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危近,你敢動我么?”
祁云葉陡然拍案,一躍而起,直視林危近,猶如被激怒的豹子,咆哮道,“當老子是軟柿子便來肆意揉捏?來來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林危近一驚,料不到祁云葉竟敢發(fā)飆,竟能發(fā)飆,他面色陰沉,嗤笑道:“葉殿下,您還妄想魚死網破?你這魚只有死,網卻是天網,牢不可破。速將記錄神印拿來,不要讓我動手?!?p> 祁云葉坐下,突然又笑嘻嘻的道:“在來的路上,我將記錄神印丟出去了,大概在哪里,應該還記得。”
林危近面色劇變,一半是因為祁云葉的話,一半是因為祁云葉的情緒態(tài)度變化,猶如神經病……
這祁云葉,情緒起伏巨大,轉換自如,絕非泛泛之輩,一些老陰貨才能辦到,難道這廝原是一個心機深沉可怕之人?
“記錄神印,你以為我怕么?”
林危近冷笑起來,“區(qū)區(qū)記錄神印,我何懼之有?”
“林少府自是無懼的,我又何懼?任憑處置便是了?!?p> 林危近微微皺眉,突然便展顏笑道:“葉殿下,您說,我該怎么處理這件事呢?”
“這是林少府之事,與我何干?”
林危近想了想,說道:“雙方平攤賠償金,大家好聚好散?”
祁云葉撇嘴,一臉不屑。
“你方賠償樓船一半,畢竟是司靜傾炸毀了樓船上段?!?p> 林危近摩挲下巴,說道,“這是底線?!?p> “鐵面無私林少府!”
祁云葉贊嘆一聲。
林危近面色一黑,霍然起身,氣勢驚人,笑道:“記錄神印給我!”
“我去尋回便給你,如何?”
“若是你還藏有后手呢?”
“我發(fā)誓!以皇族名義發(fā)誓!咱們先對接一下傳訊天紋……”
“好?!?p> 林危近取出傳訊符,跟祁云葉對接天紋,突然面色一沉,起身離開,不久后,有小吏進來請祁云葉出去。
……
林危近走在幽暗的甬道中,面色陰沉,仿佛要滴水一般,他手中捏著傳訊符,咬牙切齒道:“文道公,圣王爺,陳大師,說好了要支持我都監(jiān)門事宜,如今犯事的是你們心肝寶貝,便催我放人,還有一個軟柿子是陰人,資料也不是第一次出錯了,這幫混蛋!”
他苦啊,府主神龍見首不見尾,事事交付于他,他起初還欣喜得不行,畢竟可獨享大權。
大權是得以獨掌了,可麻煩事也多,都城權貴三天兩頭搞事情,自己斗毆嘛,后果自負,也沒咱什么事,偏偏這些混蛋還波及無辜,像極了打砸搶燒的土匪,這就歸都監(jiān)門管了。
小混蛋們擒來,老混蛋們便托關系或親自求情,他頂不住壓力,便時常放水,后來據(jù)說府主被皇帝訓斥了,府主又來訓斥他,促膝長談許久。
林危近開始明白了自己的職責,于是走上了一條鐵面無私的不歸路,成就了赫赫威名,令人聞風喪膽,卻也得罪了太多人,不得不思量退路。
這些頂級權貴往常最曉事,昨夜卻犯了大事,他不得不處置一番,原想捏捏軟柿子,卻被人捏住了把柄,尤為在乎形象的他,唯有妥協(xié)。
他長嘆一聲,走出甬道,來到敞亮大廳,又走到門外,得見天日,此事已有了決斷。
他喚人前來,擬定兩份賠款協(xié)議,命人給雙方送去,便悄然遁去。
……
小吏將祁云葉帶到一處小廳。
祁云豐戰(zhàn)、吳杰羽、司靜傾,還有凌珠也在,四人都有些焦灼,左顧右盼,似在等待什么。
陡見祁云葉進來,四人松了一口氣,凌珠更是笑著跑來,喊道:“公子!您還好吧?”
“無事?!逼钤迫~摸了摸凌珠的腦袋,后者面色微紅,微微垂首。
“據(jù)說林少府親自審你,好大陣仗,他不曾為難你?”
司靜傾跳起來,看著祁云葉,上下打量,說道,“據(jù)說林少府非常兇惡,猶如地獄惡鬼,竟不曾對你下手?”
“胡說什么?!”
祁云葉呵斥道,“林少府鐵面無私,我又不曾犯事,豈會打我?你所聞皆是謠言!還有,你聽誰說的,我被林少府親自審……詢問?”
司靜傾嘿嘿笑兩聲,不說話。
祁云葉目光一轉,見到廳中有都監(jiān)門官員在側,正眼觀鼻,鼻觀心。
突然有人匆匆走入廳中,手持一面紙張,來到一張桌旁放下,言道:“諸位在此簽字,便可離開了?!?p> 祁云葉四人便走過去瞧,僅是一眼,祁云葉便尖叫一聲:“二十萬龍金幣???!”
他都叫破音了,一臉震驚,轉頭看向來人,沉聲道:“林少府呢?”
來人搖首:“不知?!?p> “傳訊叫他來一趟?!?p> “林少府說了,這是底線,他說葉公子若不答應,便入牢中做腌臜潑才……”
祁云葉一臉悻悻。
“二十萬龍金幣,簽什么名?”
司靜傾突然冷笑一聲,啪的一聲,兩張金票拍在了桌上,便豪邁揮手,“諸君,我等離開這是非之地!”
都監(jiān)門官員和小吏均是一呆,愣愣看著司靜傾,神色震撼。
祁云葉倒吸一口冷氣,連忙上前道:“司姑娘!收小弟否?吾愿為馬前卒,月奉五十萬龍金幣即可!”
“好?!?p> 司靜傾點頭,看向祁云葉,突然笑了起來。
那手持協(xié)議而來之人正走去持起金票,聽得二人對答,腿一軟,磕到了桌邊,痛得齜牙咧嘴。
“五十萬龍金幣月奉都給?!”
吳杰羽目瞪口呆,突然戾聲吼道,“司姑娘!吾亦愿為馬前卒!”
“你不行。”司靜傾瞥一眼吳杰羽,淡然道。
吳杰羽沉聲道:“我為何不行?我比葉兄俊,還比葉兄強,我……”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便又頹然。
祁云豐戰(zhàn)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吳兄,你已經不錯了,比我哥強,至于俊,我卻不敢茍同?!?p> “……”
眾人便由小吏引領,往都監(jiān)門大門走去。
“葉公子,馬前卒之言,可是當真?”
途中,司靜傾直視祁云葉,滿懷期待的問道。
祁云葉面露掙扎之色,他真是想賣了自己的,可心理陰影又膨脹了,內心矛盾掙扎,實在是一個月五十萬龍金幣誘惑力太大了,他又窮得叮當響,他當皇子,月錢才五百金幣?。?p> 這是何等差距?
“你可以考慮考慮?!彼眷o傾見祁云葉神色,想了想,又道,“若是不夠,我可以再加?!?p> 祁云葉呼吸陡然急促,眼睛都紅了。
“沒出息的東西!”
耳畔陡然響起一個聲音,是大肥貓的,祁云葉面色一黑。
“你有小石頭在,要賺錢還不簡單?你有本座在,什么東西不是唾手可得?”
祁云葉大喜,傳音道:“你愿助我?”
“嘿嘿……不愿?!?p> “麻蛋!”
司靜傾見祁云葉平靜下來,遺憾的搖了搖頭。
眾人走出都監(jiān)門,司靜傾便道:“葉公子,你有空閑便來疊烈軍校,我教你刻畫神印,你教我天紋感應,如何?”
祁云葉點頭,隨即又道:“我已不是疊烈軍校學生,不可隨時入內,天紋研究院更不必說……”
司靜傾遞了一枚神符過來,祁云葉驚訝道:“你給我這玩意干嘛?”
“這是疊烈軍??颓淞罘?,何處皆可去?!?p> 吳杰羽和祁云豐戰(zhàn)均是側目,客卿令符啊,這可是給國公、武侯、神紋大師之類,文道公、圣王爺之流準備的令符,這類人可隨時入疊烈軍校,通常會開設課堂,為學生講道,屬于頂級客卿。
這種客卿令符,司靜傾都能隨手取來送人?
“司姑娘,還有嗎?”吳杰羽腆著臉,笑問道。
“有也不給你?!?p> 吳杰羽笑容一僵,祁云豐戰(zhàn)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都監(jiān)門大門又走出數(shù)道身影,卻是季素味等人,他們神色陰郁,像是有什么不愉快的遭遇。
陡然見到祁云葉等人,雙方都是一愣,季素味一方便有人叫道:“祁……葉公子怎么也放出來了?他不是罪魁禍首嗎?”
祁云幽菲和祁云豐懸對視一眼,均是露出驚詫之色,臉色都有些難看,在賠償金方面,林少府已經反悔了,如今在對待祁云葉方面亦是如此,究竟為何?祁云葉能給他什么?
宗府書信都送來了,機會難得,林少府卻接連反悔,難道是對己方不滿?
季素味突然快步走向祁云葉,這邊幾人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要動手,便要去阻攔。
“葉公子!來日方長!”
季素味陡然止步,對祁云葉高聲喊道,意味深長,目光幽幽。
祁云葉連忙道:“不日了不日了……”
季素味面色一滯,心中不解,卻有一種不適感,不知從何而來,她轉身邁步離去,坦然灑脫,似有不同尋常領悟。
祁云幽菲和祁云豐懸都深深看了一眼祁云葉,又看看祁云豐戰(zhàn),也隨著季素味離去。
楚亦杰、梵鈺卿、梵通華迅速跟上去,臨走之前,梵鈺卿看了吳杰羽一眼,目光冰冷,如看陌生人。
吳杰羽面色一沉,長吐了一口氣,肩膀突然一沉,卻是祁云豐戰(zhàn)又拍了過來,唉聲嘆氣。
“你……”吳杰羽苦笑道,“不要老是拍我肩膀!”
“我懂!”
“?。俊?p> 吳杰羽懵然看向祁云豐戰(zhàn),一臉不解。
祁云葉走來,輕聲道:“都怪我啊?!?p> 吳杰羽搖頭道:“并非如此,她本來只是想借此觀摩我吳家典籍罷了,有機會終究還是要離開?!?p> “渣女!”祁云葉怒罵一聲。
“什么?”
“唉!”祁云葉重重一掌拍在吳杰羽肩膀,突然擁住他,沉聲道,“吳兄!你還有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