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生三輩1

　　中文的深厚體現(xiàn)于成語。

　　成語里有位成員叫，一蹴而就。

　　由此想到一個詞是一蹴三就。

　　根據(jù)此章章目這樣理解：我們這輩人的腳步跨過了門檻，以后三代人也跟著過來了。

　　因此，就涉及到一件事，“家教。”

　　“對于他們，我實在羞于啟齒。你先說梁麗是什么時候看上福喜的。他們好像沒見過面呀，萬一弄個豬八戒回去，我可承擔不起?！备：Ｒ婚_口就與妻子討價還價。其實，他對梁麗看中福喜的原因也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是又想挑逗妖媚的妻子一番。

　　“誰說沒見過面。你快說嘛?！?p>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p>　　吳琴莞爾一笑，像是在說你是不是又挖苦人家梁麗呀。“說吧。”

　　“什么是人氣？”

　　“嗯，你問這個干什么。誰都知道人氣是什么東西。說誰有人氣，就是說誰人緣好嗎。”

　　“你希望梁麗嫁個好人還是壞人？”

　　“少廢話?！?p>　　“我不說了。你希望她嫁個好人，我說了也是白說?！备：Ｄ樢煌Γb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他在等待妻子的嬉鬧。

　　“快說嘛，我再希望也不頂用，要人家選擇嘛。你說福喜怎么沒有人氣了？”

　　“到底是他個人，還是整個家庭？”

　　吳琴拉長了臉。

　　“好，就說整個家庭。為了我的愛人，我就是舌爛唇焦也不后悔。我先糾正一下人氣是什么。人氣分為體內(nèi)與體外。兩者都有生命。生命是用來愛的，也需要愛。體內(nèi)有人氣只能說明這個人活著。要是體外沒人氣了。那這個人活著夠可憐了，行尸走肉?！备：Ｒ槐菊?jīng)，用說書先生的腔調(diào)說了起來?！罢f死去的人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畢竟梁麗不是跟死人在一個鍋里攪勺子。正好，福喜家的家風與人氣的創(chuàng)造者都還健在。話說，不是話說，事實上，我爺爺跟福喜的爺爺是堂兄弟。雖然他們夫婦是我們的長輩，可是我們一家人從不把他倆當人看。家庭的仇恨與恥辱是這個家庭最深的烙印。誰是兒子最大的恩人。父母呀。然而，福喜的祖祖父竟然抹殺春暉。到他獨自養(yǎng)家后與父親來了個活不養(yǎng)死不葬。這是最無人性的舉動。農(nóng)人們一般都怎么形容？鬼子慫。人們稱之為鬼子慫，說的正是禽獸不如的人。但是是什么促使他干出千夫所指的殘忍事來？回答呀，老婆?！?p>　　“錢與女人。”

　　“太合乎常理了。人為財死。他肯定是這樣想的。而女人呢，男人得女人，如魚得水。所以他聽妻子的話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窮困的壓力，金錢的誘惑。最終使他一發(fā)不可收拾，上了背信棄義的道。你也見過他的女人了。生就一雙長長的冷冰冰的頗似棺材蓋的臉面。一個壞男人只要有個善良的老婆在后面時時抻著，教訓著，會變成好男人的，不然，他倆的婚姻無法維系；而一個好男人如果被一個壞老婆鼓動、鬧騰，也會變成壞男人。不然他們也成不了夫妻。”

　　“是呀，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受到我的鼓動鬧騰？”

　　福海微微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就事論事。他的弟弟有一點傻不拉幾，母親又早逝，父親無形中就會偏心弟弟。都是窮農(nóng)村，又能偏向個什么。他們的心里開始鬧騰了，不服氣。不服氣就把自己變成傻不拉幾呀。他父親在村里本已臭名昭著，他又承襲了父性。雄黃碰木炭，響了。要是他娶的是位善良大度的女人，也不至于弄得名聲掃地，無人問津。現(xiàn)在，我們就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在他們家起到舉足輕重的敗壞幾代人的作用。他兄弟倆相差五歲。等到弟弟娶親時，他的兒子已經(jīng)十歲了。弟弟要結(jié)婚，就必須有洞房。而他們這對哥嫂呢，偏要跟著湊熱鬧，拖泥帶水地生了一窩又一窩。舊社會婦女在生育上沒有得到解放，他怎么能夠?qū)逝谘郯l(fā)珠連炮呢。棺材臉是受害多么嚴重的一個呀。想必生孩子生亂黃了。要不你以后就知道她那一窩窩子女的德性。當兄長的說自己也有理不完的兒女事。事情只得父親獨自承擔。誰讓他逢的老婆兒子都不爭氣。長不離祖。福喜的爺爺偕同妻子兒女們在老宅住了兩天就出氣不順暢了。因為父親給弟弟買的舊院落比他的大，房間也多。他想重打鼓另升堂。而經(jīng)棺材臉麻雀嘴似的一慫恿一甩臉，他就敢想敢干了。他找舅父說明來意，反而被舅父罵了一通。沒有一位長輩給他主持公道，他就找父親。最終父子倆在巷子里打起來。其實呢，父子倆也沒有真打架，只是當父親的年老力衰，只能爬在地上雙臂緊緊抱著兒子的腿，高叫著，某某某打他爹啦。福喜的祖父絲毫不慌張，還大罵道，‘叫什么叫，難道我不是你日的嗎？’其中的意味多么深淵可怕。但是，對門住著一位老太婆，她聽見罵街的聒噪聲就出來了。何曾想到，就偏偏看到做父親的趴在地上，兒子理直氣壯地推搡揣父親這一幕。不可一世的父親遭受著兒子肆無忌憚的攻擊，老太婆下意識伸出右臂指著眼前慘不忍睹的事實，她分明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這對父子說，特別是對福喜的祖父說，可惜，她嘆為觀止了?！?p>　　吳琴瞪大雙眸，“就那樣死了？”

　　“是啞巴了。兩個月后，憾然離世。彌留之際手不斷指著對門。子女們理解了。真是好人不長命，害貨遺千年。福喜的爺爺是怎樣在父母的嬌慣下長大，那老太婆一清二楚。自那以后，父子倆就簽下了活不養(yǎng)死不葬的分單。分什么？罪惡與魔鬼。能不嗎。要是他維系著與大兒子的親情，那他得血雨腥風至死不休，根本承受不了。”

　　“養(yǎng)育子女，真像是人們?yōu)橥砟晗碌馁€注。那后來呢？”

　　“后來，他只聽妻子的。他倆只認得錢。誰的錢都搜刮，誰跟他合伙掙錢，誰跟他翻臉。要不他生長在村里，村里連一個跟他哥們的人都沒有。說來也怪，這種人還能當上生產(chǎn)隊大隊長。據(jù)父親說，那是因為他霸道，處理隊上的事情立竿見影。當大隊長期間他可是富裕了。想起就可恨，咱這座宅基地是他們生產(chǎn)隊的打麥場。堂哥拓宅基地嘛，堂弟是大隊長這不是順手牽羊的事嗎。再說他也牽習慣了。他不給，非要咱們生產(chǎn)隊拿一畝地換他這四分宅基地。好在爺爺跟隊長關(guān)系不錯，換就換了。你知道，祖父母沒有親生子女，為此，祖母每次從福喜院門口經(jīng)過，只要那個棺材臉在門口坐著，就會向祖母吐口水。呸呸呸，還來勁的樣子。她是變著法兒譏笑祖母不如她為柳家生了一窩窩。十窩九禍害。好在老天有眼，她的幾窩窩里面就有一窩不能生育兒女。這都是她的唾沫沖出來的。雖然她的唾沫盡了，可他倆對咱家的壞心眼可沒有泯滅。咱們家的雞飛過去后，被他們逮著就下鍋了。甭想要，跟她費那神幾夜都睡不著覺。她跟平常人不一樣呀，盡生兒女了，整天在巷子里無所事事就想著給別人小鞋穿。加上咱家就父親一個，所以祖父母每每忍氣吞聲。他們對我們?nèi)绱耍瑢ε笥涯菢?，對父親手足殘忍，對岳父家又是怎樣呢？老丈人上他家撮合他父子倆。他將老丈人趕了出來。她向娘家借東西，總是有借無還。一次，她母親來她家里串門，她正在炸糕，見母親來了，趕緊將炸糕藏起來，停了油鍋。她母親氣得轉(zhuǎn)身就到外面向人們哭訴。真是夠不上熱血動物的一家人呀。真是清末出來個女皇帝，本來朝堂沒落，又逢了個頭發(fā)長見識短的。錢，他們的眼睛已經(jīng)被銅臭夯實了。他向生產(chǎn)隊大伸其爪，無縫也要插針。隊員們抗議了，將他告到村委會，村委會說‘一個生產(chǎn)隊能有多大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過去了?！啡盏?。十來號隊員，每一號代表一戶人家，他們自帶干糧直奔市委。就蹲在市委大院門口。農(nóng)民吃粗糧，脾腸厚實，不愿意打官司，就只能用這一手段。最后，他這個大隊長被提溜了。他再也不認為天是老大，他這個大隊長就是老二。完了，搖錢樹被砍到了。他領(lǐng)著長命去砸新隊長的門窗。人家在家里提心吊膽，無可生計逃到了城市，現(xiàn)在一發(fā)不可收拾。就連他的去二中也是醋勁十足，總是給生產(chǎn)隊小鞋穿。當然，他們從親人那里，從生產(chǎn)隊那里，從所有與他往來的人那里，摳到了錢。他們有了錢，沒有了親朋好友。他們?yōu)檫_到自己的富裕目的著實下了血本，活生生的血本。可以說他們是不求人了，就是沒有人味。錢，使他們不心慌，但又害了他們。因為他們的嫉妒心已經(jīng)根深蒂固。他們是那種槍里有兩顆子彈就干對人亂掃射的家伙，以與同類搶食為樂的豬而非人類。但他們年輕氣盛，子女成群，所以有搶食的本錢。沒有人給他們喂巴豆，是他們自己吃了巴豆。要不然，他們的肚子里會巨痛難忍。牲畜是通過肛門排泄腹中的雜物。他們卻恰恰體現(xiàn)了他們的高等，通過最來排泄。嫉妒是要命的要丸子。一般人是不跟他們計較，因為知道他們的德性。他們愿意自己葬送自己的人設(shè)，沒人愿意陪葬。然而，對于胡亂狂吠的狗來說，你越不理會它，它越得寸進尺。只有給它幾根子，它才清楚自己是跟人打交道。他們是窮光蛋的時候都目中無人，當腰桿子一天天壯實了，便放起了高利貸。福喜的祖父是沒有自己的親戚朋友了，他更不在乎葭莩之親。這好像是人發(fā)跡后的通病。他們家就剩下棺材臉的娘家親戚了。她的母親也不爭氣，給她生了那么多兄弟姐妹，他們向她借錢。她與丈夫就將親戚揶揄一番，最后是有錢沒有，高息有?？梢岳斫庋剑麄円彩钦湎ё约旱难?。窮人最受不住富人的當面嘲笑。須根斷了，就剩下主根了?！?