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婚燕爾4
吳家沒有摩托車，不是夏麗萍買不起，只因為摩托車是耗財品，不是生財物。就吳家目前的境況，買輛摩托車只會惹是生非。母親沒有買下，吳恩軍就沒有多騎。這次時逢妹妹回娘家住十，他可是餓狼逮著肥羊了，一路上高歌不斷，盡興飛馳，不管不顧天寒地凍。路上星零的行人遠遠聽到摩托車的震徹聲，就知道冒失鬼來了，心驚肉跳的躲避。年老者不愿意鋌而走險，專門停下自行車站在路邊觀望著不要命的東西超過了才定下心來，嘴里念叨著，“非瘋即傻。”
嗡嗡，到了，這次命大。
福海也是根據(jù)摩托車戛然而止斷定是吳家來人了。
妹妹的新居今天呈現(xiàn)給吳恩軍的與結(jié)婚那天大相徑庭。不管是在別人眼中，還是吳琴自己看來，房中井然有序的擺設(shè)與新婚那天毫無品位的羅列大異其趣。每一套家具，每一件家什都淋漓盡致地施展身手彰顯本領(lǐng)。當了新娘子的妹妹更是從頭到腳煥然一新。他乍一看，妹妹這不是改頭換面了嗎，不，不應(yīng)該說是改頭換面了，只要她醒著，每時每刻都應(yīng)該讓自己漂漂亮亮大放光彩。新人新房新面貌，相得益彰。
他不敢對玉媚珠溫的妹妹凝神注視。為什么，他也不清楚。今非昔比，就是認為做兄長的那樣看著新婚的妹妹不合適。妹妹給他打開電視，他就看電視。妹妹給他端來零嘴，他就吃。妹夫給他到茶水，他就喝水。他盡量保持輕松自如毫不拘束。為了打破無聊的愔愔之態(tài)，他向妹夫搭了幾次無味的話。他想，自己有美若天仙的妹妹與家境富裕的妹夫，也該知足了。他深入想想，感覺自己今天的行頭還是寒酸。“謝天謝地，幸好妹妹嫁給了農(nóng)村，要是她嫁到城里，我不就沒了這位美若天仙的美妹?！?p> 他感覺自己坐下有五分鐘功夫，妹妹就收拾好了。他突然不想離去，一個膽大的遐想浮現(xiàn)于腦海，希望這間屋子，這座院落屬于自己與妹妹，就他倆，沒有任何人，只有花不完的錢與享不完的快樂。他倆永遠只是一對快樂年輕的戀人。這一切多美好。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帶著妹妹跨上了摩托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只隱約記得妹妹坐上車子后，對福海的奶奶說了句，“奶奶，我回呀。”隨后，是柳家人禁不住的笑聲。他一邊小心駕駛摩托車，一邊回味著剛才分離之際妹妹的純真。他殷切希望那種回味妹妹純真帶來的甜蜜永不消失，想此，他哀嘆一聲，自己生存的意思在哪里呢。
每個母親都殷切期望留在農(nóng)村的女兒能夠嫁個好人家。對大多數(shù)母女來說，所謂的好人家就是夫婿孝順有錢。然而，要在農(nóng)村找到這樣的男方當親家實屬不易，大海撈針，配對率微乎其微。畢竟有點錢的農(nóng)人都想著去城市。因此，她們退而求其次，只要人家家里富足，女兒一進門就過上好日子，不在田間勞作，這樣健康的夫婿是很高大上了。在農(nóng)村多子的家庭顯然沒有獨子的家庭富足。在這個高消費的時代，她們首先考慮的不是入選人家的人品，而是光景可觀。人人都怕窮呀。更何況一直在窮困里掙扎的窮人。
話說回來，夏麗萍雖然給女兒嫁了個多子的農(nóng)戶，但在石頭村民眼中，吳琴所歸入的婆家算是小康了。首先石頭村知道男方有個連襟是百萬富翁。農(nóng)民要是逢個富豪親戚實屬不易。其次，北灘地廣人稀。耕地這跟生命線對農(nóng)民來說，自然多多益善。因此，石頭村這兩年嫁女的風俗就瞄上了北灘。吳家的好日子是在石頭村撂響了。在他們眼中，吳家翻身就是這兩年的事。
因吳家的這門親事首先要發(fā)跡的旁人會是誰呢？石頭村村民沒有想得這么曲折深邃。他們只知道拍夏麗萍的馬屁，或因嫉妒而說嫉恨的話，哪里會想想自己通過吳家能得到什么好處。誰都得不到好處，所以也就沒有人去費神?？墒?，有一個人，我們?nèi)f萬不要忽視了，，更不可小覷了人家。她才近二十歲呀，與吳琴不相上下。梁麗，她的來路也是抱養(yǎng)。這是一個人小鬼大，充滿野心的少女，她之所以成為她們那茬姑娘中最后一位未婚的女性，就是在窺伺時機，放長線釣大魚。每個伙伴出嫁都要引起她好一段日子的奔波。她一直在不露心機地對伙伴歸宿的往來朋友進行察言觀色，辨別分析。好像她的白馬王子就在他們中。直到吳琴訂婚。她在吳琴的婚事上沒有鎖定一個發(fā)光的。她的偷偷摸摸終于沒有自恥一場，就在她為自己的辛勞猶豫不定、不勝煩惱之際，一個新的目標被她發(fā)現(xiàn)了。誰也沒有察覺到她深藏不露、游弋不停之邃古。如果有幽靈，少女的心思就是。經(jīng)過吳琴的吃餛飩，她對福喜有了印象。再經(jīng)過行禮那天長命的甩錢拍案，她的三千煩惱絲又添了一縷。想必我們對長命那天的大露風采記憶猶新，我們對別人的印象正是在符合刺激我們心性的那一瞬間印上的。所以說，要對注視我們的目光進行面面俱到的分析，那人不神經(jīng)死才怪呢。不過，關(guān)心注視自己的目光可是件好事。
我們知道，梁麗并沒有將獵槍固定在這片獵場上，她只看到這個獵場草木茂盛。準不準許行獵她還不清楚。是不是又飛來了只笨鴉，這個問題可急壞了饑渴的狐貍。原本這是一問便知，她之所以不露心機，靜觀其變，就是怕感情沖動，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名聲是財富。她的美發(fā)日子看似悠閑自在，心中的苦楚又誰知曉呢。特別是最后的好友也名花有主后，她越發(fā)在煨燋中度夜。就在吳琴的幸福日子臨近時，梁麗胸中的火燒火燎終于熄滅了。
長命有一個很適合她的獨生子。這不是一個私人獵場。這個問題一經(jīng)肯定，她飄飄欲仙了一夜，“要是自己擁有了這塊獵場，那將大魚大肉一輩子?！?p>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她要圓自己的春風得意夢，最快捷安全的方法就是通過吳琴。目標一經(jīng)鎖定，這種事大白于天下反倒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喜事?；橐鲋拢坏┕媚镏鲃?，不免讓人想到媚?？墒且缘饺?，不露媚態(tài)是效果不佳的。所以，梁麗只好在眾人面前挺著思春的嘴臉，不管誰為這塊最后的肥沃處女地插入固定的犁鏵，總之責任田使土地發(fā)揮到了極致。
其實，吳琴處處為梁麗著想，在八字還沒一撇之前，她沒有將梁麗的思春張揚出去。她將其視為女友的難言之隱。只是梁麗自己心里總覺得人們知道了她的春心膨脹。這也更激發(fā)了梁麗得到那一獵場的迫切勁誓死心。她要讓別人對她的譏笑變成冷不丁的艷羨。
這是給吳琴上眼藥。正月里，吳琴就把心思放在了梁麗的姻緣上。梁麗跟福喜是不是有緣分，好像就成了吳琴與福海誰駕轅誰趕車的終生角色定局上。新婚的吳琴還沒有這種野心，在她看來，嫁到柳家是享福去了，而非碌碌終生。要是她深思到自己婚后該怎么生活，那這門婚事在她看來就不幸福了。所以說，她現(xiàn)在是新婚燕爾，有了這樣的心境，她辦起梁麗的事情來情緒高漲。朋友托付她的男女事，成了她與丈夫身心交融后露出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