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師在一旁語重心長,“谷辛雨,十里飄香在青鳥鎮(zhèn)雖然還算有點名氣,但要價不高,不至于交付不起飯錢吧,你母親和你弟弟今天在鎮(zhèn)上?”
“他們今天確實在鎮(zhèn)上,”谷辛雨并不打算隱瞞,“我阿娘一個時辰前還來客棧找過我?!?p> “那他們怎么會飯錢都交不起?”關師只在新生測評那日見過她,加上那時是夏季,衣衫單薄,看不出貧富,他也沒往心上去,如今打量著谷辛雨衣衫整齊嶄新,也是十分疑惑,“我怎么聽那個小二說那兩母子衣衫破舊,還是你們家生活困難?”
“關師,”谷辛雨看他,臉色誠懇,“我們家確實條件不好,您前幾日比試不在,所以大約沒看到,我今日退賽前穿得也是粗布麻衣。”
“你退賽了?這是為何?”關師一臉震驚,他午后剛交付了任務趕回來,并沒有看到谷辛雨退賽,自然也不知道詳情。在他看來,新生大賽是打下名氣的最佳途徑,怎么會選擇在大賽未過半就選擇放棄。
谷辛雨看了一眼懷中的踏雪,目光柔和,“因為我的靈獸受傷了,我不想勉強它再參加比試?!?p> 那小二哥走在前頭帶路,雖然離得有些許距離,但也聽得清楚明白,聽谷辛雨自己說已經退賽,更多了幾分輕視——連新生大賽這種重要的比賽都會放棄的人,想來自身能力也是一般,大約是自己看打不過,推說是靈獸出了問題吧。
聽前頭小二哥發(fā)出鼻中發(fā)出一聲輕哼,后頭兩人都抬頭去看。關師以為小二哥是在對學府表示鄙夷,眉頭微皺。谷辛雨先前就覺得這個小二哥對她有敵意,也是眉目思索,不知緣由。
齊氏此時正在飯館大鬧,坐在距離大門最近的長凳上同其他客人講述自己的委屈。谷星辰坐在另一側長凳上,抱著一碟點心吃得爽利,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時不時瞟向門外大街去往演練場的方向。
谷辛雨剛一踏入他的視線,他便跳下長凳,跑到大門外街道上,捧著點心上前叫道:“阿姐,你可算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得被他們賣到戲班子去了?!?p> 十里飄香的小二還以為他要跑,連忙跟上前攔住,見到店里的伙計帶著關師和谷辛雨前來,又看這小男孩并沒打算跑,忙跑回去跟掌柜說明情況。
谷辛雨將弟弟拉到一旁,一邊拉著他踏入飯館,一邊問他:“阿娘呢,她怎么樣?”
“阿娘也差點被他們賣到大戶人家做打掃去了……”谷星辰討好著將手中的點心送到她面前,“姐姐,你有什么賺錢的法子,讓我跟阿娘一起賺吧,這樣我們在外面吃飯買東西就不用叫你來結賬了?!?p> 谷辛雨看了一眼他手中碟子上被吃得一片狼藉的點心,心中嫌惡:合著要不給錢就得天天來這么一出是吧?
齊氏見她進來,也顧不上學阿慶嫂和人訴苦了,也不起身,坐在長凳上頤指氣使,“你怎么才來,趕緊去給我們結賬,要是你早點給我錢,我和你弟弟也不用被困在這里這么久了!”
谷辛雨沒有應聲,回頭詢問被落在身后的小二哥,“請問,掌柜的在哪兒?”
“我?guī)闳グ??!鄙砼粤硪粋€店伙計開口應道,谷辛雨認得出來,他就是剛剛跟著弟弟跑出來的那個伙計,再看關師身旁的小二有些神色不佳,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他。谷辛雨臉上掛著笑容,對出聲圓場的伙計表示感謝,“謝謝,那麻煩你啦。”
那伙計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客氣,有些受寵若驚,語氣也更和緩了,“不必客氣,掌柜在柜臺那兒,正在等你們來呢?!?p> 齊氏想弄清楚谷辛雨到底有多少錢,一聽她要去結賬,連忙說要一起去,拉上兒子就跟在后頭。
“掌柜的,我阿娘和弟弟一共花了多少錢?我來幫他們結賬。”少女嗓音清亮,在柜臺前響起。臉上還帶著淡淡笑容,顯得十分親和。
十里飄香的掌柜被人吃了霸王餐,肚子里窩著火一直沒發(fā)作,原本想趁著結賬的人來了好好發(fā)作一通。看著谷辛雨一張微微帶笑的童稚臉龐,又覺得自己跟一個孩子置什么氣,吃霸王餐的人現(xiàn)在正站在后頭伸長脖子等著看谷辛雨拿出來多少錢呢。
十里飄香雖也不算什么有大名聲、好口碑的飯館,不過就是地處繁華主街道,加上米飯清甜有別于其他飯館,這才能長盛不衰的經營下去。特別是這段時間是青鳥鎮(zhèn)舉辦新生大賽的大日子,掌柜每日在飯館見到的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早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母女三人的相處之道在短短的交匯中看得明明白白,也就緩和了語氣,“他們兩人吃了五個招牌菜,四碗香米飯,一共二兩銀子三百文錢?!?p> 這話還未落地,谷辛雨一張笑臉被嚇得煞白,抖著聲音聲音問他,“兩個人能吃那么多嗎?”
掌柜點點頭,娓娓派來,“五個招牌菜里面有一道是糯米燒鵝,一道杏鮑菇牛肉,一道鹽酥雞,光這三個菜就將近二兩銀子了。”
“掌柜大伯,”谷辛雨咬著嘴唇,看著像是要哭出來,“我阿娘不過一個做針線活的婦人,我弟弟今年才七歲,哪里能吃下那么多菜?可別是小二哥記錯了吧?!?p> 齊氏見她拖沓著不肯結賬,又質疑他們吃的多,不滿上前拉過她的手臂,“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天天在外面好吃好喝還住客棧,穿新衣,我跟你弟弟難得吃頓好的,你還嫌我們吃的多?”
谷辛雨抬頭看她,欲言又止,揪著衣角不肯說話。
掌柜見她這幅模樣,像是猜到了幾分,“可是銀錢不夠?”
谷辛雨漲紅著臉抬頭,羞赧地點了點頭,“我身上只有四百文錢,我原以為家里窮苦,阿娘定不會吃太貴的東西,肯定是出門餓了想吃碗面條,又忘了帶錢,這才說出了我在學府求學,讓小二哥來找我結賬。哪知道……哪知道阿娘和弟弟一餐飯竟吃掉了我們家半年的收入……”
齊氏自然知道自己這一餐飯吃掉了多少銀子,她本想著谷辛雨身上的衣服就得好幾兩,定然不會將這二兩銀子放在眼里,若是眼睛不眨就能將銀子掏出,那她日后若不愿意將賺錢的方法分享給她,她也得每日找她要二兩銀子補貼生活。
對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