備去做睡前的例行一尿,我可不想晚上黑乎乎地一個人去上廁所。(雖然我現(xiàn)在其實也是“一個人”)
等我從廁所回到寢室的時候,陶云和我叫不出名字的那個誰已經(jīng)躺到被子里去睡覺了。
我正準備效仿她們?nèi)プ约捍采纤X,沒想到我們班級的萬人迷,我曾經(jīng)的同桌——聶敏小姐,突然走到了我跟前。
她沖著我笑了笑,問:“晚上熄燈之后的活動,你參加嗎?”
我敢發(fā)誓,這是我認識她以來得到的最“美麗”的微笑了。平時她要么就是對我愛答不理,要么就是滿臉的不耐煩,這還是她第一次給我一個好臉色。
“什么活動?”我問她,我記得解散的時候老師并沒有提到“熄燈后的活動”這幾個詞。
“我們剛剛的聊天內(nèi)容,你沒聽到?”她的笑容出現(xiàn)了一小絲的裂痕。
“那個……”我扶了扶眼鏡,很真誠地回答她,“我聽不懂和市方言?!?p> 聶敏的臉色,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很矛盾的表情,那矛盾的情緒復(fù)雜到我實在是看不懂。
“那個……”王菊容也走了過來,揚著下巴問我,“晚上我們要離開寢室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去干什么?”我條件反射地反問,問完之后我自己也有點后悔,為什么自己的反應(yīng)那么快。
或許是我的問題出于條件發(fā)射,所以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開始回答:“去和我們班的男生……”王菊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邊的聶敏打斷了。
她站到王菊容身前,用平時慣有的那種態(tài)度問我:“你只說去不去吧?!?p> 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她用這種態(tài)度對我,剛才那個微笑……實在是讓我看著滲得慌。
我看在她曾經(jīng)也做了我兩個多月同桌的份上,還是故作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她:“我不去了?!?p> 然后,我就沒管她們是什么反應(yīng),竟自爬上了我的床鋪,鉆進了被子閉上了眼睛。
我們的燈并沒有開關(guān),它會在該亮的時候亮,該滅的時候滅。我不懂這種設(shè)定是為了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后悔,為什么不把我的手電筒帶過來以防萬一。
熄燈之后,寢室里果然有人悉悉索索地打開了寢室的門,我被她們吵得有些睡不著,于是就干脆躲在黑暗中數(shù)一數(shù),他們到底有幾個人出去跟我們班的男生玩了。
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和男生玩什么,我只知道,她們這樣的做法是違反紀律的。我一個轉(zhuǎn)學生,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一來就頂風作案。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不僅要被學校處分,還會被我爸打死、被我媽煩死。
這樣的教訓(xùn),有過一次就夠了。
我重新閉上眼睛,腦袋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次教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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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初三的某一個周末,那一天正好是伍樂的生日,我們幾個班干部被老師叫到學校去幫她改試卷。
試卷改完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出說:要不要在中考前最后放縱一次,大家一起去溜冰場玩,順便慶祝伍樂的生日。
伍樂那個丫頭,一向愛玩愛鬧,她當然是同意的。
而我,其實是不太同意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我在猶豫,于是就跑過來游說我,跟我說什么班干部本來就可以去溜冰場巡查是否有學生偷偷溜冰,哪怕被老師發(fā)現(xiàn),也可以裝作是過來公干。
我被她說得心思也開始活絡(luò)了,所以就決定讓在場的人舉手表決。
我沒想到,那個身為學習委員且一向不愛玩樂的余杰,居然也舉手同意了。
不僅僅是他,幾乎在場的所有班干部,除了我都舉了手。
于是,我們就打著巡查的名號,做起了違反“紀律”的事情。
然后,我們就被余杰的某位愛慕者給舉報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被班主任在溜冰場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們還沒有穿上溜冰鞋。班主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也就沒有告訴學校,她只是恐嚇我們,如果在場的有誰沒有考進年紀前十就告訴誰的家長。
我沒有想到,最后居然是一直穩(wěn)居年紀第一的余杰沒有考進年紀前十,據(jù)說他那段時間在忙物理競賽以及保送省中的考試,所以就忽略了我們學校的月考。
我更沒有想到,我們班主任請了余杰父母之后,我居然受到了池魚之災(zāi)——余杰父母居然在我爸媽面前打了我的小報告,還說什么是我這個做班長的帶頭去那種地方玩的。
我爸以為我和余杰早戀,差點把我給打一頓,我媽也以為我學壞了,差點沒把我念死。我當時心里那個冤吶~可我又不能把伍樂這個罪魁禍首給供出來,我不能像余杰那樣不講義氣。
直到后來,余杰成功保送了省中,我也以我們學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市中。
我爸媽才終于放下對我“早戀”的懷疑。
那樣的經(jīng)歷,真的是有過一次就夠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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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一個身,漸漸睡熟,一切如常。
第二天一早,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沒有人愿意跟我說話,哪怕我主動去跟他們說話,他們也都是不理我。
我以為,那是我多心了。
直到一周后,我在心里默默地把上一句話中的“似乎”兩個字劃掉了。
不是“似乎”,是“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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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以后,報紙上會出現(xiàn)“校園暴力”這個詞,指的是同學間欺負弱小、言語羞辱及敲詐勒索甚至毆打的行為等。
關(guān)于這個詞,我還有另外一種理解,那就是某幾個人鼓動全班同學孤立你。
他們不打你,不罵你,她們只是不跟你說話,也不許別人跟你說話。
一個班級三十九個人,沒有一個人想或者敢跟我說話。
有些事情,一個人做的時候其實效率更高,比如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打水。
還有些事情,一個人完成的時候真的有點難度。
比如我不在的時候老師通知了什么,我沒有辦法知道。
比如我明明把作業(yè)交給了課代表,卻還是被老師‘親自’叫到了辦公室。
諸如此類的悶虧吃得多了,我也有了些應(yīng)對的辦法。
我每天早早地就打滿了夠喝一上午的水,輕易不敢離開教室,哪怕是尿急地快要忍不住了,我也得等老師先走出教室。交完作業(yè)以后,我也都是親自尾隨課代表到老師辦公室,并且親眼見他(她)走進辦公室才能放心。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事情發(fā)展到后來,我不得不靠減少上午的喝水量,以此做到可以一上午不上廁所;我也不得不親自把作業(yè)交到老師的手上,才能讓一直擔著的心落下。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上不了臺面的種種、種種。
我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見招拆招、見鬼……就躲開。
因為我殺不過,“鬼”實在是太多了。
——————————————————《我的十年》by 愛年的石頭————————————————
成人儀式的那天晚上,注定是一個多事的晚上。
我的手機,因為借給蕭笑打電話給他的女朋友,被老師發(fā)現(xiàn)然后被沒收了。
我又因為不肯承認和女同學打電話,第一次被請了家長。
我媽再給我新買了一個手機之后,就親自出面去我們校長的辦公室坐了坐。
從那以后,我的學弟學妹在校外活動的時候都不用上交手機了,不管是學軍、學農(nóng)、還是成人儀式。
她也在那天晚上遇到了一件事,然后又因為那件事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應(yīng)。
甚至我和她的關(guān)系,也因為“那天晚上”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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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發(fā)生在她身上的那件事情,到底是禍、還是福。
我只能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